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唐怀瑾与林若溪的故事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唐怀瑾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发怔。
明明被冤枉了,她本应该冲着唐怀瑾大吼大叫发火才是,可看到唐怀瑾那冷漠无比,蕴含着反感情绪的眸子,她的心裡就莫名地一阵刺痛,让她想流泪。
平常凌厉至极与任何人对骂都不落下风的的嘴巴此刻却像被缝起来了一般,怎么都张不开嘴,怒骂他冤枉了自己。
甚至脑子裡升起一個极其荒唐的念头:比起唐怀瑾陌生的眼神和冰冷刺骨的话语,還不如让唐怀瑾再把她的屁股打肿呢。
愣了一会儿后,夏心雅才挪开脚步,舔了舔嘴唇,却尝到了一阵的铁锈味,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按理說,唐怀瑾說的那些话很重,基本就是断绝关系,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的意思。
可夏心雅却觉得不服。
凭什么啊?
凭什么就這么结束?唐怀瑾又凭什么认定就是她干的,她明明什么都沒干,凭什么被唐怀瑾断绝关系?
夏心雅的心裡升起一片愤怒,她想要弄清楚背后之人,想要在唐怀瑾面前证明自己,想要堂堂正正的看着唐怀瑾的眼睛,告诉他。
不是她干的,夏心雅沒你想象的那么讨人厌。
想着想着,夏心雅的眼圈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紧了紧身上的小外套,转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社团楼底下,白月柔正安慰着失魂落魄的林若溪,从口袋裡掏出一张纸巾。
“擦擦眼泪吧。”
林若溪沒有接,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唐怀瑾离开的方向,默默地流着泪,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月柔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真的认为他不喜歡你了嗎?”
听到這话,林若溪才有了反应,转头看向白月柔,涩声道:“你什么意思?”說完,又因为刚才哭的太狠,鼻子完全堵住了,猛地咳嗽了几声。
白月柔轻拍着她的背,眼神有些复杂道:“在我的印象裡,唐怀瑾一直是個稳重的人,不论遇到什么事,他好像都能轻松解决,嘴角還挂着轻松的笑。”
顿了顿,她又接着說道:“而且我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很深,不管是跟谁,脸上基本都是带着温和的笑,很少会发火。”
“我只见過两次他情绪那么激动,第一次是在食堂,第二次就是刚刚。”
白月柔看着林若溪的眼神裡带着一丝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轻声道:“這两次都是因为你。”
林若溪黯淡的眸子裡亮起了光,带着一丝希冀地說道:“你是說...”
白月柔点了点头,說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在他的心裡很重要。”說完,白月柔在心裡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這么做。
听完白月柔的话,林若溪轻轻点了点头,眼神虽然還是飘忽着,但是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方便的话,能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嗎?”
林若溪看了白月柔一眼,沒有拒绝,眼睛看向天空,眸子裡带着几分怀念,低声讲道:
“我們两個是初中同学,初中他比较调皮,仗着自己聪明就不交作业,而我是班裡的学习委员,被老师安排去做他的同桌,让我管他。”
“他当然不愿意被一個小丫头管着,总是三天两头地就想办法欺负我。”說到這裡,林若溪又有些想笑,嘴角微微弯出一個弧度。
“可我也是個倔强的性子,被欺负的哇哇大哭也不换座位,到最后他也就放弃了,认命了似的老老实实地每天交作业。”
白月柔的脑海裡仿佛浮现出一個扎着马尾辫的倔强小丫头,含着泪珠训斥着另一個小男孩的画面,也觉得有些有趣,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所以到后来毕业的时候,他在我的同学录留言的那一页,用红色马克笔写了一行又大又粗的字:初中让我学习的人不是老师,而是你這個讨厌的小丫头。”
說着,林若溪终于笑出来,像是埋怨般地說道:“讨厌的很,我是第一個想到让他写了,他却把我的同学录弄的乱七八糟的,别人都不好意思写了。”
“原来他小时候這么调皮啊。”白月柔咯咯地笑着,有些不敢相信那個成熟稳重的不像学生的唐怀瑾居然還有這么天真的一面。
林若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接着讲道:“结果后来升学,我們又分到一個班了,他见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丰富的简直沒法用语言形容。”
“后来他跟我說,当他看见那條熟悉的马尾辫的时候,他都快哭出来了。”
林若溪笑的很厉害,眼角都笑出了泪,她伸手擦了擦,說道:
“我当时也很惊讶,因为一個暑假的功夫,唐怀瑾就已经长高那么多了,我也是突然才发现,以前的那個调皮的小男孩好像长大了,又高又帅,只是偷偷看他一眼,就有点让我脸红。”
“可是当时不知道那個叫做喜歡,只是觉得想多看他两眼,想待在他身边,于是就又跟他成了同桌。”
“那时候每天上学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等唐怀瑾趁早读偷懒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心地看着他的侧脸。”
“可高一的时候唐怀瑾就有好多人喜歡了,那些女生可不像我這么胆小害羞,他桌洞裡的情书每天都塞满满的,還有高三的学姐放了学去堵他,跟他表白。”“還好唐怀瑾的姐姐知道了以后,挽着唐怀瑾的胳膊在学校裡逛了一圈,那些女的才消停下来。”說完,她又看了白月柔一眼,补充道:“唐怀瑾的姐姐很漂亮,特别漂亮。”
白月柔点了点头,沒有說她知道這個事。
“再后来,男孩子到了高中以后好像都会变聪明,而女孩子则会变笨,唐怀瑾几乎不怎么学就能拿班裡第一,我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他也不调皮了,有人问他問題的时候会带着温和的笑回答,在班裡的人缘很好。”
“可是不知道怎么,我却更怀念他经常调皮捉弄我的时候。”
“到了高二那年...”林若溪的眼神一黯,语气也有些低落:“唐怀瑾的父母去旅游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当场去世了。”
“啊?!”白月柔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伸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虽然在书法社的时候唐怀瑾就說過家父生前钟爱书法,那個生前两字让她有些在意,却一直沒有合适的时机去问,此刻听到這個事情,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這件事对唐怀瑾打击非常大。”林若溪也一脸沉重的表情,“唐怀瑾在那一個月裡都魂不守舍的,同学们也都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带我到一家咖啡馆裡,流着泪跟我說了這件事。”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看着他难過流泪的样子,心裡也跟着难過起来,一冲动,就亲了上去。”
林若溪說到這的时候脸色有些红润,沒有注意到白月柔有些黯然的神情,有些羞涩地继续讲着:
“他一开始被亲蒙了,傻乎乎地问我,這是你的初吻嗎?”
“我沒搭理他。”
“见我不說话,他又有些不满意,把我搂過去抱着啃了半個多小时。”
林若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幸福,怀念地說道:“然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他也渐渐从阴影裡走了出来,我們经常在他打工的咖啡店裡约会,一起喝咖啡,写作业。”
“我們的感情越来越好,从来沒有吵過架,有时候我会在心裡问自己。”
“是不是這辈子就是他了呢,又觉得有些草率,可在心裡想了半天,也得不出否定的答案。”
“有一天,唐怀瑾突然跟我說,跟他回家见姐姐吧?”
“他說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只要姐姐认可了,那我以后就是唐家的媳妇儿。”林若溪的嗓音裡露出丝丝的甜蜜,眼神中也带着希冀的光。
“我虽然有些紧张,但是還是同意了。”
“去他家的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地一晚上沒睡着觉,可幸好姐姐对我很好,很温和,很友善地跟我聊着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姐姐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很温和,却莫名让我觉得有些疏远。”
“我问唐怀瑾,是不是姐姐对我不满意,他楞了一下,笑着跟我說是我想多了。”
“见了姐姐以后,我很开心,总是想粘着唐怀瑾,想跟他一天到晚都在一起。”
“可唐怀瑾好像变忙了许多,经常我們约着约会他就提前离开。”
林若溪的目光暗淡下来,声音也透露着哀愁:“再后来,他請了一周假,跟老师說生病了,我给他发了很多條消息,他都沒有回。”
“等他回来的第二天...”說到這裡,林若溪的声音有些颤抖,红润的脸渐渐变得苍白,低声道:“有個我从来沒见過我的女人,来到学校找唐怀瑾。”
“我见她亲热的挽着他的手臂,就冲過去问她是谁。”
“那個女人告诉我,她是唐怀瑾的女朋友,還问我是谁。”
“我說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可我当我看向唐怀瑾,发现他居然沒有否认的时候,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個女人很愤怒的样子,对我破口大骂,唐怀瑾就站在一旁,也不說话,看着我們两個吵架。”
“直到最后那個女的骂不過我,想要动手的时候,唐怀瑾才拦住她,把她推到一边去。”
“两人不知道說了什么以后,我就看到那個女人狠狠的抽了唐怀瑾一嘴巴。”
“然后那個女的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唐怀瑾沒搭理她,走到我身边来。”
“我以为他要跟我說些什么,结果他只是把另一边脸侧過来,让我打他。”
“我含着泪扬起了手,却沒打下去。”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唐怀瑾见我不打,对我扯出一個难看的笑容,转身就走了。”
“从那以后,唐怀瑾就沒有找過我,也从来沒有跟我解释過那天的事情。”
說完這些,林若溪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抽噎着說道:“...我真的好爱他,只要他给我一個解释,不管是不是骗我的,我都愿意原谅他。”
“可是他却连一個解释都不舍得给我。”
白月柔默默地听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看到泪流满脸的林若溪,张了张嘴,最终還是沒說话,只是伸出双手拥抱了她。
大风吹過,刮起一片地上的枯叶,刮的树枝微微有些晃,连带着枝丫上的一小片嫩叶都一阵颤抖,可摇摇晃晃了半天,却依然牢固地长在枝头,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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