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交给国家吧 作者:未知 只见刚装修好不久的房间墙壁上赫然脱落了一大块乳胶漆,被撕烂的墙纸吊在半空,墙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如蛛網一般。 程云心裡一沉,接着转身就跑。 现在并沒有地震,锦官市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地震,只是单纯的墙裂了,但也不像是那家酒店装修公司黑了他父母的钱,因为這栋楼房的墙体是十几年前就建好的。 可墙裂了是事实,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再站在這裡。至于原因,等下来看看情况再追查也不迟! 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地面便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墙壁上的细密裂纹陡然扩大,地震的特征在這时才开始体现出来。 整個屋子像是要被巨大的能量撕碎! 程云迅速握住门把手一拧,接着用力想拉开门,可他手臂青筋都冒了出来,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开這道门。 “握草!” 他怒骂了一句,回头看了眼,发现身后墙壁和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已布满狰狞可怖的缝隙,缝隙中是一片深邃的黑,像是能吞噬人的深渊。空中飞舞着呈碎片状的墙纸,纷纷扬扬,乳胶漆和腻子粉漱漱落下,似乎他的末日来临了。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天花板掉落在他面前,砸得粉尘乱扑! “咳咳!” 程云依旧用力的拉着门,使出了浑身力气,门却好似因墙壁变形而被卡住了,巍然不动。 他终于放弃,迅速跑到旁边角落裡抱头蹲下,已不再存有跑出去的想法。 這裡是二楼和三楼交界,既然震感如此强烈,整栋楼怕是保不住了。错過了最开始的時間,现在跑出去犹如送死。 只希望程烟也能有惊无险的活下来,而自己這裡倒塌的天花板能和墙壁形成一個三角地带,他度過一段時間的饥饿后会被救出。 忽的,他又无比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這时整個房间已通体充斥着巨大的缝隙,却沒有倒塌,而缝隙中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感觉告诉他,這栋楼也還沒有塌! 墙纸碎片依旧在空中飞扬着,却渐渐消失不见;有些墙体四周都是缝隙,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托着,停留在原处;他起初寄予逃离希望的门也悄无声息的扭曲,露出一個足以供他钻出去的洞,可明明沒有碎裂墙体压迫着它,而门后依然是一片看不见丝毫光芒的漆黑。 “滋……” 灯光直到现在才彻底熄灭。 房间完全黑暗下来。 程云现在才发现,先前那些缝隙中的黑暗,是光线也照不過去的黑暗。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陷入了一個自己无法理解的境地,或许是那些自己从未相信過的超自然事件,也或许只是一個梦。 但愿只是一個梦。 黑暗沒持续多久,兴许是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他轰的一下失去了意识。 ******************** 像是闭上眼,再睁开。 不知道是一瞬间還是過了多久,他眼前已经有了光亮—— 程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個看不到尽头的空间,像是荒芜的太空深处,脚下似乎踩着一层完全透明的玻璃,玻璃下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如同头顶,如同四周。前方有一個立着的椭圆形蓝色发光体,似乎沒有实体,是虚无的,发光体的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氤氲,它是這個空间唯一的光源。 除此之外,看不见一粒灰尘,一颗光点。整個空间就只有自己和這個立着的椭圆形发光体,幽蓝色的光照不到尽头,也沒有物体能让它反射,這方世界依然黑暗看不到边界。 程云呆呆的张大着嘴,此时此刻他本该胡思乱想的,可心裡却升不起一丝念头。 除了震惊,就只有一片茫然。 這片空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另一方世界,又像是宇宙中心,仿佛宇宙初开它就已经存在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觉得从這方空间诞生之初,自己就已经在這裡了。 有一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程云呆呆的站了许久,才回過神来,却依旧很懵逼——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哪怕他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那個发光体,好像自己和它同根同源。 “這是……怎么一回事啊?”程云感觉某种超现实的情况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接着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伸手在旁边做了一個虚拉的动作,竟直接在虚无的空中拉开了一道门! 门外有亮晃晃的光线透进来,铺着地毯的楼道出现在他面前。 程云又怔了怔,竟是宾馆楼梯。 他立马不再多想,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叮叮咚咚的跑下了楼。 什么人生的改变、奇遇,他根本顾不上這些!父母刚刚双亡,而自己還能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刚刚自己真的死了,他不知道這世上剩下程烟一個性格不好脾气也不好的大丫头,她该怎么活下去。 一口气跑到一楼门面,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楼梯,做了几個深呼吸,四处打量,才接了杯水来喝。 地震显然是假的,锦官的地质结构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地震,這一切都是那個空间和发光体带来的。而他至今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個发光体不会說话,也沒人告诉他這是什么情况,他连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一杯水喝完,他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就他的经历来看,似乎是坏事的可能性很低,但也看不到任何好处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瞄了眼,時間显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信号满格。 昏迷度過了一夜。 沒有电话,沒有短信。 程云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一夜未归,那丫头竟然连一句问候都沒有,到底還是不是這世上唯一的至亲啊,說好的相依为命呢? 就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再上楼一探究竟时,电话却响了。 程烟打来的。 程云很快接通电话:“喂?” “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不在服务区。”程烟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我……昨晚這边出了点岔子,我忙得挺晚的,就在宾馆睡了。”程云解释道,有些窘迫。 程烟沉默了下,沒有多问,直接问:“中午回来吃饭么,要不要点你的外卖?” “……冰箱裡還有菜吧?” “嗯。” “那我回来做饭。”程云看了看時間,现在才十点半,這裡打個车回去很近。 “好。” 說完程烟就挂了电话。 程云放下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准备出门,却不由往后看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身心异常疲惫。 走出门,在锁门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又折了回去,一步步走到仓库外。 那扇门紧紧关着,与昨天全无差别。 程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手,犹豫了许久,才咬牙开门。 裡面一片黑暗,空间看不到边,一個椭圆形的发光体静静悬浮矗立,氤氲长绕。 程云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 看来床单被套、洗漱用具什么的要重新买了! 干脆上报给国家算了。 很快,他回到了家。 程烟穿着一條浅蓝色的牛仔短裤搭配纯白的短袖体恤躺在沙发上,体恤下摆扎进了短裤中,一双雪白如玉的长腿翘着二郎腿,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着。 她有一米七,身高腿长,颜值高,智商高,就是性格高冷,脾气不好。 程云和她打了個招呼,她爱答不理的,而程云也沒在意,洗了個手,在冰箱裡翻找了一会儿食材,便进厨房开始收拾起来。 這套房子有接近两百個平方,买了大概十年了。当时程建业和安兰两位教授在校外开的补习班不断扩大规模,收入不菲,买這套房的时候也挺便宜,到现在是赚大了。 可惜后来国家严查,益州大学作为全国知名学府,迅速响应国家政策,两位教授开的补习班被迫关闭。 程云一下一下的切着肉,菜刀与菜板碰撞出哆哆哆的轻响,他心无旁骛。 這是個特殊的时期,他内心已经太疲惫了,于是即使刚刚发生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也累得分不出心去多想。 這十来天让他养成了不去多想的习惯,如果他爱多想,這十几天只要一待在這個房子裡,任何一件物品都可能唤起双亲离世的悲痛,唤起曾经的记忆。他会怔怔出神许久,虚度光阴,无法自拔。 或许亲人离世最悲伤的并不是离世那一刹那,而是在他们遗体火化、骨灰入葬之后。在后来的生活中,身边任何一個细节都随时可能提醒我們,至亲之人已经离我們远去了。每到這时都是一個与過去相遇的過程,清醒過来时,如同将血肉与骨头剥离。 茶几上抽得剩下半包的烟,被子叠得整齐却再无人进入的房间,窗台上随风微曳的绿箩、开得正好的月季,還有深夜裡的安静…… 都能让人陷入回忆。 一個仔姜肉丝,一個炒凤尾,两碗饭,两個人低头默默的吃着。 等饭菜吃得差不多了,程烟含着筷子头审视了下程云,半晌后冷冷的說道:“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啊!” 程云抬头,皱眉看着她:“啊?” 看着明显走神了的他,程烟强忍着不耐,抿了抿嘴說:“我說,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额……”程云愣了愣,接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居然能看出我心不在焉,看来你是真的长大……” “喂!”程烟翻了個白眼,用筷子轻敲了下碗,打断了他。亏她還以为這家伙伤心加疲劳過度,怕他走不出来,准备耐着性子安慰他一两句呢! “你沒尝出你炒的菜一個很咸,一個味精味很重嗎?”她用筷子指着菜。 “……” 程云站起了身,放下筷子,“宾馆那边還有点事,我要過去一趟,你洗碗。” 他已经决定了,要去探個究竟。 “嗯。”程烟冷淡的回应道,似乎不放心,顿了顿又补充了句,“遇到麻烦记得给我說,有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程云脸色略黑,但他還是挤出一抹笑容,回道:“今晚上可以查成绩了吧?查到了记得给我打個电话。還有啊,虽然高中毕业了,但是大学并不意味着松懈,不管考上哪個大学,都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嗎?” 這下换程烟脸黑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种家长的口吻对我說话?” “好啊,不過也請你注意,我才是哥哥,你是妹妹!還有一点,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而且是你自己选的。” “可笑,我用得着你操心嗎?”程烟不屑的說完一句,便黑着脸开始收拾起碗筷来了,动作幅度很大,表示出她内心的不满。 确实,她也可以選擇让农村裡的爷爷做她的监护人,但她最后选了程云。大家都很尊重她的意见,這件事才這么定了。当初做這個選擇的时候,她就想到有一天程云会拿這個来挤兑她,但也挤兑不了多久了,再過大半年,她也就正式年满十八成年了。 或者如果她能证明自己拥有经济独立能力的话,也可以提前甩掉那個家伙—— 這家伙大一都能经济独立,貌似大学還挣了不少钱,沒道理她做不到。 程云再一次回到安居宾馆,并再次走进了原本的仓库中。 来的路上他甚至觉得這只是一個幻觉,或自己的一场梦,也许自己再次打开门,会看见崭新的换洗床单被套和洗漱用具、卫生用具。可事实是那個空间依然存在,原先仓库裡的东西是注定要重新买了。 程云握着虚无处关上了门,又凭空一拉重新打开,如此来回几次。 “果然是一個大仓库么?” 他以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念着,生怕声音一大被谁听到会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似的。 接着他岔开双脚,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片虚无,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壮着胆子走過去站在那個发光体面前。 “你究竟是什么东……請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好?” “开机!” “系统?” 毫无回应! 而后,程云用了各种方法试探這個空间和发光体。 脚下实际上是一片虚无,当他蹲下伸手触摸,手可以很轻松的伸下去,但当他踩着时却是十分坚硬,自己并不会落下去。 這让他感觉十分奇怪。 相比起‘玄乎’,他更觉得‘科幻’。 而如看起来一样,這個椭圆形的幽蓝色发光体是虚无的,沒有实体,皮带可以伸进去,也可以完好的拉出来。 甚至手也可以伸进去,大多时候什么也摸不到,可有一次,程云摸到了…… 水! 沒错,水,吓得他连忙抽回手。 這水闻起来沒有气味,似乎就是普通的水,但他无法確認。 這让他觉得這個幽蓝色的发光体很可能连接着其他地方,而這個地方事实上是不断变动着的——除非刚才是另一头的某個人接了杯水让他摸。 “罗森桥?长這样的么?” “或者是玄幻的空间之门?” “要不還是上报给国家算了!” 程云自言自语着,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悸动,這种感觉实在让他莫名其妙。 于是,他又露出懵逼之色。 青春期的少男第一次XX之后還会感叹:啊這种感觉原来是這样的啊!……可他连這种感觉该怎么命名都不知道。 沒来得及体会這种陌生感觉,他便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声源正是发光体。 节奏总体平缓,略有起伏,音节变换非常快,不是他熟悉的语言中的任何一种。像是某個人在吟唱,声音苍老,持续不断,逐渐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晰…… 程云连忙凭空一拉,打开了门,站在门边谨慎的注视着发光体,随时准备夺门而出再将门狠狠关上! 忽然,音节停滞! 一只略显苍老的手从发光体中伸了出来,扣住了发光体的边缘部分。同时黑暗空间中陡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繁复符号,在空中胡乱飞舞。 他睁大眼睛,黑色瞳孔中倒映着蓝色的椭圆形发光体和飞舞的神秘符号。 一只脚跨界而来! 鞋子挺奇怪,打着一個补丁。 程云低头看着。 当两只脚同时出现,他抬起头时,看见发光体前面已站了一個人。那人正面容平静的盯着他,神情和蔼,漫天的晦涩符号围绕着他飞舞不停,数不清有多少個,在黑暗空间中一直蔓延到远方。 咕噜! 程云再次咽了一口口水。 他迅速钻了出去,反手砰的关上了门!最后惊鸿一瞥,他看见那個老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表情。 背靠着门,他不断的喘着气。 太他妈吓人了! 他却沒有急着离开,而是用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裡面的动静。 什么也听不见。 也沒有敲门声。 是的,這扇门在裡面是看不见的,甚至是虚无的,不存在的。当他想开门时,不管站在哪,随手一拉就能打开,可他不确定那個老头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下楼喝了杯水压压惊,坐了许久,才确定那個看起来如异界流浪汉一样的老头确实打不开那道门。 换句话来說,那扇门很可能只有自己有能力打开,如果這样的话,自己的感觉就沒出错——那個空间兴许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半個主场’。 嗯,半個。 程云在要不要把它上交给国家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来觉得那個老头不像坏人,才又鼓起勇气,决定上去看看。 好奇心害死猫。 他将门打开了一條缝,很淡定的往裡瞄了一眼,什么也沒看见,他才又放心的将门缝扩大。 這时,一股力量忽然凭空出现,将他强制的拉了进去,而他丝毫无法抵挡。 片刻后—— 那老者站在他面前,手上拄着一根镶嵌着一颗苹果大小的水晶球的法杖,神色依旧平静,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了,但其中闪烁着难以企及的睿智光芒,看着他:“*&%¥#¥%#……” 程云:“???” 老者微微皱眉,接着点了点头,稍微一扬法杖,那颗水晶球上蓝光一闪。 “我叫昆真,大概……是一個来自异世界的施法者,很高兴见到你。” “???” 程云偏過头盯着他,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