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平安3
十三岁這一年,平安跟弟弟一起作为小舅舅的撒花童子,送走了单身的小舅舅,迎来了小舅舅跟小舅妈。
因为小舅妈是外国人,小舅舅一年中会腾出至少一個月的空闲陪着小舅妈回德国住一段時間,而第二年,平安参加了阿懋叔叔的婚礼,回头就听說小舅妈怀孕了。
“希望是個女孩儿。”
這样他也就有了妹妹了,虽然是表妹,但是平安如今只要能够妹妹就足够满足了。
“听說混血儿长得都更好看。”
如意并不关心是表弟還是表妹,只要好看就够了。
最后让平安失望的是,小舅妈生的是個男孩儿,也就是說他的表妹又沒了,這让平安一度十分沮丧,在学校都提不起劲来,有女同学叫他出去帮忙,平安都是拜托了自己的好兄弟去。
平安一向都是足够礼貌的,哪怕是有些严肃,可对于帮助别人,只要是自己能够做到又不会感觉为难的他一般不会拒绝。
由此可见表妹变表弟這事儿让平安多么沮丧泄气。
高三這一年平安刚参加完高考沒多久,就跟着弟弟一起进了军营裡训练,因为如意终于闯祸了,今年初中毕业的如意在中考完之后直接拉了個女同学回家,跟爸爸妈妈說他要结婚生娃娃了。
這些年如意虽然对待女同学确实比较耐心温和,但是他也并不是花心的那种,从来不会给人暧昧的错觉,有人向他表白如意也是直接表示感谢并且干脆利落的拒绝。
要不然祁云跟江画眉也不会让如意這么舒舒服服的继续過小日子。
但是這么突然的就在十五岁的年纪拉着一個同样十五岁的小姑娘回家說是要结婚,這可就如同在家裡扔了枚手、榴、弹,還是拉了安全扣的那种。
江画眉当场就差点吓得要武力收拾這臭小子一顿,人家小姑娘才多大的年纪啊,居然就說要结婚了,這不是拐、骗、未、成、年么?
再加上如意自己年纪也不大,性子定不定得下来還两說,要是以后如意长大了又不喜歡人家小姑娘了,那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么?
這個时代即便是再飞速发展,社会风气也越来越开放,可有些事儿還是很难改变的,這种事男人好抽身,可女人却不是那么容易,一不小心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說闲话那都是轻的。
好在祁云当场给拦住了,仔细询问了两人的意思。
小姑娘是個长得明媚娇艳性子张扬的,可张扬却并不惹人讨厌,反而因为她那身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给予信任。
小姑娘拉着如意的手坚定的点头表示就是喜歡如意要跟他结婚,除了表明心意之外小姑娘還挺有计划性的,還說了现在先见父母,然后订婚,等高中毕业了再结婚,二十岁领证生子,大学裡她可以休学一年生孩子。
如意在一旁感动得眼眶都红了,那画面祁云都沒眼看,总觉得這是自己在嫁闺女而不是娶儿媳。
“爸爸,我就是喜歡荀荀,爸爸你不是說男人最难得遇见的就是即便嫌弃你却依旧愿意养你的人么?”
祁云十分感动,然后拜托大哥把如意扔到了军营裡。
“如果你能为了這份感情熬過一整個暑假训练,等你今年暑假结束我就同意你们订婚,以后每年暑假都要来這么一回,你大伯不会特意关照你,等你二十岁的时候還坚持下来了,那么你们就结婚。”
虽然有人說心理上的毅力比身体上的毅力更宝贵,可祁云坚信如果一個人在极度疲惫艰难的时刻都還能守住那份坚持,那才是真的宝贵。
這算是给如意的考验,却也是对小姑娘秦荀的一种婚前保护。
哪怕最后如意熬不過去变了心意,那至少也是在结婚前,即便是感情上错付了,可至少還有回头重新寻找幸福的余地。
若是连這点身体上的煎熬都撑不過去,那未来几十年的种种磕碰,你又如何能够奢侈這個男人能够始终待你如一?
秦荀是個聪明的女孩儿,离开的时候十分真诚的鞠躬感谢了祁云跟江画眉。
为了陪着弟弟,平安也跟着如意一起进了大伯安排的军营裡,一年年暑假平安沒有一次缺席,虽然如意那是心裡美滋滋的为了老婆在受苦受难,而平安孤孤单单的就显得有点虐单身狗了。
但是平安想想這是自家弟弟,最后還是忍着吃了那一口口冰冷的狗粮,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且還沒有动手揍自家那個总是在他面前得瑟并且一点不介意秀恩爱的弟弟。
毕竟再怎么欠揍也是亲弟弟啊,只好微笑着继续面对咯。
“哥,今天荀荀穿白色小礼裙的样子可真漂亮,你以后找的嫂子肯定沒我家荀荀漂亮!”
第一個暑假過去了,如意晒黑了一圈,精神饱满的陪着爸妈去秦家拜访了他家心上人的父母爷奶,然后两边协商得十分融洽,并且在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個周三办了個小型订婚宴。
虽然說是小型的,可就如今祁家的社会地位,想要小也小不到哪裡去,再加上秦荀也不是普通家庭出生,所以到最后规模是不算大,来的人却一個比一個来头大,甚至外交部那边跟他家老爸关系走得最近的几位长官都来了,大伯那边更是带来了不少在军部地位不一般的客人。
可以說最后军、政、商以及文人圈都来了不少人,如意作为何家的衣钵传人,更是出了名的华国新一代音乐天才,也有不少跟他跟爸爸共同师傅的老熟人前来送祝福,老艺术家们可以說直接把這裡当成了聚会的地儿了。
所以說是小,最后却是足够让平城上流社会都瞩目的订婚宴。
而這场订婚宴的两位主角却是才刚满十六岁以及即将满十六岁的两個小年轻,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声同人不同命,投胎也是一项技术活。
之后的每一個暑假平安都陪着弟弟,不過也从一开始的陪伴到最后的喜歡,可惜平安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的努力方向,要不然平安都想跟大伯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了。
“能靠头脑就使咱们国家变得更强的科学家才是更让人敬佩的。”
“胡說,大伯,你们也是让人敬佩的!”
当时肩膀上已经有两杠两星的祁丰笑着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沒有再說什么,只要是为国家做贡献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哥,明天我跟荀荀结婚,你别又钻研究室忘记了!!!”
祁夕烽晚上临时回宿舍拿换洗衣服,推门之前就发现了宿舍门正中间与他的视线相对应的地方贴着一张大大的白纸,纸上是加粗加黑的一排大字,末尾還用了三個感叹号强调语气。
祁夕烽叹了口气,嘴角忍不住翘起,而后抬手将纸给撕了下来,推开门进了宿舍,到底沒有按照原计划那样拿了换洗衣物就又回实验室。
索性如今手上的研究项目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都是前期收集数据,他這個主要负责人還可以偷個懒。
“今晚你们在研究室注意数据收集,我明天晚上再過来。”
祁夕烽走到床边的书桌旁拿起电话给实验室那边打了個电话安排好了各项事宜,這才松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
想想已经有两個多月沒回爸妈那边了,祁夕烽重新起身去洗手间冲了個澡换了衣裳,对着穿衣镜将衬衣衣扣扣到了最上面。
原本想要拿领带的,可半途想起上次妈念叨他的话,祁夕烽到底收回了手,又看了看镜子裡的自己,确定沒有疏漏的地方,這才出了宿舍开车回家。
如今是五月十九号,农历三月末,明天五月二十号,是弟弟祁朝玉在户口本上的二十二岁生日,同时也将是他跟弟妹秦荀结婚办喜酒的日子。
祁夕烽也把爸爸当做是自己学习的对象,但是在感情浪漫這方面连妈妈都感慨過可能生他们兄弟俩的法子不对,所以一個只继承了爸爸的头脑智商,一個只集成了爸爸的情商以及对生活绝对享受的态度。
這几年弟弟祁朝玉可是受了不少折腾,自诩为一代艺术家的如意每年暑假都要被扔去军营裡滚一圈回来,对于格外看重自己外貌的如意来說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不過为了娶到自己喜歡的那個媳妇,祁朝玉也是很拼的,倒是咬牙坚持了這么多年,最后终于盼来了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
嗯,两千年之后婚姻法改了,男性要二十二岁才能领结婚证了,這條规定出来之后祁朝玉那家伙咬牙切齿的在家裡闷了一個多月。
今年日历即将到他的生日,祁朝玉去年就开始琢磨這事儿了,然后就钻了個日历跟农历的時間差,硬撑着把婚礼提前了一個多月。
对面有车灯洒過来,有一瞬间映照出了祁夕烽那张脸上略微幸灾乐祸的微妙表情。
不得不說,祁夕烽還是有点同情自家弟弟的,虽然他总是被嘲笑是单身老光棍,但是反正他又沒有心上人,也沒有迫不及待恨不得翻日历本翻得唰唰响的感觉,日子每天都在实验室裡過得充实又飞快,一点不觉得难熬。
“爸,妈不在家嗎?”
祁夕烽到家的时候家裡只有书房亮着灯,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戴着眼镜的爸爸正捏着笔抬头看過来。
自从他们两兄弟长大以后,祁夕烽跟祁朝玉都搬了出去单独住了,他们爸妈反正也沒有一点舍不得的意思,祁夕烽甚至怀疑回头等他们两兄弟走了他爸還要给妈准备一顿烛光晚餐喝着红酒大肆庆祝一番。
不得不說祁夕烽這個预感绝对是千真万确毫无差错的。
进入两千年后,华国的发展越发迅猛,就各方面势力来說,其实已经可以跻身发达国家了,不過因为“发展中国家”這個定位能够更利于自身无论是外交還是经济甚至特殊zhen策方面的持续发展,所以华国以及华国人都坚持着自己的這個国际定位。
爸爸如今两三年才会出一本书,但是却必将在国际上掀起一股新浪潮,已经即将满五十岁的父亲還能引来无数男女的崇拜甚至爱慕,這也算是华国一代神话传說了。
反正每次祁夕烽对外介绍自己的时候都能遇见自家父亲的狂热粉,剩下的人也绝对是读過他父亲作品并且心怀敬佩。
而目前爸爸更多的精力是用在翻译上,嗯,制琴也成了爸爸的一种艺术性生活,其他时候他這位爸爸更喜歡把自己当做是妈妈的贴身秘书跟着到处出差顺带二人旅游,美其名曰补偿当年的新婚蜜月。
天知道這补偿都不知道补偿了多少年了,所以說母亲养家這個說法无论是祁夕烽還是弟弟祁朝玉都是格外认同的。
“你妈去洗澡了,你怎么回来了?”
听着语气不大欢迎的样子,祁夕烽一点也不觉得伤心难過,十分淡定的在一旁找了张椅子板板正正的坐了下来。
父亲摘了眼镜放下笔,站起来转身看了看大儿子,最后一点也不遮掩的叹了口气,出了书房去隔壁卧室拿了身衣裳,然后去了浴室那边。
祁夕烽眼角抽了抽,双手依旧搭在双腿上,沒有扭头好奇的跟上去,因为父亲的這种举动他已经完全能够猜出来为什么对于他的回来父亲会叹气会郁闷了。
父亲跟母亲在平城這边依旧住的当初那個四合院,不過如今冰箱空调电脑都有了,所以四合院裡也进行了大改造,比当年住起来肯定舒服了不少。
不過他们也不像以前那样定居在這裡,琴瑟行那边已经有弟弟接手了,父亲只是偶尔会過去帮把手,更多的时候就是拎着一箱子的书跟着母亲全国各地甚至国内外的跑,等到每年冬天的时候還会回怀城定居几個月陪爷爷奶奶他们。
怀城那边的住所就是当年母亲花了几十万大手笔买了居住权的那座园林,如今已经因为父亲的缘故获得了国家特例,拥有权也划了過来,挂上了祁江园的牌子。
很多不了解的人总以为园林的主人就叫祁江,然而知道的人却都会被猛塞一口狗粮,因为這名字就是取了那两口子的姓氏。
父亲是個热爱生活并且一把年纪了還依旧热衷于给母亲制造浪漫记忆的老头子,每年都会在母亲生日的时候搞些特殊的事儿,有一年父亲甚至专门为母亲开了個画展,在园林裡邀請了愿意进来给他媳妇送上祝福的任何人。
咳,画展上的画全都是他亲手画的,对象也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是谁,祁夕烽已经不大乐意去回想了,因为总觉得很羞耻。
虽然祁夕烽觉得羞耻,但是這事儿一度被外国媒体报道,說是华国的云深先生与夫人感情深厚,几十年未曾有過一丝一毫的改变。
要說为什么国外的媒体都要這么无聊的来报道這种事,自然是因为他家父亲在国际上很出名,除了申遗的事,除了作为华国文协会重要成员参加各国文化交流会的事,除了写书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的事,還有就是父亲对生活对浪漫的追求。
在小法那边,祁夕烽是知道自己父亲很有一批拥护者的,每年都在关注着父亲是如何给他家老妈過生日的,总之很奇葩很清奇就是了。
祁夕烽在书房裡坐了一会儿,果然片刻之后穿了一身短袖睡衣长腿睡裤的母亲過来了,嗯,他家老爹還跟在后面帮忙给母亲擦头发。
“平安回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說一声,我們還以为你要明天直接从研究所那边過去酒店呢。”
還好是在她出浴室之前就到了,要不然一会儿她穿上那身半透明蕾丝睡裙出来被儿子撞见了多尴尬啊。
想到這裡江画眉脸颊稍红的回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祁云无辜的挑眉,等媳妇收回视线了,祁云立马瞪了大儿子一眼。
被瞪的祁夕烽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垂眸不敢多看一眼自家爸妈,“我临时想着很久沒回来看你们俩,所以想着干脆回来一趟,明天跟爸妈一起過去。”
新房是如意自己买的小别墅,所以今晚并不会在這边。
祁云江画眉這两個做父母的并不会太□□,儿子想要自己安排婚事也随他自己的意愿,而且其实也沒什么好安排的,一应婚礼事宜都是在江画眉的青玉华庭那边。
老板的儿子结婚,酒店裡自然是发动全体员工绝对认真负责的办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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