第十一章 不可小觑
她实在是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居然引来贾宝玉如此大的反应。
少女的自尊让她无法继续留在這裡,只见她将手中的银锞子愤然扔在了地上,转身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快拦住她!”
最先反应過来的還是王熙凤,赶紧招呼旁边的丫鬟拦住了史湘云。
也亏得她及时喊出来,刚跑到门口的史湘云便被两名站在门口的丫鬟给拦了下来。
王熙凤這才赶紧過去拉住了她的手,“诶哟,我的小祖宗啊,宝玉不過是随口一句赌气的话,你又何必认真呢,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气嗎?”
史湘云心中颇为悲苦,但当着這么多人的面偏偏還不能說什么,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闹着要回去。
一众小姐妹们见状也纷纷過来劝解,一時間整個荣禧堂闹得鸡飞狗跳。
贾母见状也气得连连用拐杖敲打地面发出碰碰的声音。
“造孽啊,這两個不省心的小家伙這是想干什么?
一個动不动就甩脸子发脾气,另一個也动辄就要回家,真真是太不像话了!”
而发完脾气的贾宝玉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低着头坐到了他的母亲王夫人身边,紧紧拉着王夫人的胳膊。
王夫人也是恨铁不成钢的伸出食指在他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只是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儿子,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看到乱成一团的荣禧堂,端坐在另一边的贾赦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品着茶。
坐在他旁边的邢氏涵养却沒那么多顾忌,她东瞧瞧西望望,那股幸灾乐祸的目光几乎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正在這时,贾政却回来了。
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贾政不禁一怔,看向了贾母。
“母亲,出什么事了?儿子不過刚出去一会,怎么就乱成這样?”
贾母轻哼一声,看了眼吓得躲在王夫人身后的贾宝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不過是些许小儿女间的玩闹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你,为娘倒想问问你,适才那顺天府的人找来到底有何要事?”
听自家母亲這么一說,贾政也就不再问了。
随即沉声道:“母亲,适才是顺天府尹袁英德大人派了他的师爷過来,向咱们說了一件令人费解的大事。”
“大事?”
贾母眉头一皱,“什么大事?”
“是這样的。”
贾政說道:“那名师爷說,今天神京出了一件大事。
一名金陵来的男子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将三名向他勒索的青皮挥刀相向。
当场杀死一人,将其砍成两截,随后又重伤其余二人,衙役将其押回顺天府,袁大人对其进行审讯后,发现其人竟然是咱们在金陵的族人。
因此袁大人特地派人通知咱们一声,也好让咱们有個准备心理准备!”
“什么?”
贾政的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一阵惊呼声。
原本坐在贾母下手看热闹闭目养神的贾赦脸色也是一变,邢夫人和王夫人则是一個差点把茶杯掉地上,另一個握着佛珠的手也是猛的一抖。
尤其是迎春、惜春、史湘云等姑娘更是吓得俏脸发白。
对于从小就被养在深闺的她们来說,打小看的书或是听說得最多的就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平常偶尔的吵個架就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就像刚才宝玉和湘云拌嘴吵架对他们来說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
像那种动辄便杀人性命的事情她们听都沒听說過,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吓得小脸煞白。
但也有例外的,和被吓得俏脸煞白的几位姑娘不同,四春之中的探春脸上反倒露出好奇之色。
贾母听了也是一惊,不過她年轻的时候到底也是跟着丈夫贾代善见過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跟堂下的几位姑娘一样吓得小脸煞白。
她忽的沉下了脸:“政儿,你弄清楚了嗎?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咱们贾氏的族人?”
家政抚了抚胡须:“母亲,孩儿问過那位师爷了。他說已经查過那位名叫贾瑜的籍贯,確認是咱们贾氏在金陵的旁支无疑。
况且這個贾瑜身上還有秀才功名,這是绝不会弄错的。”
“哦……他還有秀才功名?”這下贾母也有些惊讶了。
不過這份惊讶也只维持了一会,随后她便淡淡问道:“政儿,现如今顺天府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要如何做啊?”
“我……”
贾政刚想說话,就听到门口的人齐声道:“见過珍大爷、见過荣小爷。”
伴随着丫鬟婆子们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身高约莫七尺三,脸面方阔,额上络腮胡须,一條條的如墨线一般,看来像用墨汁染過似的。
此人正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也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贾珍。
按理說這样的人看起来应该给人一种高大威武的感觉才是,但或许是常年酒色過度。
再加上浓浓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来有种浓浓的颓废感。
站在他身后少年却截然不同,此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宛如一個翩翩美少年。
此人正是贾珍的儿子贾蓉。
俩人进入荣禧堂后起身向贾母躬身齐声道:“侄孙见過老祖宗,愿老祖宗福寿安康,寿比南山不老翁!”
贾母坐在上面点点头,双手微微虚抬:“你们来了……都起来吧。”
贾珍有些焦急的问:“老祖宗,侄孙二人适才過来正要准备为老祖宗贺寿,刚到府裡就听說适才有顺天府尹的人過来找您,不知发生了何事?”
贾母无力的指了指贾政,“此事你问政儿吧。”
贾珍看向了贾政,贾政只能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道:“此事不可小觑,需得慎重处理才好,否则恐有损我贾氏一族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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