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21节 作者:未知 晏菀青和陈洛,能让這两個名字并列的,除了向导学院的花名册,還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复苏女巫计划的参与人名单。 只不過,是研究员陈洛和志愿者晏菀青。 第25章 隐藏起来的恨意。 哗啦啦的水声响彻浴室, 晏菀青把因潮湿天气而发霉的衣物统统卷起来投入了脏衣篮,透過逐渐升腾的蒸汽看到了镜子裡倒映出来的脸。 那是多么清丽又无辜的面容,只有她自己清楚, 熔岩般野心是如何在冷静的表皮下缓缓流动。 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骨子裡的躁动平息了一些。 冷静一点。 反手关掉了水龙头,她跨进了放满热水的浴缸,把自己一下子埋进了水裡。 只不過是一個陈洛而已。 沒错, 与王国的军部相比,作为外围研究员的陈洛几乎不值一提。 不。 一下子从水裡扎出来, 她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渍, 感觉冰冷的躯体被温热的水流包围, 一点一点缓了過来。 她从一开始就沒有站在军部的对立面, 自然也就不需要在意隶属于军部的陈洛。 毕竟, 不管血色苍穹在裡面掺合了多少, 复苏女巫计划明面上的主导者都是军部无疑。 晏菀青還记得陈洛是如何哄着自己签署了实验的志愿书, 也是从那时候她才知道這位在学院裡存在感低微的行政老师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双重身份——陈洛是军部的秘密研究员, 這才是他作为一名普通人在向导学院立足的根本。 既然陈洛在向导学院混吃混合其实是为了研究, 那么他去哨兵学院任教的深层原因也不言而喻了。 “不過我們還是有一段愉快的相处时光的, 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怀念,我不得不承认, 那段時間对我而言,仅次于和菀青你一起度過的日子。” 陈洛能和她度過什么日子? 无聊又千篇一律的课堂时光? 当然不,他指的是他们在保密协议的压制下不能說出口的实验室相处,那段她被各类药物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不堪過往,她還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锁在铁椅上痛苦挣扎的,也记得精神图景被一寸一寸分解摧毁的恐慌是如何一点点深入骨髓的, 更记得每次视野模糊之前陈洛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哗啦。” 她抬起了双手,水流顺着手臂淌下,浸泡让指尖泛白,令人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实验室裡随处可见的苍白色调。 苍白的墙壁、苍白的桌椅、苍白的药物還有研究人员千篇一律的白色外褂,她曾在精神世界无数次模拟過這间位于向导学院地底的秘密场所,仔细挖掘着自己的记忆片段,就连陈洛总是放在房间一角的文件夹都沒放過。 哦对,陈洛的文件夹。 她把食指贴上了嘴唇。 那本夹有一号通缉犯旧照的文件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還默默猜测過她這位总是穿的人模狗样儿的老师是不是個私底下喜歡被御姐穿着高跟鞋鞭挞的变/态。 在她知道房其琛身世之前,所有的线索都零散的铺在地上,可现在……偷偷崇拜着一号通缉犯的研究员、明显接受過秘密实验的哨兵、关系疏远的母子…… 晏菀青觉得一條线逐渐将所有人串在了一起,然而起源和去向還是模糊不清。 “不過那也是别人家的事……”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往水裡缩了缩,晃动的水流和微烫的温度带来了危机感与安全感的混合体验,女孩就這么望着带有斑驳水垢的天花板,疲惫逐渐袭上心头,然后在眼皮即将闭上之际,被脑海裡响起的声音驱散了睡意。 “怎么?把可爱的小师妹赶上楼,是想跟老师单独相处嗎?” 陈洛的语调充满了调侃,晏菀青都能依照他的语气想象出那张欠揍的脸上会挂着何等惹人嫌的笑容。 楼下的对话终于开始了! 一下子从浴缸裡坐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同一時間活了過来,正在七嘴八舌的叫嚣着要改变无聊的现状。 或许军部的秘密实验根本就是直接搞坏了她的脑子,从不稳定的精神图景到极富攻击性的性格,事到如今,她几乎已经记不起参加试验前的自己了。 是安分守己却单单纯纯的乖乖女呢?還是饱尝人情冷暖,认命的同时内心压抑住希冀的傻姑娘呢? 反正不会是眼下水面上倒映出来的疯女人。 她伸出右手摸了摸嘴角,那裡正咧开了一個充满神经质的笑容。 “砰!” 房其琛将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贫嘴的陈洛面前,随手拉开椅子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青年此时還穿着湿透了的衣物,只是解开了衬衣的几颗扣子,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啊,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雨天喝一杯热茶更惬意的事情了,”沒有计较他粗鲁的举动,男人端起茶杯,袅袅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当然,如果有点心就更……” “别得寸进尺。”拎着茶壶跟過来的阮钰铭几乎是从牙缝裡挤出了這句话。 “阮中尉总是对我有特别大的敌意,”夸张的叹口气,陈洛假惺惺的說道,“其实我一直都是個好人呢。” “沒有好人会为军部卖命,”房其琛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也不会有好人会卡着西区偷袭264号通缉犯的空档出现在這裡。” “你這么說我可不同意,”陈洛笑着晃了晃杯子裡的茶汤,“照你這么說,血色苍穹就是圣人的聚集地了。” 房其琛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冷脸瞧着他。 “不過也正是托了264号的福,我才能這么顺利的潜进来,黑街這几年对王国越来越警惕,可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啊。” 他這么說着,从西装的内兜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发梢上的水雾。 “好在,這颗梗在王国心口的毒瘤很快就要消失了。” 躲在吧台下面的小浣熊闻言一下子抱住了自己蓬松的尾巴,嘴巴张大摆出了一個“o”字,還不忘警惕的向前迈了几步。 “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陈洛!”阮钰铭赶在房其琛前面开了口,“黑街充满了不确定性,我們彼此要最好充足的准备……!” “明明一個千载难逢的机会儿就摆在眼前,你跟我說要老老实实的准备?” 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陈洛像古典戏剧般发出了感叹。 “一百五十年了,其琛,荒野女巫留给我們的時間已经不多了。” “我有一個礼物,隐藏在永不休止的雨云裡。” 七日战争的最后一天,荒野女巫留下了這样一段话,只有少数当事人将其记录了下来。 “一百五十年是一個周期,我的宝贝深埋在地底。” “它将属于勇敢的开拓者,于每個周期的末尾现身人间。” “瓢泼的大雨将为所有人指明方向,唯有最幸运和勇敢的人才能一睹它的真容。” 留下這句话模棱两盒的话语,那名掀起了整個世界进化狂潮的女人直接人间蒸发,唯留下争斗不休的人们为她嘴裡的“礼物”打得头破血流。 “雨水的味道已经变了,”房其琛冷静的說道,“谁也不知道淋了它会发生什么事情。” “哗啦!” 晏菀青从转凉的水裡站起来,拿過挂在一旁的浴衣穿在了身上,只见她走到已经被糊了一层雾气的镜子前面,抬手将镜面擦拭干净,上面映出了迷迷糊糊的人影。 “唔!” 女孩发出了一声闷哼,她对着镜子缓缓拉开了衣领,就着朦朦胧胧的镜面,一道位于心口的红线正突兀又刺目的浮现在白皙的皮肤上。 晏菀青伸手轻轻触摸着胸口的红线,觉得事情终于变得有趣了起来。 “砰!砰!砰!” 沒有任何先兆,陡然加速的心跳让她整個人趴在了洗漱台上,只能张大嘴急促的喘着气,供血不足所特有的无力感排山倒海而来,令她差点就腿软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女孩耳畔的对话仍在继续。 “我不想当一個讨厌的监工,可你得好好抓住机会儿才行。” 陈洛老神在在的喝光了杯中的热茶。 “哦,对了,”放下杯子,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般打了個响指,“看在师生情谊的份上,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你。” 房其琛挑着眉看他。 “我們的菀青小姐,我得意的学生,你可爱的小师妹……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盯着她点。” 男人扶了扶眼镜,笑的意味深长。 “你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嗎?” 回答他的是阮钰铭生硬的语气,“按照军部档案,晏菀青的父母全部阵亡于前线。” “那只不過是糊弄你這种傻瓜情报员的說法罢了,”陈洛不屑的哼了一声,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說来也巧,她的父母死于一号伴侣叛逃的那一日。” “他们是在奉命拦截那個男人时被破坏了精神图景,当场爆掉了脑袋。” 房其琛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相信我,她恨透了那個男人相关的一切。” 第26章 晏菀青扶着洗漱台大口喘…… 晏菀青扶着洗漱台大口喘息的时候, 房其琛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先是不着痕迹的扫過吧台底部,随后就锁定了二楼浴室的方位。 “陈洛, ”对男人的警告避而不谈, 他又把话题导回了最初,“假如你是荒野女巫,你会如何筛选想要得到自己宝物的冒险者?” “假如我是荒野女巫啊……”陈洛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扭曲,又在旁人发现之前变回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其实你這個問題应该去问第264号通缉犯,毕竟他才是拥有‘女巫’称号的那個人, 而我只是一名至今也拿不到教授职称的庸才而已。” “我想听你的意见。”青年干脆的回答。 “我的意见啊……”推了推眼镜, 陈洛若有所思, 手指在茶杯壁上轻轻敲动, 奏出了“叮叮当当”的乐曲, 在大部分時間裡, 比起疯狂的研究员, 他倒是更像古典油画裡走出来的绅士。 “在我看来, 荒野女巫并不是会给陌生人留下礼物的性格。” 沉思了半晌, 陈洛說出了自己的见解。 “你不觉得留下‘遗产等待后人开启’這件事本身就太過友好了嗎?那個女人的一生裡可沒干過一件能够称之为‘友好’的事情吧?” “绑架村民进行非法实验、研制灭绝性巫毒、肆意挑起战争……”阮钰铭闻言還真的掰着手指头挨個数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哇哦, 這是哪裡来的大魔王。” “這不正是奇怪的地方嗎?”陈洛冲着阮钰铭打了個响指,眼睛却看向房其琛,“一個唯恐天下不乱的危险分子会突然大公无私?” “别傻了,她只是想看所有人的丑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