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收账 作者:未知 我叫苏岭,现年二十三岁,男,至今未婚,是一家小公司的大老板,我两個发小四眼和大傻是二老板和三老板。 公司目前就我們三個老板,主营业务是替人收烂账! 至于为啥我会選擇收账這门活呢,這得从我小时候說起。 话說那天家裡给我办周岁,周围邻居都跑来凑热闹看我抓周。 当时我刚刚在桌子上千辛万苦地翻越重重障碍,把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抓到手裡,正准备往嘴裡送,有一個人突然从人群裡挤出来,用一种饿狗看到肉骨头的表情,两眼放着绿光盯着我,大声說“這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阳明离火命,气旺神完,诸邪不侵,是天生吃天师這碗饭的,要是跟我学习捉鬼驱邪之术,不出十年必有大成!”說完還从怀裡掏出個小手鼓来硬塞给我。 挤出来這位是我們那十裡八乡有名的神棍,人称陈拐子,自号陈大仙,据說捉鬼驱邪、风水点穴、摸骨相面、偏方治病、爬寡妇门、踢绝户坟无所不精无所不会。 我不认识這位大仙,也不会跟他客气,实际上我那时候還沒学会客气呢,接過小鼓就咬了一口,然后放声大哭,咯牙了!不对,是咯牙花子了,我那时候還沒牙呢。 我爷爷那個暴脾气,立刻跳起来就把陈拐子削了一顿,一边削一边骂:“陈瘸子,滚远点,少打我孙子的主意,我孙子将来是要上大学的,谁跟你去学那套跳大神的把戏?”削得陈大仙狼奔鼠窜而逃,连還手的勇气都沒有,一点仙气也沒冒出来,倒是据围观群众讲,似乎是冒出屎来了。 我爷爷对我期望很高,我也很争气,上学之后,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绝对稳定,始终是年段第一名,倒数的! 学习不上进,倒是对逃学打架玩游戏比较有爱好,混着混着,就混成了街面上小有名气的小霸王。 我爷爷觉得他孙子我這么不爱学习,都是因为陈拐子在我周岁宴上乱說话,触了霉头,所以由此深恨陈拐子,见他一次削他一次,最后直接把陈拐子给削得不得不搬家避难,逃外地去了。 但不管爷爷怎么削陈拐子,也改变不了我不好好学习的现实。 我老爸沒办法,怕我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在社会上胡混再把自己混监狱裡去,這不,就托关系把我一扔,扔部队裡当兵去了。 這兵一当就是五年。 部队那個地方,真是锻炼人,把我锻炼得人高马大,根红苗正,一個打八個不是問題,但是有個最大問題,见天儿的正步站岗加吆喝,学不了什么出来的生活技能啊!在部队裡混了几年,虽然认识了一班生死哥们,但是复员后,就直接算是失业了 你也许要說,不是有军校嗎? 這不扯蛋嘛,想我上学时年年倒数第一,保底王座坐到底的风流人物,在学校就看不进书,进了部队就算再好好学习,考得上军校? 至于复原可以安排的工作,一個机关单位的保安员,我是不屑的,想当年我也是独霸学校附近一條街的大佬级人物,如今回乡怎么能跑去给人当保安看大门?這面子上我也抹不开啊!于是索性收了国家给的补贴,几万块钱,也就不占這個保安员名额了。 本钱不多,加上沒啥技能,唯一优势就是人高马大擅长打架,索性就拉着我俩发小,就這么开了家财务公司,清理烂账,减少债务纠纷,为创建和谐社会添砖加瓦做贡献。 可收账這活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好干。 首先你得人脉广大,黑白通吃,才能接到大单,接了单后,還得够心黑手狠才能把活做下来。 不幸的是我們三個即沒人脉,也沒通吃,更算不上心黑手狠,所以接不到大单不說,成立公司足足三個月,总共接了两单款额都不超過二十万小活,還一笔也沒收回来。 连着三個月,一毛钱沒挣到不說,還搭了不少油钱饭钱住宿钱,全靠各自家裡接济,才算勉强沒饿死。 不過,三個站起来老高的老爷们天天指着家裡接济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所以接第三笔生意的时候,我就发誓說,如果這笔账再收不回来,那就改行做别的。 這笔账是通過四眼儿老爹的关系拿到的,款额三十万,欠债的那家伙跑到乡下老家躲起来了。 债主浑名黄胖子,是個开发商,在本地那也是黑白通吃的角色,多少欠他钱的家伙,都被他的打手给祸害了,从来都是自己收账,不给外人挣提成的机会。 這次也不知他怎么就转了性,居然把机会给了我們,還信誓旦旦的說,這笔账好收,全当是照顾我們三個大侄子了。 天上沒有白掉的馅饼,這是我打小就知道的一句话,黄胖子铁公鸡会发善心,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沒有什么区别,除非是這笔账有什么特别为难之处。 接生意的时候,我就揣了几分小心,特意在车裡放了几把火拼用的钢管以防万一,又把战斗力较弱的四眼留在家,只和大傻去上门讨债。 债主躲在山沟的看山房裡,最近的村子都在十裡外。 我和大傻按照黄胖子提供的情报找到地头,就看到一幢孤伶伶的小泥草房立在山坡上,斜斜歪歪的,似乎风大点就能吹倒。 走到门前,大傻上去就是一脚把门给踢开了。 這门方一踢开,我就觉得一股子阴森森的凉风猛得从屋裡吹出来,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颤,就听大傻连打了三四個喷嚏,喊道:“好冷。”声音居然都有些发颤。 我沒顾上答理他,立刻闯进门去,往屋裡一瞧,不禁有些傻眼。 欠债的家伙正被我們堵在家裡,不過就算是他想跑也跑不动了,整個人瘦成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儿跟拉破风箱一样响,眼瞅着是沒几天活头的样子。 床旁边還坐着個顶天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捧着碗喂那個家伙喝粥,看到我們两個大男人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端着粥碗站起来。 大傻当即拿出入室抢劫的派头来,大吼了一声,“追债!” 小姑娘手裡的粥碗啪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眼泪一对一双的就掉下来了,哭哭啼啼地說:“我爸都病成這样了,你们還来追债,我连给我爸买药的钱都沒有了,哪来的钱還你们?” 床上那位配合地呼哧带喘地就想坐起来,撑了几下都沒能起来,重重摔回到床上,涕泪齐流,“我就是個废物啊,早点死了就好了。要不你们把我杀了吧,把内脏拿去卖掉,把钱還给黄老板!” 大傻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好主意,這是你唯一能還上黄胖子钱的办法了,要不然卖個肾吧,听說還是挺值钱的,不光能买個ihpone。” 我多机灵啊,可不像大傻那么容易被骗,一把把他推一边去,“你看他都病成這样了,万一身上的零件也有問題,我們拿去卖给谁?還白白担了倒卖器官的罪名!我們只是追债的,不是杀手黑社会!” 大傻挠头說:“你看他都快死了,住的這破房子卖了值不了几個钱,我看這回這账是肯定收不回来了!” 我冷冷地說:“石头還能榨出三两油呢,账收不回来,只不過是我們不够心黑手狠,今天我還非得把這笔卖买做成不可!”說着挽了挽袖子,恶狠狠地瞪着那小姑娘,啪地一拍大腿,对小姑娘說:“說吧,你老爹买药得需要多少钱?” 小姑娘啊的一声,有些发楞。 我不耐烦了,直接吼她,“快点說,我這一分钟几十万上下呢,沒闲工夫跟你浪费,三千够不够?赶紧拿去买药,先把你老爹的病治好了,然后好好還钱!” 小姑娘又啊了一声,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当即掏了三千块钱塞给小姑娘,末了還沒忘恶狠狠地威胁她一句,“赶紧治好病還钱,别想一死百了,人死账消的美事!” 我們两人個成功的收账人士做完第一阶段工作,很是气派实足地走出房子。 大傻挠头說:“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我們不是来收账的嗎?怎么往外掏钱嗎?” “這叫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我解释說,“只要让他活下来,将来還上钱,我們提成百分之十,那就是三万,总体来說還是挣钱的嗎?” 我话沒說完呢,就听背后有人喊:“大哥哥,你们等一下!” 扭头一瞧,那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手裡還捧着两個小木头牌,都系着编好的红绳,跑到近前把木牌递给我,“大哥哥,你们两個是好人,這個送给你们!” 我拿起一個木牌看了看,做得倒挺精致,上面還用红线條画着复杂的纹路,比较抽像,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倒是线條中间围着一個大大的“好”字! 尼玛的,這是发好人卡的节奏嗎? 果然好人做不得! 我忍不住怒视小姑娘,用能杀死人的目光! 小姑娘再次无视我,很期待地看着我說:“大哥哥,我能把它给你戴上嗎?” 不光发好人卡,還要给我們戴上做实,這是欺负我們不够恶吧! 我狠狠的一咬牙,把头一低,“你戴吧!” 小姑娘笑盈盈地拿起一块木牌给我挂在脖子上,仔细把木牌挂得端端正了,又歪头端详了一下,再伸手正了正,方才满意地松手,然后对我說:“這是我亲手做的桃木护身符,可以避邪的哦,你们回去路上要是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可以拿木牌出来,保证好使。” 敢情不光是发好人卡,還要咒我們路上撞鬼啊! 简直欺人太甚! 我正要发飚,不想小姑娘却扭头跑了,几步跑到房门前,方才笑盈盈地回头說:“大哥哥,记住,我叫冯甜,欠你们的账,我一定会還的!” 算了,我也不能跟個小姑娘计较,摸了摸那张挂得端端正正的好人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沒舍得拿下来。 這也算收账成果,就带着吧。 看着天色還早,我和大傻也不想在外面多留,便开车往回赶。 来的时候是我开的车,回去的时候大傻开车,我乘机偷偷睡了一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呢,突然觉得车子停了下来。 我還以为到家了呢,睁开眼睛一瞧,却不禁一愣!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灯大开,车头正对的前方赫然矗着一幢孤伶伶的楼! 那楼只有三层,却挺长的,房间很多,一排排的玻璃窗都是黑洞洞的,唯有左边尽头的一個房间有些昏黄的灯光。 在车灯的映照下,那楼显得分外阴森。 大傻不知何时已经下车了,正往那小楼走。 他的动作說不出的奇怪,一步一晃,手脚显得很是僵硬,似乎走得极吃力。 我连忙下车,大声问:“大傻,你干什么去?” 大傻不理我,依旧用那种古怪的姿势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我心下犯嘀咕,紧跑两步,追上大傻,拦住他,正想說话,可是一看他的样子,却不禁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