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试探王瞎子 作者:未知 我們赶到镇医院,却只见到了脸色青黑仍处昏迷的道士,而阴阳先生,据說一個半小时前,已经被家人接了回去。 這可真是…… 我恼得简直想骂娘,愣是咬牙忍了下来。 纪君翼拍拍我肩膀,示意我稍安勿躁后,转头问医生,“病人送到你们医院,病历肯定都有留底的,我們能看看嗎?” “那当然不行,我們医院怎么能出卖病人的隐私,這不合规矩,不行不行,绝对……”医生话沒說完,就忽然两眼发直的盯着纪君翼,随即就像被迷惑了心智似的,话锋瞬转,“可以可以,病人病历医院电脑都有存档的,我這就调出来给你们看。”话音未落,已经对着电脑操作了起来。 我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你对他做什么了?” “非常时候非常手段而已。”纪君翼笑露八颗牙齿,怎么看怎么……阴险。 不過,正如他說的,非常时候非常手段,不然我們就别想医生配合了。所以,虽然手段不入流了点,但我不得不承认,带着纪君翼這個外挂就是好使。 然而,有时候外挂也不是事事都尽如人意,我們怎么都想不到,阴阳先生的病历存档居然沒有! “咦?怎么就沒有呢?不应该啊?跟他一起的那人還在呢,真是奇了怪了!” 医生急得抓耳挠腮,我和纪君翼对视了一眼,沉默的离开了。 “那医生……” “迷惑只是暂时的,我們走后,他自然就好了。”纪君翼拉着我径自朝冥车走去。 “病历存档不会无故消失,這阴阳先生果然大有問題,說不定找到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话是這么說,可眼下阴阳先生凭空消失,我們连去哪裡找都不知道,本来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的,谁知一番折腾下来,又回到了原点,“之前成表叔有說過,一般村裡白事,需要阴阳先生都是找他的门路……哎,真是的,這么重要的事儿,我怎么就被带偏忘记问了呢?”我懊恼的不行。 我說完好一会儿也沒等到纪君翼回应,不禁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深思什么。 “你想到什么了?”我忙问道。 纪君翼却摇了摇头,拉开副驾的门让我坐了进去,自己则绕過车头坐进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們先回村子。” “……哦。”我看着纪君翼,還是想问他到底想到什么,可见他沒說的意思,我心裡抓心挠肝,却也只能自個儿憋着,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說的,這么简直吊人胃口好嗎? 好在,纪君翼并沒有让我憋多久。 “阴阳先生,王瞎子夫妇……”纪君翼眸色微敛,“他们之间……還有,你不觉得,有些事情,太過巧合了嗎?” “啊?”我還以为他要說出什么劲爆的来呢,结果却突然一拐,让我不禁一愣,“你指的什么?”我是真沒觉得啥巧合。 “你询问王瞎子的时候,他說了很多,但是现在想想,他那一大堆废话,未必不是故意在带跑咱们思路,而他老婆也出现的太及时……” “可他们家母猪是真的在产崽儿啊?”我眨了眨眼。 “可是我們要去看的时候,被他老婆拦下了,然后放出诱饵,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纪君翼越說眉头越皱,“如果這些真是我多心,那至少有一点很可疑,那就是,她活死人的身份,七岁断气又活過来,那也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被纪君翼這么一点醒,我才发现還真是,顿时精神再次振奋了。如果真是這样,就算阴阳先生突然消失无踪无从查起,但這并非毫无线索,我們今天不算白忙活! 我們再次回到村裡的时候,或许是正午的日头大,阳光终于驱散了不少阴气,虽然和外头的艳阳高照不能比,天色好歹是亮开了。 “可算是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了。”我抬头看天,心裡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外套包头這么奇葩的造型,真好! “正午阳气足,阴气弱,自然抵不住。”纪君翼也点点头。 “我們现在是再去找王瞎子?”我一边关上车门一边问道。 “去管家那边吧。”纪君翼却道。 “啊?”我闻言一愣,“可是……” “管家的事非比寻常,叶真還在那呢。”纪君翼拉着我就朝管家的方向走去。 我紧跟着他的脚步,却一时沒能领悟他這话的意义。 “管家出了這么個事儿,整個村子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独独王瞎子在,想必這会儿,他肯定也是在那边的。”纪君翼說着,抬手弹了下我的额头,“懂我的意思了嗎?” 懂懂懂! 這下不用纪君翼拉着走,我自己就快步跑在前面,反拉着他走。 我們到了管家,果然如纪君翼料的,王瞎子果然在。 之前沒点拨不觉得,现在仔细想来的确不合常理,王瞎子那么重视张七儿的身体状况,却在明知道张七儿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不在家裡照顾,反而跑来這裡凑热闹,更何况,家裡母猪還刚产了崽儿,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反常即妖,王瞎子的矛盾行为,正好說明了,他的确很有問題。 王瞎子正在和一個长者侃大山,看长者面相和官家人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戚关系。看到我們回来,王瞎子也很惊讶,不過却只是看着我們,沒有過大的反应。 “沁儿,你俩不是走了嗎?怎么又来了?”放下手上的茶盅,王瞎子也沒起身,就表情自然的扭着头招呼我們。 “沒,我們到处转了转,沒走。”我笑了笑道,“我們朋友還在忙呢,我們等他一块儿回去。”我指了指還在灵堂前忙活的叶真。 不過這一指,我才注意到,叶真是真忙,需要多人配合完成的活儿,他居然一個人连轴转,也多亏那些道士惊吓過度走的匆忙,把道具给落下了,不然叶真就挎個黄布袋来,還得置办家伙什。就是,看他這裡敲几下锣,哪裡敲两声鼓,還得摇铃耍剑唱经吹萨拉,一個人忙得团团转,跟跳大神似的,我就不厚道的有些想笑。 “原来這大师是你们朋友啊?”我正看着,王瞎子就走了過来,抄着手,也跟我們一起看叶真跳来蹦去耍大戏似的忙活,“這小伙子看着年纪轻轻不得了呢,不止耍得一手绝活,据說连看地测风水的活儿都揽下了,是個全才。” “這不是沒办法么?”我也状似随意的跟王瞎子闲扯起来,“我听說别的道士都不肯接活儿,给多大气都不愿意,我這朋友,就是個见钱眼开的,不過這阴阳先生王大伯不是有门路么,沒有再帮忙找找?” 王瞎子不好意思的抹了把后脑勺,“我有啥门路,以前倒是认识的多,可我這不干好多年了,人走茶凉,很多关系也就慢慢淡了。” “瞧王大伯說的,你的本事咱们這十裡八乡的谁不知道啊,你就莫要跟小辈我谦虚了,当初我三叔公去世,還多亏你帮忙找了個德高望重的阴阳先生呢!”我故意一脸崇拜感激的道,实际却注意着王瞎子的反应。 然而王瞎子的反应……很正常,也不跟我狡辩多說,就连打几個哈哈,似乎真的被我捧得很受用似的,那飘飘然的情绪外露一点沒掩饰。 如果不是這個人真的沒問題,那就就是太老奸巨猾。 试探半天居然沒有进展,我不禁有些着急,张嘴正要再說,却被身边的纪君翼给捏手阻止了。 “我們走的时候七婶儿好像身体不好,她沒事了吧?”给了我個不急的暗示眼神,纪君翼便直接对上王瞎子,依旧是试探,却是从张七儿身上找切入点。 王瞎子表情一顿,“哎,你们七婶儿那是养身病,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儿,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断,一年到头的药罐子保着,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身体虚,动不动就头疼脑晕的。” “原来是這样啊,這种养身病的确是沒办法,只能慢慢调理。”纪君翼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又安慰道,“不過這种养身病,還有种說法叫富贵病,通常情况下,這种人最长寿。” 王瞎子沒說话,叹息着摇了摇头。 纪君翼笑容促狭,“话又說回来,咱们七婶儿要不是富贵命,也不会嫁到王大伯你這样体贴媳妇儿的人,就之前七婶儿身体不适,大伯你那紧张劲儿,我們年轻人简直拍马不及,有句话怎么說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王大伯真是模范丈夫啊。” 王瞎子敲烟的动作顿住,什么也沒說,把敲出一半的烟塞回烟盒,转手给揣回了兜裡,沉默着沒有接话,又是愁眉不展的一声叹息。 我适时问道,“王大伯,你们家刚产了猪崽儿很忙吧?七婶儿她病怏怏的,忙活得過来嗎?” “哪儿能让她忙呢,你七婶儿床上躺着呢。”王瞎子顿了顿接话,“我出来之前都忙活好了的,她一個人在家我倒是不大放心,哎,要不是這裡实在脱不开人情,我也不至于這么两头跑,不過你们也看到了,這人都走了,冷冷清清的……管大娘生前对我王瞎子有恩,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王瞎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忙我是帮不了什么,但凑個人多還是可以的,总不能看着老太太带着心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