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匠心 作者:未知 石高远皱了皱眉。 迟疑了一下后,他喊苏海。 “苏先生,你拍的那個雁雕是不是也在附近,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看?” “当然可以。” 苏武毫不意外,他转了個方向将手机对准了巨大的雕塑。 犯了烟瘾的苏建国正赤手空拳在堆脏兮兮的破烂木头裡四处乱翻。他上身穿着件破了几個洞的旧掛子,下身倒還齐全,不過一條裤腿长一條裤腿短。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稀疏的胡渣子,整一個犀利哥般的造型。 看他這模样,与其說是個农民倒不如說是個捡荒的。 别說陌生如石高远,就是苏武這亲侄子,不亲眼目睹估计也决不会相信這样邋遢的男人能雕出那么完美的雕塑来。 马婶多机灵,她很快反应過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這模样還谈什么生意,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只眼顾着小苏晚,另一只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顾及孩子,她非跳過去揪掉苏建国的耳朵不可。 石高远可不知道马婶的怨念。他倒是松了口气。 视频做不得假,看到院子裡摆放的大雁雕塑和苏武发的帖子一模一样,石高远又看了几眼邋遢的苏建国后,连着感概了几遍人不可貌相后终于放下了心。 他也不急着追问,顺势和手机旁边的苏武聊了起来。谈的都是關於這大雁雕塑的一些問題,比如总高总宽总长,還有重量等等。 苏武自是有问必答。這些只是基本的問題,他不需要询问苏建国也能轻松答上来。 “是了,”电话那头的石高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請问一下這雕塑所用的木材是什么?” “是一桩超過百年的红松树墩。”苏武很快回答。 既然在论坛上发帖子,他也多少瞄過几眼一些帖子。特别是那些买卖双方关注的重点內容,苏武也算清楚。 比如刚才石高远问的雕塑所用的材料,几乎每笔交易都会提及到,甚至它能大至决定整個根雕的交易底价。 使用便宜的木材做底料,哪怕雕出来的成品再好,价格通常也很难上得去。 然而要是底子材料珍贵,即便雕出的成品看起来马马虎虎,价格通常也不会太亲民。 当然正常情况下昂贵的材料很少会调得普普通通就是了。 “只是一颗松树啊!” 石高原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然而声音裡却有几分失落的意思。 松树在国内算是最普通的木材之一,价格只能說是普通。而且它木质松软,受潮容易发霉,甚至還能长出木耳,通常不是用来雕塑的好材料。 苏武清楚這些,但他并不着急讨价還价。 他把苏建国的作品贴到這個根雕论坛,原本就沒打算一定要卖掉什么。 他只是想帮苏建国宣传宣传,让整個根雕圈子知道有個叫养心谷的地方,這裡有一個根雕大师。如果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 也算给苏海一家找條能长远凭手艺過活的路。 双方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的苏雪突然着急地叫出声来。 “晚晚别咬,快松口!” “這木头上全是些有毒的化学颜料,你快松口!以后可千万不能用嘴去咬了啊!” 苏武连忙转头望去。 苏雪不分由說地把苏雪从大雁雕塑下抱了出来,正絮絮叨叨地拿着奶瓶给她洗嘴巴。 那雕塑的大腿上湿了一小片,很显然是小姑娘刚才咬過的地方。 苏建国一时找不到修补水烟筒的材料,正郁闷的直上火,听到苏雪的话忍不住愤愤不平开口。 “小雪你個丫头片子,不懂就不要乱說。” “叔用在雕塑上面的可不是那些商店裡买到的化学染料,那些颜料都是叔千辛万苦自己上山找材料亲手配制的,哪有什么毒?” 苏雪嘻嘻地掏着耳朵,一個字也不信。 “马叔,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可从沒听說過颜料還能自己配。” 苏建国气的直吹胡子。 “我骗你做什么?我們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开始用各种染料装饰宫殿、房子、衣服甚至化妆等等。那时候哪有什么化学药品?不都是工匠们自己采集原材料纯天然打造的。” 苏武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马叔,如果你也会自己配制颜料的话,就拿出来让我們小辈们开开眼界呗。” 苏建国傲然挺直了胸脯,他一甩凌乱的头发。 “你们两瓜娃子等着,叔我這就去拿材料出来让你们开开眼界。” “别以为马叔只会依样画葫芦地雕木头作家具,這只是基本功。要想完成一幅真正的作品,那路還长着呢。” 說完,苏建国昂首挺胸登登进了自家的屋子。 马婶咬牙切齿地跟了进去。 “让你们见笑了。這死老头子往日不是這样的。都怪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陪黑子,才弄的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让他去洗洗再出来。” 视频那头的是高远将一切看在眼裡,他连连感慨。 “如果這位苏老先生真能自己找材料再调配颜料,再凭這样精湛的雕功,那他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民间奇人。” 他感慨了阵连忙呼叫苏武。让他重新把手机对准大雁雕塑,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各处的细节来。 “哥……” 苏雪一脸痛苦地抱着挣扎不休的苏晚,“你别拍了,快来帮忙。晚晚又不让我抱了。” 她郁闷地破口大骂。 “该死的饭团,要它出现的时候永远见不到人。等会它回来,非给它好看不可……” 說曹操曹操到,苏雪的话语還未落,天空传来呷呷的叫声。 几人抬头,天空上高高盘旋的果然是饭团。 “饭饭饭饭……” 苏晚也看见了,小姑娘欢呼着拍着小手,一個劲儿地招呼天上盘旋的大雁。 苏雪无奈,只好朝天上吼了一声。 “该死的饭团,快给我下来。” 大雁听到了主人的呼叫,缓缓的降了下来。它落在苏武家的墙头上,歪着脑袋看着几個主人,似乎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半饷后,饭团张开翅膀扑扑地飞了過来。 大雁刚落地,苏晚已经哗哗哗地叫着迫不及待地扑了過去,一把吊在了大雁的脖子上。 一岁多的小姑娘也有十几二十斤重,然而饭团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不晃一下。 它就那么任由苏晚抱着,一摇一摆的走了過来,甚至還有空用嘴巴理了理小姑娘耳边的碎发。 苏雪忍不住惊叹,“咦,饭团的力气什么时候這么大了?” 苏武笑笑沒有回答,他当然知道原因。 看来空间水還是很给力的。 “我操,好萌的小姑娘,好大的大雁。” 视频那头的石高远看见這一幕,眼睛都快凸了出来。他沒再保持之前平静如水的神态,忍不住喷了一個国骂。 苏武笑笑,对此很理解。 照片也叫照骗,不是沒钱道理的。 因为可以调焦,小小的一张照片,既可以容下一栋摩天大楼,也可被一只蚂蚁占满视线。正因为如此,往往让一些看照片的人疑惑不已,感觉不到实物的具体大小。 眼下苏晚就吊在大雁的脖子上。有了参照物,石高远终于可以直观地感受到這只大雁的庞大。 他连忙喊苏武。 “苏先生,那座大雁雕塑就是以這只大雁为模型雕的吧?” 苏武点点头。 “是,這大雁叫饭团,那雕塑就是根据它的模样一比一地地雕出来的……” 苏武正說着,突然又止了嘴。 苏晚吊在饭团的脖子上還嫌不够。她舞着小胳膊小腿,努力地爬呀爬,還想爬到大雁的背上去。 奈何饭团的皮毛光滑无比,小姑娘挣扎了很久也沒有爬上去,急得啊啊直叫。 苏雪翻了個白眼,连忙把饭团摁在地上,抱起小姑娘放到它背上。 “饭团,不许飞上天了哦。要是摔到了晚晚,你就麻烦了。” 坐到了大雁背上的苏晚乐得眉开眼笑,红朴朴的小脸蹭着大雁的脖子,一脸的幸福。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 得,估计自家姑娘也算是第一個骑大雁的女孩了吧! 听到苏雪的警告,饭团嘎嘎应了几声。它站起来把自己当成了马,驼着小姑娘四处溜达,乐得她咯咯直笑。 沒過多久,院门吱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一個扎着小马尾的小姑娘好奇地伸头进来四处探看。 苏武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带猴子的苏小牛。 苏雪笑咪咪地朝她招了招手,“小牛,過来雪姑姑這。你的咕咕呢?” 苏小牛如趟雷池般小心翼翼靠了過来,她眼巴巴的盯着骑着饭团在院子中间遛达的苏晚,眼裡满是羡慕。 “饭团在這,咕咕可不敢過来。我也是听见妹妹的笑声,才进来看一看。” 苏武见视频那边的石高远正忙碌地翻看着什么资料,一时顾不上這边。 他便想逗逗苏小牛。 “小牛,那你想不想骑一下饭团?” 苏小牛還沒开口,那边的饭团就急眼。 它嘎嘎直叫,仿佛在說你要是让她骑我背上,我就跟你沒完似的。 苏小牛脸色沮丧。 “我家咕咕总是偷饭团的鱼,它才不肯让我骑呢。” 說完,苏小牛递给苏武一串高蕉,看起来比昨天那串要熟一点。 “五叔,這是咕咕摘来送你的。昨天你說過我們我們今天可以拿到糖果的。” 這姑娘也太耿直了。 苏武乐得哈哈直笑,从包裡掏了几颗糖果给她,又安慰了几句。苏小妞便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在关上门的刹那,她大声喊道:“五叔,饭团不让我骑,一会儿我把阿布骑過来给你们看。” 小姑娘得意洋洋的声音很是清脆,连电话那头的石高远都听個一清二楚。 他满脸迷茫,“苏先生,饭团是只大雁。那阿布也是只动物?” “对,那是只老虎。”苏武淡定地回答。 “什么?老虎?” 石高远差点跳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