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医生
他换下拖鞋走进厨房,唐夭夭正围着围巾低头洗着菜,嘴裡還轻哼着歌,看起来状态不错。
唐怀瑾放下心来,走過去抱住姐姐,把头压在她的肩上,用脸颊略微蹭了蹭姐姐的脸蛋,柔声道:“感冒好了嗎,就過来做饭?”
唐夭夭身子僵硬了一瞬间后,察觉到是唐怀瑾,又放松下来,被他两侧的头发丝弄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娇声道:“给阿瑾做饭吃呀,犒劳一下阿瑾,昨晚照顾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啊,這种好事再多来几次我也愿意。”姐姐的身子香香的软软的,让昨晚才跟姐姐亲密了一下的唐怀瑾又有了反应,嘴裡也有些不正经。
唐夭夭红了脸,轻啐他一口,在他怀裡挣扎起来,“出去,姐姐還要做饭。”
“不要,再抱一会儿。”唐怀瑾舒服地蹭了蹭,又紧了紧搂着唐夭夭的胳膊。
“好阿瑾...”唐夭夭被唐怀瑾嘴边吹来的热气弄的身子有些发软,害羞的不行,撒娇道:“出去嘛...”
“好吧好吧。”唐怀瑾被姐姐逗笑了,又示威般地在唐夭夭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上捏了一把,惹得姐姐翻了個白银,這才老实出去。
這两天乱糟糟地事情太多,让唐怀瑾的心裡有些焦躁,而跟姐姐在一起的气氛温馨又甜蜜,让他渐渐舒缓起来,眉宇裡的郁结消散许多。
晚饭時間,经過昨晚那件事后,姐弟俩性格好像对调了一般,以往都是姐姐喜歡调戏唐怀瑾,而今天则是唐怀瑾总是說一些不正经的话调笑着唐夭夭,惹得姐姐脸红不已。
吃過晚饭,唐夭夭本想直接回房间休息,结果却被唐怀瑾拉過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唐怀瑾拉着姐姐的小手,另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搂住了姐姐的小腰,唐夭夭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却沒說话。
可只要唐怀瑾的手稍微一动,唐夭夭就会把他的手扒拉开。
唐怀瑾很奇怪,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怎么又這样了,他抽回手,转過身子面朝唐夭夭,正色道:“姐姐,我們来谈谈昨晚的事吧。”
“昨晚什么事...姐姐喝醉了,记不清了。”唐夭夭脸上有些红润,心虚地看了唐怀瑾一眼,右手轻轻搭在左手上。
“难不成你想当作什么事都沒发生過嗎?”唐怀瑾皱了皱眉头,又接着說道:“那我帮姐姐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姐姐主动亲了我,還...”
“不许說了。”沒等他继续往下說,唐夭夭就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羞红了脸。
“看样子姐姐记起来了。”唐怀瑾一脸认真的看着姐姐,轻声道:“那我們现在是什么关系?”
“姐...姐弟关系...”唐夭夭捂着发烫的脸,不敢直视唐怀瑾的眸子。
“又不是亲的。”唐怀瑾情绪略微有些激动,问道:“既然是姐弟关系,那姐姐为什么会吃醋?”
“...”唐夭夭沉默了一会,又支支吾吾道:“我們真的不能這样,阿瑾...”
见唐怀瑾還是一脸认真的样子,唐夭夭眼眶红了起来,喃喃道:“姐姐真的很害怕,你不要逼姐姐好不好?”
“那姐姐想怎么办?”见姐姐這個样子,唐怀瑾也不能再說什么,叹了口气,问道:“姐姐說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行嗎?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因为矜持就言不由衷,我会当真的。”
唐夭夭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說道:“姐姐不想阿瑾离开姐姐...”
“那我就单身一辈子嗎?”唐怀瑾无奈道。
“姐姐可以陪着你啊...”唐夭夭的眸子裡水盈盈的,小手略微不安地在衣角上轻轻搓动着,用声若蚊蝇的声音說道:“也可以让你沾点小便宜...就像刚刚在厨房那样...”
姐姐声音很小,唐怀瑾却听清楚了,眨了眨眼,问道:“那亲亲呢?”
“不...不行!”似是想到了什么,唐夭夭的小脸像是蒙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薄纱,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啊?”唐怀瑾大失所望,抱怨道:“這不跟以前沒区别嗎?早知道昨天就不让姐姐亲了。”
“你...你别乱說。”唐夭夭有些羞恼地拍了下唐怀瑾的肩膀,见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摸样,又有些不忍,犹豫道:“最多一天亲一下脸。”
唐怀瑾好像還是很失望的样子,說道:“好吧,不過今天你還沒亲呢。”
看着姐姐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唐怀瑾又說道:“姐姐在等我亲嗎?”
见唐怀瑾一脸的跃跃欲试,唐夭夭急忙摇了摇头,捏着小手,螓首慢慢靠過去,准备在唐怀瑾的脸上点一下就走。
唐怀瑾找准时机一转头,两片嘴唇就贴在了一起,柔软的感觉在嘴唇上一触即逝。
唐夭夭蓦地睁大了眼,慌忙移开了头,羞愤地瞪着他,却又拿他沒办法,只能伸出柔荑指着他,嘟囔着骂道:“死阿瑾,你要不要脸...”
說完,见唐怀瑾又作势要扑上来,逃也似地往房间跑去,连拖鞋都差点跑掉一只。
唐怀瑾即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种细水长流般的温馨感流淌在心间。
他走回自己的卧室,关好卧室门,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拨打了過去。
今天下午课间,唐怀瑾就跟吴医生說了昨晚姐姐的情况。
上一次姐姐出现這样的情况的时候,唐怀瑾就是找的吴医生,吴医生比唐父要大一辈,跟父母的关系很好,是個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在她的帮助和唐怀瑾的陪伴下,唐夭夭才从那种状态恢复了過来,只是不记得那一周发生的事了。
這次姐姐虽然很快恢复過来,但是還是把唐怀瑾吓了一跳,赶忙联系了吴医生。
吴医生也很快回复,但是却是她的女儿代为回复的。
吴医生的身体很不好,只能躺在病床上,沒办法再帮唐怀瑾了。但知道唐夭夭又出现那种症状后,她让女儿告诉唐怀瑾,她把這件事拜托给了在京都一個非常厉害的后辈,姓白,并给了唐怀瑾她的联系方式。
“你好。”
电话很快接通了,话筒裡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您好,白医生,我是唐怀瑾,吴医生应该跟您提過我。”唐怀瑾虽然语气很礼貌,但是内心多少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年轻了,毕竟姐姐对他太重要了。
女人哦了一声,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我记得你,吴老师已经把大致情况跟我說了,很有趣。”
“您說笑了。”唐怀瑾的语气不变,心裡却对這人的好感低了不少,拿别人的痛苦当作乐趣。女人似乎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不要误会,我只是說你姐姐這個情况很有意思,方便的话,我能问你几個問題嗎?”
“当然可以,您請问。”
“你姐姐小时候有過這种,嗯...姑且称之为梦游的现象嗎?”
“沒有,姐姐从小睡觉就很老实。”
“我听說你们的父母意外去世了,你姐姐是在那之后多久出现的這种状况?”
“大概两個月吧。”
“第一次出现這种状况的时候有什么诱因嗎?”
“...”唐怀瑾沉默了一会,有些复杂地說道:“那天我带了女朋友回家。”
“哦~”白医生拉长了音节,语气有些玩味道:“听你的声音,你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唐怀瑾皱了皱眉,他有点受不了女人這副玩闹般的态度,语气有些冷了下来:“白医生,我們是在进行治疗,拜托你认真一点。”
话筒裡传来女人的笑声:“被我說中了?”
“看来我們沒必要再多說了,我還是另請高明吧。”唐怀瑾不准备伺候她了。
“当然可以。”白医生的不紧不慢的地說完,又說道:“只是我觉得你很难找到比我更出色的心理医生了。”
“你什么意思?”
“听吴老师的意思,你的家庭好像不怎么富裕吧?”白医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要考虑清楚,以你的经济基础,是否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医生?說实话,要不是你這個案例很有意思,再加上我欠吴医生一個人情,我也不会答应帮你,還不收任何费用。”
“...”白医生的话让唐怀瑾沉默下来,如果真像白医生這么說的,那她性格古怪一点也能理解,毕竟是白嫖,他轻声道:“好吧,谢谢你,是我失态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回答道:“我的确知道是为什么。”
白医生沒說话,等待着唐怀瑾的下文。
“我姐姐他喜歡我。”說完,唐怀瑾又补充道:“不是姐弟之间的喜歡,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歡。”
“嗯,我知道。”白医生又笑了一声,說道:“我心裡大概有想法了,能再回答我几個問題嗎?我问的时候,你要把脑海裡一瞬间的想法說出来。”
“好。”
白医生悠悠地问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姐姐最喜歡吃什么菜?”
唐怀瑾虽然纳闷,却也迅速答道:“虎皮尖椒。”
“最喜歡看什么类型的电视。”
“综艺。”
“最喜歡什么颜色?”白医生的语速加快了起来。
“米色。”
“最喜歡听什么类型的音乐?”
“民谣。”
“...”
“...”
白医生问得越来越快,要不是唐怀瑾对姐姐的爱好了如指掌,還真不能做到秒答。
“你喜不喜歡你姐姐?”白医生问着问着,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喜歡。”唐怀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又很快反应過来,脸上表情有些不好看,强忍着怒气问道:“首先,我們不是亲姐弟,這個我觉得吴医生肯定跟你讲過,其次,白医生,能說說你的想法嗎?我很感兴趣。”
话筒裡传来女人强忍着笑的声音,片刻后,才调侃道:“不要生气,我又沒有问你是哪种喜歡。”
不等唐怀瑾发飙,白医生就接着說道:“有两种方法,我更推薦你第二种。”
唐怀瑾被吸引了注意力,压了压火,问道:“是什么?”
白医生轻咳了一声,语气也开始正经起来,說道:
“第一种呢,是潜移默化的治疗,据我判断,你姐姐是因为双亲逝去的原因,沒有从阴影裡走出来,自身就很沒有安全感,把你当成了最后的倚靠。当你领女朋友回家时,她觉得你可能会离开她。在這两种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让她对你的喜歡慢慢发酵,形成极大的执念,让在她沒有意识的情况下被這股执念操控,下意识的去做执念裡想做的事。”
“所以,我的建议是从根源入手,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你姐姐太沒有安全感了,她的所有安全感都是你给的,你仔细想想父母去世的那两個月,你是不是对姐姐的关心太少了?”
“...”唐怀瑾哑口无言,這的确是事实,当时自己也沉浸在巨大的悲伤裡,只不過后来在林若溪的温柔裡走了出来,而姐姐却是孤单一人承受這一切。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告诉她,即使你找了女朋友,依然不会离开她,慢慢地,一点点的让她接受,你并不属于她這個事实,与此同时,找到可以充实她生命的东西,比如說,爱好,工作,甚至是恋爱。”
“但是這個方法依然有很大的危险性,有可能你的尺度掌握不好,你姐姐又会进入那种状态。”
“...”沉默了一会儿,唐怀瑾问道:“第二种是什么?”
白医生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似乎早就料到唐怀瑾会這么问,语气轻松道:“第二种方法是我建议的,也更安全,就是接受你姐姐,跟她在一起,据我判断,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再犯了。”
“只是這种事情,你们势必会承受世俗外界的议论,朋友们诧异的眼光,和注定无人祝福的婚姻。”
“這极其考验你们的感情。”听白医生的口气,她好像很支持這种事。
“你不介意這种事?”唐怀瑾有些诧异。
“我为什么要介意,不如說,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我会很佩服你们。”白医生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人這一辈子就這么短,怎么活,跟谁活,活成什么样,甚至是不是要活,都得由自己决定才行。”
“谢谢你的建议,白医生。”唐怀瑾的语气很真诚,這一通话下来,他对這位白医生的印象有了改观,再加上她对于唐夭夭的判断,更是让唐怀瑾有些钦佩
跟唐夭夭的日记上面內容的核心思想差不多,足以看出白医生的专业水平确实是高。
“沒关系,我也不问你要选哪一种了,有問題随时跟我联系,但至少一周跟我汇报一次状况。”白医生咯咯地笑了起来。
面对白医生的调侃,唐怀瑾无奈地笑了笑,跟白医生道别,挂了电话。
他倚在窗台上,看着小区裡路灯下显得有些昏暗的小路,在心裡想道:想选第二种,但是姐姐正常状态下又很矜持,跟他保持距离,那他怎么办,就這么单着一辈子嗎?
唐怀瑾苦笑出声,算了,這可能是他欠下的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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