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是鬼魂?
李沐阳已经死了嗎?
原来他不是加班加迷糊了,而是因为已经变成鬼魂,沒有主人的允许,不能进屋。
可前几天见的时候還好好的呀,到底怎么回事?
新鬼沒有意识,会将生前最后一刻的样貌完整重现,像之前那個赵鹏飞,就是一副溺死的水鬼形象。
可牧鱼再怎么看,都觉得李沐阳沒有任何外伤。
猝死!
前两天他们来吃饭时就說過李沐阳最近在起早贪黑啃一個大单子,特别累。
而且李沐阳的魂体跟牧鱼以前见過的鬼魂不一样,好像不太稳定,偶尔還会像电视沒信号似的打一下晃。
這就說明他刚死沒多久,沒准儿還有口气!
意识到這一点之后,牧鱼一颗心砰砰直跳,用力拍着玻璃门喊,“醒醒,你刚才在哪裡做什么?快醒来!”
李沐阳撞门的动作一滞,竟真的开始回忆起来:
“饿啊,好饿啊!”
“累呀,好累呀!”
“加班,对,我要加班,不能停,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要加班赚钱买房……”
還真是加班的锅!
魂魄离体時間太长会出事的,牧鱼先打了急救电话,又对师无疑比划道:“带上他的魂魄跟我走。”
他知道李沐阳上班的地方,快点去說不定還救得過来!
李沐阳工作的保险公司到饭馆直线距离只有三点几公裡,紧挨着车管所。
牧鱼把小电驴开出f1赛车的气势,后面师无疑提着李沐阳的魂魄一路紧跟。
這一带原本有不少事业单位,后来大多随着政府机关迁去新城,留下的只是這类对办公地点要求不高的公司,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
這家保险公司是国内老资历了,很多年前就来康城建了自己的办公大楼,独门独栋很气派。
现在過了12点,整栋楼上只有五楼一层亮着灯,应该就是李沐阳他们加班的地方。
花坛裡大片月季开得如火如荼,空气中都浮动着温热的花香,若在平时,牧鱼一定会停下来细细观赏,可今天却觉得這味儿有点腻。
他一個急刹跳下电驴,刚要往裡走,大堂角落的小桌后面竟站起来一個保安,手裡還端着碗吃了一半的红油米线。
“站住,干什么的?”
他沒想到保险公司晚上竟然還有保安,登时吓得一哆嗦。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我有個朋友在裡面加班,要猝死啦!师傅,赶紧上去救人!”
魂魄归体只是一個前提,但如果□□生理机能停摆太久,就算魂魄回去了,也只是植物人,终生只能被囚禁在躯壳之中,简直比死還难受。
必须尽快上去急救。
保安也跟着吓了一跳,米线汤都溅到衣服上,“小伙子,這话可不敢乱說!”
前段時間刚猝死了一個姓张的土豪,热劲還沒過去呢,如果公司真出了這种事還得了?
而且他一直在這守着,如果真有人猝死了,他怎么不知道?
時間紧迫,牧鱼顾不上跟他细掰扯,对师无疑道:“你先带着他的魂魄上去!”
离体太久的话就回不去了。
师无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看向保安,刚要抬手把人放倒,后面就传来警报声,“怎么回事?”
是附近巡逻的片警,路過這裡,发现有人争执就开了過来。
牧鱼就喊,“警察同志,有人加班出事了,救护车還得過会儿才到,得赶紧上去急救啊!”
距离這边最近的医院也有近五公裡,肯定不如他抄小路来得快。
车上两個警察,年轻一点的也就二十来岁,估计警校刚毕业,哪儿遇到過這种情况,下意识望向前辈。
年纪大点女警的约莫四十来岁,办案经验丰富,见牧鱼急得满头大汗,不像在說谎的样子,当即把手一抬,带头往裡走,“救人要紧,上去看看。”
如果是真的,他们赶紧救人。
如果是假的,這小子也跑不了。
保安不敢拦警察,忙用对讲机跟同事简单交代了几句。
电梯门开时,同组巡逻的保安急匆匆跑過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那保安把心一横,“你先顶着!”
說完,弓腰钻进缓缓关闭的电梯门,也跟着上去了。
看着电梯内缓缓变动的楼梯数,牧鱼只觉度日如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
快快快,再快点!
“七爷,就是前面了。”
康城新上任的白无常核对了下卷轴上的信息:李沐阳,男,享年二十八岁,死因:過劳,地点:大安保险公司。
說起来,最近几年因为過劳而死的人数激增啊。
看来阳间的日子也不好過。
谢必安漫不经心嗯了声,“走吧。”
因为上任无常一时疏忽,沒能及时将赵鹏飞带回,导致他逾期滞留阳间,還胆大包天的纠缠无关活人,被城隍发配去受罚,這個是连夜走马上任的,他临时留下带两天。
小无常一路上都在偷瞟谢必安,紧张得手都不知该往哪裡放,十分娇羞。
天啦噜,我跟偶像一起出外勤!
本来他都做好了100年替补的准备,沒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呜呜,谢七爷,我偶像!
看看這俾睨的气势,這汹涌的鬼气,绝了……
以前他還跟同为替补的小伙伴们做梦呢,“要是什么时候能要到七爷八爷的签名鬼袍就好了。”
再看看现在……以后我的履历上就会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曾跟谢七爷搭档”!
幸福加倍啊朋友们!
果然還是要有梦想,保不齐哪天就实现了!
结果两鬼刚到保险公司外面,就见下面亮着警灯,不远处還有救护车呜哩哇啦往這边跑。
新上任的白无常疑惑,按照生死簿上记载的,這李沐阳应该是悄无声息死了才对呀?
哪来的救护车?
裡面师无疑刚找到目标,斜地裡突然窜出一截白色锁链,直扑他手中李沐阳的魂魄而去。
他头也不回,反手拔剑格挡,那锁链啪一下弹开,被从墙外潜入的谢必安接住。
今晚的谢必安一身白色长袍,头戴高帽,上书“一生见财”四個大字,赫然是白无常的打扮。
他還是笑着的,只不過這次却成了冷笑,“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阻拦无常拿人的,都不能放過!
說罢,他抬手一甩,那锁链再次激射而出,刷啦啦缠住剑身。
与此同时,新上任的小无常便从左边抓向李沐阳的魂魄。
无论如何,先拿了亡者魂魄再說。
阻碍办公的慢慢料理不迟。
师无疑头也不抬,左手提着李沐阳的魂魄往他身上一拍,“去!”
反手一转,掌心一推,刹那间,金光大盛,无数金色字符透体而出,形成一道明亮的流动的功德墙。
那些字便是他生前功德所化,记载着何年何月何地何时救過何人,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自博物馆巡回展览后,更多后世人了解到這位曾一度淹沒于歷史长河的青年将军,当地更为他刻碑、造像,不断有人前往祭拜、在網上悼念,故而功德大涨,金光更胜。
那小无常伸出来的手刚碰到金色功德墙便冒出黑烟,疼得他直往回缩手,“啊!”
功德乃是天地大道都承认的存在,凡人得此者,可肉身成圣。
纵然师无疑英年早逝,又迟迟不去地府报道,阴差阳错成了半鬼半圣之躯,一身功德也世所罕见,哪裡是小小无常能承受的?
另一边,功德墙竟顺着谢必安的锁链蜿蜒而上,那锁链不断发出嗡嗡声,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鬼差至阴,功德至阳,本就水火不容,此时相撞,当真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办公室裡的磁场瞬间紊乱,几盏吊灯噼啪爆出火星,在场几個加班人都被吓了一跳。
“卧槽,怎么了這是?”
黑白无常的锁链乃是主人的法器,与他们的魂魄息息相关,谢必安顿时觉得胸口堵得慌,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
而同样的,锁链的鬼气也顺着剑身反扑到师无疑体内。
奈何他本就是半鬼之躯,鬼气与他而言更像补品,汲取之后,剑芒非但沒有减弱,反而又旺了几分。
谢必安:“……”
這特么的還怎么打?
顷刻之间,瞬息万变,只差這么会儿功夫,李沐阳的魂魄已然归体。
与此同时,那小无常愕然发现手中的生死卷轴突然化作飞灰,“七爷!”
生死卷轴消失,证明天命已改。
這個人死不了了。
纵观漫漫数千年歷史,逆天改命的也寥寥无几。
当年诸葛亮难舍蜀国半成大业,還曾点七星灯,却终究难敌天意,功亏一篑,此时却发生在一届凡夫俗子身上,简直闻所未闻。
小无常万万沒想到自己走马上任第一夜就遇到這种天大的事,再联想起上一任发配时的惨状,差点当场哭出来。
我会不会成为歷史上在任時間最短的无常?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看着那生死卷轴灰飞烟灭,谢必安手腕一抖,黑着脸把锁链撤了回来。
“七爷……”
小无常弱弱地问,這個咋办呀?
电梯叮一声响,从裡面涌出来牧鱼他们。
谢必安:“……”
妈的,怎么又是你小子?!
让你来地府当公务员不来,反向拆台挖墙脚倒是无师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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