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春風,開始吹遍祖國大地了
陳中師沉下心,翻閱起這篇小說。
一艘開往江夏的客輪即將從崇慶啓航。
他自知此行路途艱險,眷戀地回顧着這座雲遮霧掩的山城。這裏,有他死去的愛妻,還有一個尚未見過面的孩子。
三等艙裏,八個人萍水相逢,開始了水上行程。
八人中有賣身還債、哀怨愁苦的農村姑娘;有好心地告誡別人禍從口出,但仗義執言的品性又在不時給她惹來禍端的女教師。
有被過去折磨得猶如驚弓之鳥的京劇老藝人;有千里迢迢趕來祭奠兒子的農村老大娘。
有秋石和男女兩位押解人員;偶爾還有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不時出現。
最後,在船長、乘警以及男押解員等全船人的通力協助下,秋石揹着女兒,在夷陵上岸,走向了祖國的大地。
陳中師的淚水不知不覺地眼眶裏溢出,右手掌使勁地搽拭着臉上的淚水,邊抹眼淚邊說道。
“春生同志,這篇小說,寫得不比《芙蓉鎮》差啊。它以羣像的形式,衆人的口述,講述着那個年代...也表達着對那個年代的反思。
最後秋石揹着女兒,走在朝陽下,給人以莫大的希望啊!”
“是啊。”陸遙也感慨道,“這篇小說後面還有一首歌,是春生同志特意爲小說譜寫的。”
什麼?
春生同志爲了一篇小說,還特意譜寫了一首歌?
現在寫小說這麼講究了嗎?
陳中師翻到後面,果然看到後面一頁上是一份簡譜。
陳中師身爲文化館副館長,還是識譜,他哼着簡譜,慢慢地哼唱起來。
“我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誰也不知道我的快樂和悲傷。爸爸、媽媽給我一把小傘,讓我在廣闊的天地間飄蕩,飄蕩...”
上滬,鞏家。
鞏父、鞏母、鞏雪和鞏潁輪流看完《北都文藝》上的這篇小說,都陷入到一種莫名的情緒中。
淒涼、悲哀,對過去的不堪回首,又充滿對未來的期望。
鞏雪看着簡譜,輕聲哼唱了起來,“...爸爸、媽媽給我一把小傘,讓我在廣闊的天地間飄蕩、飄蕩。小傘兒帶着我飛翔、飛翔、飛翔,小傘兒帶着我飛翔。”
唱着唱着,鞏雪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流在臉上。
鞏母再也忍不住,轉身一把抱住鞏父肩膀,嗚嗚地哭了起來,“這個小曾寫小說,怎麼盡往人心裏捅刀子啊!”
上影廠,謝進拿着《北都文藝》,坐在許商楚辦公室的那張又舊又破的沙發上。
他擡起頭,一臉苦笑地說道。
“許廠長,在普通羣衆眼裏,小曾的這部小說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優秀小說,可是在我們眼裏,又是一部優秀的電影劇本。這次更絕,連主題曲都配好了。”
許商楚也嘆了一口氣,“我還是低估了小曾同志的才華啊。再怎麼批判他,無所謂,直接用才華反擊,就像上次在詩歌頒獎典禮一樣。
而且他對人心的把握,十分精準啊。
《巴山夜雨》,他通過塑造一個悲劇人物,講述一個個催人淚下的故事,不僅進一步印證他所說的傷痕文學的意義,更喚起了全國人民的共情。
他這幾個故事,講得深入人心,耐人尋味啊!”
兩個多月後,《羣衆日報》第二版,刊登了一篇文章,上面簡略地提到傷痕文學,然後說道,“許多長期以來文藝界不敢觸碰的問題,現在敢於突破,敢於議論,敢於探討了...”
許多有心人知道,春風,終於開始吹遍祖國大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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