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合作
第一,尽管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眼仔是需要足够的信徒来宣扬自己的,這也就是追随者和眷者存在的意义。
第二,大眼仔增强力量需要异端的灵魂,不信仰祂的,自由的灵魂,越是坚强的灵魂,对大眼仔的好处越大。
第三,大眼仔为了不被其他神级怪物攻击,需要维持這個小镇的运转,用来保护自己。這时,“柱”在小镇中便至关重要。为了维持“柱”的运转,需要正常人绝望、悲伤等负面情绪。
弄清這個逻辑后,要寻找“柱”的位置就相对简单。
穆思辰一边思考,一边听沈霁月讲述他来到疗养院后的故事。
沈霁月是和一個同伴一同找到疗养院的,两人同时成为患者,并在是否变成医生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沈霁月是坚持不愿意伤害其他人的,不管是污染家属,還是将一個神志清醒的患者弄疯,他都不肯做。
他的同伴却认为必须要有牺牲才行。
于是沈霁月在房间内按兵不动,他的同伴则是顺利成为医生。
尽管不认同同伴的做法,但两人還是商议好对策。由医生同伴在疗养院内寻找“柱”,沈霁月则是作为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存在,留在了病房内。
“被牺牲?”穆思辰问道。
沈霁月虽丑但从容地笑笑:“绝望汇聚最多的地方,就是‘柱’的所在之处。因此我們分析,极有可能,患者办理出院手续的地下一楼办公室,就是‘柱’的所在之处。”
“为什么這么想?”
沈霁月解释:“這间医院,根本沒给出彻底离开的方式。所谓贡献值,只不過是每天暂离疗养院,回到住处休息的條件,第二天還要进入医院,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
“你认为,什么情况下人才最绝望?”
“希望即将达成却破灭时。”穆思辰果断答道。
沈霁月的青蛙眼转了转,好像是赞赏地看了穆思辰一眼,他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們分析,在這家医院,有且只有一种彻底离开的方式,那就是出院。”
穆思辰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时提出质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认为,患者出院时,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却沒想到办理出院手续时,得到的不是出院,极有可能是毁灭。
“但患者痊愈的先决條件是信仰大眼仔,变成疯子。這种情况下,患者会变得甘愿为大眼仔牺牲,怎么会绝望呢?”
沈霁月眼中充满怀疑:“你果然很沒常识,你难道不知道,信仰和自私并不冲突,疯狂和渴求生命并不冲突嗎?”
“一切都是有代价,追随者会去信仰伟大存在,也不過是要寻求庇护,找人保护自己而已。
“不管变得多么疯狂,他们信仰的核心是跟随伟大存在就能活下去,越是坚定的信仰,在遇到生命威胁时,就会变得愈发绝望。
“患者本就是意志坚定的人,不愿意向大眼仔屈服。他们屈服,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這种情况下,当患者发现即使违背自己的原则信仰大眼仔,最终依旧无法离开医院,该会面临怎样的绝望?
“這些是大灾变后人尽皆知的常识了,你到底是从哪裡来的怪胎,怎么活到今天的?”
穆思辰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他不想向沈霁月說明玩家、穿越的事情,而且在這样一個疯狂的世界中,說了也沒什么意思。
玩家在這個世界并沒有什么特权,不管是什么玩家来到這裡,和小镇居民一样,受到同等的危险。
沈霁月见穆思辰不愿說明,便体贴地說:“算了,反正你身上有图腾,祂信任你,那我也相信你。”
穆思辰松了口气。
和沈霁月相处是件令人舒适的事情,他是個聪明、冷静、机智又体贴的人,只要忽略他身上的水泡眼,穆思辰很愿意和沈霁月聊天。
“看来你這一個星期,充分掌握了情报,既然如此,为什么還要找我做队友?”穆思辰问道,“你已经是患者了,只要你信仰大眼仔,就可以找到‘柱’了,不是嗎?”
沈霁月說:“你忘了,一旦信仰,我就会变得疯狂,到时候是不可能破坏‘柱’的。
“而且,破坏‘柱’需要图腾,我要出院,必须先抹掉這個图腾,到时我就不再具备破坏‘柱’的能力。
“我需要一個意志坚定、应变能力强、聪明、冷静、机智的队友,你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穆思辰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顺着沈霁月的思路,穆思辰明白了他的计划:“你的最终目的是,由我陪同你出院,我們一起面对‘柱’,由我去破坏。”
“跟聪明人說话就是省心。”沈霁月說。
穆思辰皱眉道:“可是這么做,你就会……”
沈霁月从容地笑笑:“我从来也不怕牺牲,只怕沒有价值的牺牲。”
這一刻,透過沈霁月可怖的外表,穆思辰恍惚间看到一個生得俊朗潇洒,品行高洁的人坐在病房中。
即便早已非人形,沈霁月依旧人如其名,是個霁月光风的人。
穆思辰捏紧拳头,他不希望沈霁月就這样被牺牲。
“知道你要做什么嗎?”沈霁月问。
穆思辰点点头:“找到增加规则的方法,加上一條‘患者出院时,可由家属陪同办理手续’,接着,就按我們的计划行动。”
沈霁月听后,释怀地笑了:“看来真是天不亡我,让我在濒临疯狂前遇到了你,一個最好的队友。运气好的话,我們在這個‘黑夜’就能完成任务,对吧?”
“我会尽力。”穆思辰說完,暗暗捏紧拳头。
根据姚望平提供的情报,穆思辰得知,14点以前,医生们是不在疗养院内的,他们会在瞳之镇内寻找新的患者,以免明天降成家属。
14点到19:30,就是医生的治疗時間,据說时不时還有眷者来协助医生的治疗。
14点以前,穆思辰必须尽快找到增加补充规则的方法,加上“患者出院时,可由家属陪同办理手续”的规则,14点以后,沈霁月会主动接受治疗,再由穆思辰送他去地下一楼。
定下计划后,穆思辰离开病房,现在是11点,他的時間不多,只有三個小时了。
除了增加规则外,穆思辰還有一個计划。
他想救沈霁月。
說他天真也好,无知也好,是和平年代的无用学生也好,穆思辰都要這么做。
沈霁月让穆思辰明白,在這個诡异的世界中,守护住心中的坚持,比什么都重要。
穆思辰是個在和平世界长大的人,他无法认同這個世界的底层逻辑,這是他的固执。
他决定保持這种固执,這是他区别這個世界的唯一方法了。
有十字镐和秦宙的图腾在,穆思辰他的想法并不是空中楼阁,他有一定几率做到的。
穆思辰捂住心口,暗暗下定决心。
疗养院内所有病房门都是紧闭着的,但除了被锁在房内的患者不能自由行动外,不管是家属、志愿者還是医生,都可以在疗养院内活动,只是范围不同。
医生14点以前可以离开疗养院,志愿者必须严格按照上班下班時間往返疗养院和住处,家属则是只能在1楼、主治医生办公室楼层和病房楼层行动。
穆思辰想下楼,却被一团迷雾阻隔,连楼梯都找不到。
院内有电梯,但他能按动的也只有1、4、7三個楼层的按钮。
“电梯下行,去几楼?”电梯内有一個志愿者,他长得很奇怪,双眼紧闭,额头却长出两個像触角一样的东西,触角上挂着两只眼睛。
换成其他家属,在见到這志愿者的恐怖样子时,只怕已经吓得三魂沒了两魂,身体上的污染会变得更为严重。
而穆思辰在直视過沈霁月后,觉得志愿者這样子還算能看,起码沒有腥臭味,也保持着人形嘛。
“4楼。”穆思辰想了想,决定去四楼找线索。
触角志愿者按下电梯按钮。
穆思辰看了他一会,主动出言攀谈道:“你的眼睛很别致,是怎么做到的?”
大部分志愿者在外貌上都是正常的,少有奇形怪状的志愿者,穆思辰的問題并不突兀。
按照志愿者的喜好,其实穆思辰应该夸志愿者的眼睛“好看”、“可爱”的,但他实在沒办法昧着良心說出這种话,只能選擇了“别致”這样相对客观又带有夸奖意思的词语。
“是吧!”听到穆思辰夸自己的眼睛,志愿者果然很开心,他摸了摸头顶的眼睛說,“我以前是個盲人,生下就睁不开眼睛,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這是我协助羽目眷者治愈一個患者后,羽目眷者将那個患者的眼睛奖励给了我!”
难怪這双眼睛看起来和沈霁月的青蛙眼那么相似,原来就是从患者身上得来的。
“已经出院的患者,可以取眼睛嗎?”穆思辰问。
“可以啊,反正他们眼睛多。”志愿者很自然地說,“羽目眷者還经常偷患者眼睛呢,你要是想得到我這么漂亮的眼睛,可以多帮羽目眷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說不定他心情一好,就能赐你一对眼睛呢。你看你的眼睛多不方便,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在后脑勺也装一对嘛。”
這话听得穆思辰险些掉san,他以手按压胸口,继续问道:“羽目眷者有那么多双眼睛,是不是這個原因?”
“有可能。”触角志愿者凑到穆思辰耳边,小声說道。
這时电梯到了四楼,穆思辰走出电梯,還不忘对触角志愿者說:“下次坐电梯时聊啊!”
“太好了,我在這裡好无聊的,都沒人和我聊天。”触角志愿者热情地說。
电梯门合上,穆思辰热情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漠起来。
他一直觉得羽目眷者的眼睛過于多了些,還以为是大眼仔赐予他的。如今想来,羽目眷者的眼睛,搞不好都是从患者身上取的。
這個疗养院,除了作为“柱”的所在地,說不定還利用意志坚定的患者们来孕育恶魔。
四楼除了医生办公室外,也有不少病房。穆思辰路過那些病房,径直走向沈霁月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他记得姚望平曾增加過一條有利于自己的规则,又曾在医生办公室翻找着什么,說不定医生办公室内,有补充规则的线索。
穆思辰看過病例记录,知道沈霁月的主治医生名字叫做柯依。
他找到了写着柯依名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這個時間,医生大概率是不在疗养院的。只要沒人应声,穆思辰就要硬闯了。
谁知刚敲了两下,就有人从裡面打开房门,還是穆思辰认识的人。
那位曾被大眼仔影响,产生幻觉,险些自挖双目的女生。
穆思辰低头看向她胸前的名牌,见上面赫然写着“医生: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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