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十六的担忧
温柔的月光下,一個偏僻的山洞中,一個白发的年轻人正坐在篝火前,默默地施展着法术。而他的周围,悬浮着数百颗银色的光点,如同漫天的星辰,众星拱月一般将他环绕在其中。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德斯蒙德领主的幕僚。
赫尔明特·睿摩尔。
赫尔明特闭着眼睛,满脸的肃穆。英俊的脸上再也无法看见一丝轻浮,双手的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刹那之间做出无数无比繁复的手势。年轻的法师眉头紧蹙着,好像对结果很不满意,然而剩余的魔力却无法支持他继续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赫尔明特只得中断了施法。
银色的光点们轰然炸开,将昏暗的洞穴照的一片银白。赫尔明特从一旁的小木箱中取出一個小袋子,将裡面银色的粉尘全数倒在了正默默燃烧着的营火上。
哄的一声,原本暗淡的营火,瞬间爆起一人高来,而原本橘黄色的火焰,也变成了苍白一片。在這苍白的火焰中,慢慢的出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来。
女子背对着赫尔明特,伏案正在做着些什么。赫尔明特看不到她的脸,但是那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却足以勾去他所有的心神。她并沒有穿贵女的席地长裙,而是穿着大逆不道的短裙。欺霜赛雪的**沒有丝毫瑕疵,就這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穿着短袜的小脚也沒有老实的呆在鞋子裡,小脚边只有一只圆头皮鞋,而另外一只,则不知道被她踢到哪裡去了。
膝上短裙好评!
不对,简直是伤风败俗之极,這样的暴露,简直该直接绑上火刑架烧死!
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经典的不良少女,可以直接把自己的礼仪老师气死的那种。可是沒办法,谁让她是他的老师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师這副德行,但是作为一名弟子,赫尔明特觉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赫尔明特移开恋恋不舍的目光,咳嗽了几下說道。
“咳咳,老师,你让我做的那些测试,已经有了结果了”
“是嗎?”
赫尔明特的魔法老师,魔女议会的议长,大魔女福尔图娜答应着,转過了身。一如既往的,虽然下面穿的是离经叛道的短裙,但是上身却依然是传统而朴素的蓝白色女仆装,脑袋上也依然戴着她的白色女仆头环。如同冰雪一般冷清的脸上,满是严sù的雕刻着手中的木雕。都說认真起来的男人最迷人,但是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给人以无比的距离感。如同那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但是此刻的她将全部的心神全部投注在了手中的木雕上,仿佛手中的并不是木雕,而是她失散多年的爱人一般。温和而湿润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木雕。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是如此的迷人。
如果,不看她头上套着的那條蓝白色條纹的女士**的话。
不甚明亮的烛光下,如同女神冷清而温柔的女子,脑袋上套着一條**,正默默地雕刻着爱人的木雕。
這画面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赫尔明特不敢看。
“老师,你”
“嗯?”福尔图娜一惊,被徒弟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過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满含柔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同冬日裡的寒风一般冰冷:“你什么都沒看到,对吧?”
怎么可能沒看到啊!
魔法师,一向是個高危的职业。除了来自老对手教会和那些愚民的压力之外,魔法师在修习魔法的過程中,自身也会遇到许多危险。
众所周知,人类是一個短生种。就算沒有什么意外,也顶多只有短短的百年时光。而魔法师,却已经从本质上不属于人类了。魔法师能活多久,沒人知道,因为几乎沒有魔法师是善终的。就现在魔法师的平均年龄来看来看,千八百年总是沒問題的。
然后,問題出现了。
人的大脑就如同水桶,能够记住的记忆是有限的。就魔法师的测试来看,大约是在一百六十年到两百年之间。而一旦超過了這個数值,就很危险了。新来的记忆沒有地方存放,只好和旧有的记忆不断的冲突。一般人自然沒有這個烦恼,就算是闻名于世的强者们,也很难活到那個岁数。
但是,魔法师不同。寿命漫长的他们,必然会遇到這個問題。
当然,這样的說法太過笼统。就具体的表xiàn而言,大体就是精神分裂,老年痴呆,记忆紊乱。虽然魔法师早已想出了应对之策,但是這段时期对于新晋的魔法师们来說,仍然极为危险。稍不注意,就会留下许多无法言语的隐患。
比如成为幼女控啦,比如喜歡欺负自己的徒弟啦,比如几百岁了還沒把自己嫁出去啦。
福尔图娜這位大魔女,一定是在這個阶段遭遇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使得她的脑袋被狠狠地刺激到了。所以才会变成像现在這样,大半夜不睡觉,把蓝白條纹的**套在脑袋上雕刻的變態。
一定是這样的,沒错。
赫尔明特识相的垂下眼帘,過了一阵,当他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大魔女的脑袋上果然什么都沒有了。很顺lì的从一個午夜變態,变回了那個帝国皇宫中无比高冷,除了皇帝陛xià谁都命令不动的女仆长。
“我愚蠢的弟子啊,我假设你有了什么重dà的发现,所以才在這么一個夜深人静的夜晚,来打扰一位女士的睡眠。”
你反正沒睡!你這個大晚上脑袋上套**的變態!
赫尔明特对着自己的老师欠了欠身,面有忧色的說道:“老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约克的十七個地点仔细的扫描過了。虽然的确有着部分魔力過剩的問題,但是却并沒有发现什么太過可疑的地方”
魔力是在世界不断流动的,自远古时代之后,诸神陨落,自然就沒有神明会来调剂各個地区的魔力了。所以有些地区短時間之内魔力過剩也是常事,运行了无数年的世界自然会解决這些小問題,无需担心。
“是嗎?可是我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福尔图娜闭着眼睛思考着,手中却不住的把玩着那個尚未雕刻完成的木雕。赫尔明特注意到,他老师手中的那個雕像,应该是個年幼的女孩。小女孩脑袋上带着一個可爱的软帽,身上穿着一條宽松的睡裙,双手抱着脑袋,正蹲在地上。福尔图娜的雕刻功力极好,就算隔着千山万水,赫尔明特也依然能透過魔法光幕,感觉出女孩正在瑟瑟发抖。
奇怪的是,那個女孩,身后却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因为尚未雕刻完毕的原因,应该是脸部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空白。
福尔图娜思索片刻,始终是不得要领。最终,她還是放弃了继续思考。大魔女转身将手中的木雕小心的放回了工作台上,用细微的声音叹息着:“第十万個大小姐的雕像也要完成了,阿卡迪亚大小姐,我們的约定,可马上就要到期了這個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阿卡迪亚,帝国歷史上那個出了名的女暴君?
赫尔明特心中有着无数的迷惑,但是看他老师现在的這副摸样,他却根本不敢开口去问。
福尔图娜放好木雕之后,回過头来继续用看渣滓一样的眼神看着赫尔明特:“我愚蠢的徒弟啊,看来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沒用,果然什么都沒查出来算了,我姑且就相信费依的說法,她只是在进行一次魔界转移实yàn罢了哼,這個满口谎言的疯女人。以前和帝国合作的那次,所造成的伤痛到现在都沒好,现在又想着继续了?不愿意說就不愿意說吧,为什么非得用這么蹩脚的理由搪塞我呢?”
你知道我什么都查不出来,還让我去查不過這個魔界转移实yàn到底是什么,以前也举行過类似的实yàn嗎?为什么福尔图娜好像很不屑的样子。
老于世故的大魔女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弟子的异常,但是她却根本沒有解释的意思。面容冷清的议长对着满头问号的赫尔明特命令道:“北方总是传来莫名的强大魔力扰动,以你的实力尚且還无法感受到這個层次的魔力扰动我希望是我多虑了。现在,你回到梵卓身边去吧。他那裡,或许更需要你的帮助不要给我丢脸!”
赫尔明特连忙点头应是,然而還沒等他再說些什么,福尔图娜却已经直接从自己那边,切断了這次的通讯。
唯独一声淡淡的叹息飘散在了這漆黑的夜幕中。
“千万,不要死了啊”
“左前方三十裡,十一艘。”
“后方四十裡,七艘。”
“右方七十裡,五艘。”
有了辛洛斯的指引,某位公爵就如同战神附体了一般,在整個北海窜来窜去,不断的欺负那些落单的诺曼人。飘扬着帝国鹰旗的战船如同**過境,将那些分散开来骚扰帝国沿海的诺曼人清扫一空。
“哈哈哈哈,這才是帝国的军人应该過的日子。凡是帝国鹰旗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哈哈哈哈哈”连日来的胜利使得威廉喜上眉梢,這個原本還算自律的家伙,终于還是沒有忍住,为自己开了一瓶葡萄酒,庆祝起来。
无穷的战利品,敌人跌落海洋的尸体,部下们尊敬而畏惧的目光!這才是威廉想要的战斗!比起窝在约克,当個后勤官,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然而和兴高采烈的威廉比起来,辛洛斯的脸上却并沒有多少喜色。
威廉自然注意到了這一点,他把酒瓶递到辛洛斯的眼前:“嘿,我的搭档,你不来一点么?我們刚刚可是又获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高兴一些啊,不要老是皱着個眉头,你会嫁不出去的。”
辛洛斯对着這個搞不清楚他性别的公爵,翻了翻白眼。或许是因为太過年轻,又或者是因为从小沒有朋友。就算是被比他低了几级的子爵這样鄙shì,威廉心中却丝毫沒有感到愤怒。他仍然大口的灌着葡萄酒,辛洛斯看见這货這副鬼样,也很无奈:“威廉,我觉得我們有必要离开這片海域了。”
“嗯?怎么了,是又有敌人的大部队追上来了嗎?”
先前的战斗并非一帆风顺,诺曼的骚扰部队有时会碰上帝国的主力。同样,他们這支专门欺负落单诺曼人的舰队,也经常被诺曼的主力撵着跑——不過在辛洛斯的帮助下,总是有惊无险就是了。
“不并非如此。只是附近再也沒有零散的诺曼船只了,他们大部分已经聚集在一起了。以我們的实力,恐怕”
威廉說到底只是一個公爵而已,他手下的实力根本不能正面对抗那些诺曼的大舰队。而海战,就算想要取巧也十分的为难。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但是就這么离开,也不是他的作风。发战争财和死人财永远是最快的,這几日的连续作战,虽然非常疲倦,但是收获却可谓巨大。就算用最悲观的估计,船舱中那些装备少說也能换個近万的金币。這一阵的收入,几乎要超過他领地的一年税收了。
帝国人除非是正规军,不然是不会对装备太過挑剔的。他们可不管他们手裡的是战斧還是长剑,也不会管是来自帝国的铁匠還是诺曼人的尸体。
威廉有些不甘心,但是辛洛斯的判断一向是准确的。先前和他合作的這么愉快,威廉也实在是不想和這位搭档翻脸:“真的沒办法了嗎?我們要么,我們再干三票,就马上回去,如何?”
辛洛斯摇头:“威廉,我不懂军事。但是我知道,对方那么多的船沒回去,肯定知道帝国這边已经开始针对他们了。如果我是诺曼人的指挥官,就会選擇立即收缩兵力不管他以后打什么主意,都不是我們的实力所能匹敌的。我們已经赚的够多了,收手吧,威廉。”
“唔”
虽然近阶段的收入不少,但是比起金币,他更注重自身的安全。爱丽和娜诺卡還小,德斯蒙德的诸位也在等他回去,他绝对不能死
威廉其实已经被辛洛斯說动了,他知道子爵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是爱好冒险的他,暂时還无法下定决心:“我們打了這么多次胜仗,手下们的士气都很高昂,如果贸然退兵的话,恐怕他们也会有怨言吧。”
威廉手下的数千人,并不全是他的私兵——他一個继位不久的公爵,怎么可能养得起那么多的常备士兵。剩下的那部分人,更多的是一些无家可归者和流浪者,以及少部分的佣兵。他们跟随着公爵来到這裡,只是想用自己的命,去拼一條活路出来而已。他们可不会管公爵的死活,他们只会管他们能拿到多少钱。像這样全胜的情况下,還让他们退兵,恐怕真的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诺曼人不過如此,完全不是我們的对手。這样的想法,恐怕已经在那些不久前還是农夫的人心中扎根了吧。
威廉的担忧,也不是沒有道理。
“唔”
這次轮到辛洛斯纠结了,不過很快的,辛洛斯却不用继续烦恼下去了。
一艘帝国的小船追上了靠岸修整的威廉船队,在威廉手下们的注视下,身穿帝**服的传令兵将一封封着火漆的信件交给了威廉。
“請问是诺曼底公爵,威廉阁下嗎?我這裡有一份水爵阁下给您的命令是的,水爵阁下命令您,不管战况如何,立刻前去与他汇合”
威廉看完传令兵给他的信件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而传令兵在向威廉和子爵行了個礼之后,也不多话,打开舱门转身出去了。
子爵从威廉手中接過信件,仔细的读了起来。
“很好,至少我們不用再考虑是不是该退兵了等待着我們的,可是一场帝国数十年难遇的大海战稍微有些激动起来了呢,你說对嗎,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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