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們要狠狠地批判
“快點,要喫什麼,快些點。”
鞏母巴拉巴拉一口氣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兩個涼菜,一瓶石庫門老米酒。
原來是老主顧啊,服務員的態度又和緩了一些。
服務員剛寫完,外面又有人在叫,“服務員同志!”
男服務員衝了出去,大吼一聲:“叫什麼叫,沒看到我這裏忙啊!
那邊的顧客也不示弱,反吼一句:“你就是這麼爲人民服務的?”
男服務員身經百戰,哪怕這些。
“我爲人民服務,又不是爲你這麼一位人民服務。”
兩人嗶哩吧啦地吵了起來,嘴裏的上滬話又快又急,就跟兩挺機關槍在對射。
鞏母一臉苦笑地說道:“好了,又得等,等他們吵完了,我們的菜纔會下下去。”
鞏潁在一旁突然問道:“曾驊同志,北都飯店裏,是不是不吵架,直接上手打架?”
“爲什麼?”
“要不然牆上怎麼會貼,不得無故毆打顧客羣衆。”
好嘛,這句話都成這個時代流行全國的梗了。
在大家的笑聲中,一位頭髮油光滑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老鞏同志!”
“白經理!”鞏父馬上起身,上前去跟他握手。
“一家人都在啊。哦呀,小雪,回家探親了。”
“是的白叔叔。”
“好啊,一家團圓,好事。”
“是啊,今天一家人喫飯,同時請一位北都來的朋友。”
“哦,蠻好的啊。今天我們來了一批東海黃花魚,蠻新鮮的。”
“點上了。”鞏母馬上說道。
“那好。你們坐,我那邊還有幾個朋友,還要去坐坐。”
“好啊,白經理,你忙啊。”
白經理離開後,轉到第四個包間。
“白經理,你可來了。我要的東海黃花魚,伱要給我留兩條最大的。”葛汝霖拉着他,熟絡地說道。
“沒問題的啊,小霖哥的面子,必須要給的啊,給你留了兩條最大的。”
“多謝了。”葛汝霖雙手合掌,表示感謝。
“謝什麼啊,我們老朋友了啊。這幾位...”
“跟上次一樣,都是作家,全國知名的作家啊!”
“啊呀,不得了,都是作家啊,喫完後,還請多多幫忙,在報紙雜誌上,提下我們松鶴樓,多謝了!”
等到白經理離開,一位三七分,頭髮油光的作家不屑地說道:“一個破酒樓,也想讓我動筆!呵呵,真是不知道老子的筆有多金貴。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老陳少扯這些閒話。小葛把我們聚在一起,就是想想怎麼批判春生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對,你編劇本就編劇本,在北影廠一畝三分地待着就好了,居然敢寫詩歌!寫完詩歌不算,居然還敢寫小說!
這樣狂妄的人,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狂妄,無知!必須批判他!要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文壇裏亂闖,以後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嗎?”
“對,我們就從他的詩歌開始批判!”
室內一片寂靜。
過了半分鐘,一位作家遲疑地說道:“詩歌還是算了吧。春生的那些詩迷,都是瘋子,被迷得魔怔了。我們要是批判他的詩歌,那些詩迷會上門打人的。”
生怕大家不相信,這位作家補充道:“真打啊!奉賢公園,一個民間詩人剛說《再別康橋》很一般,馬上被十幾個小青年按着暴打,頭破血流,公安到現在也沒找到人。”
“對,對,我們犯不着跟一羣瘋子計較。我們從他的那部小說入手,叫什麼名字來着,狠狠地批判!”
“《芙蓉鎮》。”
“對,什麼破名字,一點文學氣息都沒有,全是鄉土氣,必須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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