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碗公鸡血
“师娘,你在說什么?”
师娘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
“沒什么,你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
“师娘還有什么事嗎?”
师娘轻咬着红唇。
“你真想让我跑?”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的苦难就该自己来承受,而不是让师娘代替。
“那你帮我個忙,今晚午夜,你偷偷把院门上挂的那個铃铛摘下。”
我应了下来,却满心疑惑,院门上有铃铛嗎?我怎么沒见過。
离开师娘的房间,我走到院门前,抬头一看,门梁上還真挂着一枚铜铃。
這铜铃我认识,以前村裡谁家闹鬼遇妖,师父都会用這枚铜铃做法事,這铜铃是他的宝贝,向来不离身,怎么会挂在院门上,又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我伸手想要把铜铃摘下来,忽然想到师娘是让我午夜再摘,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挑這么個時間点,但我還是决定按师娘的安排来。
傍晚,师父回来了,他问我。
“小九,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明天初一,我要去荒山上的乱坟岗過夜。”
师父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用和蔼的语气对我說。
“這是你最后一次去荒山了,再有一周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只要過了這個坎,你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過日子了。”
我心中感动,虽然师父从来不让我喊他父亲,但他待我与亲生无异,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正直慈祥,可一想到他打师娘的事情,我心情变得很复杂。
“小九,你去把厨房拿一把锋利点的刀,再拿一個碗来。”
我询问道。
“师父要刀和碗做什么?”
师父笑呵呵的回答。
“把我买来的那只公鸡宰了,放血给你喝!”
师父以前教导過我,說公鸡是家禽中最阳刚的品种,它的血能驱邪避煞,我明晚要去荒山与野鬼为伴,他大概是怕我身体撑不下去。
我跑去厨房,把刀磨快,又拿了碗,走到院子裡。
师父正在满院子裡捉鸡,他上了年纪,腿脚不太方便,鸡被他追的满院子扑腾,却始终抓不住。
我挽起袖子上前帮忙,很快就把公鸡摁在了地上。
师父一边抹汗,一边感叹。
“還是年轻好啊!”
师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羡慕,但還掺杂了其他的情绪。
“要不我来杀鸡.吧!”
师父拒绝。
“杀生损阴德,在你成年前,這活不能让你干。”
师父提起了公鸡,又拿起了刀。
他看了我一眼,笑骂道。
“還不去烧水?难不成你想吃带毛的鸡肉?”
我赶紧回厨房烧水,水還沒烧开,师父就走了进来。
他把已经放完血的公鸡放在灶台上,然后把装了大半碗的血递给了我。
“趁热喝了。”
我捏着鼻子把鸡血喝进肚子裡,又咸又腥,喝完之后,我呕了一声,差点又给吐出来。
师父高兴极了。
“這碗血下肚,保你明天无忧!你快点做饭吧,今儿有下酒菜,师父出去买瓶酒。”
师父走后,我往嘴了灌了好几口水,才把嘴裡的腥味冲淡,水烧开了,给鸡褪毛的时候,我心裡忽然生出一個疑惑。村裡的屠夫以前跟我說過,一只鸡二两血,可刚刚我喝的血,半碗還多,最少也得有四两,這只公鸡也不肥啊,哪来這么多血?
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也沒多想。
褪完毛,我把公鸡剁成块,又削了三個土豆,以前炖鸡都是削两個,這不家裡多了一口人,得够吃才行。
等我把菜端上桌,师父也买酒回来了,他嘴馋,手都沒洗,坐下就吃。
“這肉炖的真香,小九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我用围裙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向着师父的卧室走去。
“我去喊师娘吃饭。”
谁知我才走了两步,就被师父叫住了。
“别去了,她已经睡了。”
师娘這么早就睡了?我心有疑惑,但师父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多问。
师父喝的有些多,走路摇摇晃晃的回了屋,不一会儿,他的呼噜声都传到了院子裡。
我在心中为师娘庆幸,至少今晚她不会再被打了。
收拾好碗筷,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沒上床睡觉,因为到了午夜,我還要去院门上摘铃铛。
我等啊等,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浑身发冷,甚至打起了哆嗦。
师父不是說公鸡血补阳嗎?喝完应该全身暖烘烘的才对呀!怎么会冷呢?
院子裡传来风声,還挺大,我关窗时闻到了潮湿的气味,這是要下雨的征兆。
终于,午夜到了。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院门前,师父的呼噜声依旧震天,這让我很是安心。
我垫起脚尖,轻轻把挂在门梁上的铜铃取了下来,我本想着把铜铃揣进兜裡,想了想又把它放在了地上。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又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把门反锁,门外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我越发的冷,冷到不停打哆嗦,我赶紧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看到师父手裡拿着铜铃,铁青着脸站在院门前。
见我起床,他质问道。
“這铃铛是你取下来的?”
我假装惊讶。
“师父,你在說什么?”
或许是我装的很自然,师父打消了对我的怀疑,他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昨晚风大,铃铛被吹了下来?”
我心中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這么难看?”
师父咬牙切齿的回答。
“你师娘跑了!”
我装作大吃一惊。
“师娘跑了?她为什么要跑?师父,我帮您去把师娘找回来。”
师父拒绝了我。
“我自己去找,你赶紧收拾一下自己,去荒山過夜,這才是你的正事,可千万别耽误了!”
說完,他回屋披了件外套,急忙忙的跑出了家门。
看着师父有些踉跄的脚步,我心中愧疚,可想到师娘以后不会再被虐待,我并不后悔。
我给自己熬了一锅粥,吃一碗,剩下的装进保温饭盒裡,又背上一個大水壶,临走前又从厨房揣了两块硬邦邦的馒头。
今晚我要在荒山上的乱坟岗睡一整夜,得多带点吃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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