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欣喜若狂
贾政知道在座的大都是深宅大院裡的妇人,除了贾母、贾赦等寥寥数人,大多数人对兵马司這個衙门都不怎么了解。
于是便解释了一番。
王熙凤听后美目便是一亮,“沒想到這個东城兵马司居然還是個六品官,手底下居然有上千兵丁差役,這岂不是跟二叔的官一样大了。”
王熙凤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是让贾政羞红了老脸。
他在工部蹉跎了一辈子還是個六品官,而当日那位被他嫌弃革了功名,打发回老家的小辈如今居然跟他平级了。
而且严格的說,他的工部主事虽然也是個六品官,但說到底却是只领俸禄不干事的闲散官员。
跟贾瑜這样手裡掌握着实权的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想到這裡,贾政的心裡便格外不是滋味。
而一旁的贾赦关注点却不在這裡,听完贾政的话,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轻哼一声。
“一百四十多万两银子啊,這贾瑜缴获了如此之多的银两,安知他中饱私囊了多少银子?依我看,還得仔细查一查才行。”
“是啊,一百多万两银子呢,一间库房恐怕都装不下吧?”坐在贾赦旁边的邢夫人眼裡也冒出了铜钱状的光芒。
“混帐话!”贾母一听就恼了。
知子莫若母,贾母如何不清楚自己這位大儿子和他媳妇的红眼病又犯了。
她当场训斥道:“赦儿,你倘若沒事就回你的东院去,别在這拈酸带刺的。”
被母亲叱喝的贾赦一時間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還想說什么,就见到一名丫鬟匆匆走来脆声道:“启禀老夫人,珍大爷過来了。”
丫鬟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贾珍快步走进了荣禧堂朝贾母拜了下来去。
“侄儿见過奶奶。”
“罢了,起来吧。”
贾母挥手让贾珍起来,好奇的问:“珍儿,這么晚了你還跑過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嗎?”
“大喜啊,奶奶!”
“何来喜事啊?”贾母一头的雾水。
“奶奶,您還不知道嗎?”
贾珍一脸的兴奋,“就是上次您過寿时咱们提起過的贾瑜,今儿下午孙儿在和永昌驸马吃酒时,永昌驸马亲口跟孙儿說。
就在今儿,陛下亲自册封贾瑜为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這不是大喜事是什么?”
原来是這件事啊。
贾母点点头,“這事刚才政儿已经跟老身說過了,但跟咱们宁荣二府有何干系?”
“诶哟,我的奶奶哟。”
贾珍急了,“怎么叫沒关系呢?贾瑜再怎么說也姓贾,一笔写不出两個贾字,虽然他隶属神京十二房,但再怎么說也是我贾家中人。
况且孙儿我還是贾家族长,贾家出了這么一個年轻俊杰,怎么可能不高兴?”
众人面面相窥,尤其是最下边的林黛玉、迎春、探春、湘云几女。
突然想到了似乎就在大半個月前,便是眼前這個人生怕贾瑜惹祸会拖累到贾家,
信誓旦旦的嚷着对方和神京八房早已出了五服,并沒有入贾家族谱,算不得贾家族人。
可现在却话锋一转,口口声声說一笔写不出两個贾字了。
同样一個人,却說出截然不同的话,這变脸的程度堪比蜀地的杂耍艺人。
众女毕竟年纪尚小,做不到心中鄙夷但面不改色的程度,纷纷低下了皓首。
诸如林黛玉這样的更是用手帕遮住了小脸。
唯独贾宝玉還有些懵懂,不明白东府的珍大哥为何会如此看重那個素未谋面的贾瑜。
不就是区区一個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嗎?
区区一個六品官而已,不過又是又是一個禄蠹之徒罢了。
贾母皱了皱眉头,“珍儿,即便如此,但咱们两家和他素无往来,咱们总不能自降身价去交好他吧?”
贾母作为宁荣二府辈分最高的人,年轻时也是史家大小姐,嫁给了贾代善后便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可以說享了一辈子的福。
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主动对一個小辈低头?
看到贾母不悦,贾珍陪着笑脸道:“奶奶,這件事不用您操心。
交给侄孙来办就好。”
“对对……母亲不用担心,孩儿愿意跟珍哥儿和二弟一起操办這件事。”一旁的贾赦也凑了過来。
看到一旁這個素来只知道躲在东院裡跟小老婆喝酒玩乐的儿子突然对這件事充满了热情,贾母先是有些愕然,随后便想明白了。
宁荣二府实在是衰败得太久了。
自从贾代善去世后,贾家就再也找不出一個能挑大梁的人。
贾珍、贾赦、贾蓉之流就不用說了,要說喝酒玩乐的话,他们绝对是個中高手,可要說入朝为官为君分忧,說他们是草包都是抬举了。
而贾家這么多族人,真正入仕的也就贾政一人而已。
而贾政虽然在工部多年,但从他多年来依旧在工部主事這個六品小官的位置上蹉跎多年就知道他的能力了。
至于贾琏嘛,让他在外头处理一些琐碎家事尚可,但真要入朝为官,却是力有不殆了。
這么算下来,偌大的宁荣二府能做事的一個都沒有。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人,居然当上了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
這個位子虽然只是個六品官,却是真正的位卑而权重的官职。
它主要负责京师的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用后世的话来說,它是公安、武警、城管、消防、环卫等好几個部门的集合体。
现在自家族人居然担任了如此强力部门的领导,如何不让贾珍、贾赦二人欣喜若狂。
想到這裡,贾母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道。
“罢了罢了,這事你们叔侄俩去办吧。
到时候,你们将他請来荣庆堂一趟,老婆子要亲自见见這位金陵来的年轻俊杰。”
“是谨遵母亲(奶奶)教诲!”贾赦、贾珍齐齐朝贾母拜了下去。
俩人对视了一眼后嘴角露出了笑容,只是为何而笑却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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