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34节 作者:未知 晏菀青觉得,這样极端的举措固然并不正确,但其实也与错误无关。 “我知道了。” 出乎其他人意料,第一個对清道夫做出回应的竟然是房其珩,只见她扶着丈夫的肩膀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沒什么血色。 “荒野女巫实验室裡的药物流出来污染了水源,原本到手的魔药也被水冲走,事到如今,血色苍穹已经沒有了继续逗留的理由。” 此言一出,杨明和阿映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哥,”她对着房其琛扬了扬手,“事到如今,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們走?” ……跟他们走? 晏菀青悄悄竖起了耳朵。 “黑街毁于一旦,河水被药物污染,也沒有拿到他们想要的赠礼,一旦回去,等待你的就是军事审判,不如直接跟我們走,叛逃了事。” 她說的一点沒错,唯一沒說的是,若是房其琛叛逃,那么作为星空海盐塔仅存的当事人,晏菀青的处境会糟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下意识的手握成拳,晏菀青不动声色的扭头看向青年,却发现青年也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婉拒了妹妹的請求。 “不,我不能走。”他如此回答。 “哥哥你有时候未免太温柔了。” 房其珩沒有再开口劝說,她深深的看了久别的兄长一眼,转身带着丈夫和管家一同离开。 “那么我也走了。” 与军部只是私下交易的清道夫也站了起来,对着二人吹了一声口哨。 “我的佣金先存你们那裡,要是以后還能活着见面,可别忘了付账。” 他们都走了。 莫名有些惴惴不安的晏菀青把自己往披着的外套裡缩了缩。 “做好准备,”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房其琛抬手放在了有些惴惴不安的女孩头顶,“我們要打一场硬仗。” 他說完這句话沒多久,二人就被正在搜索幸存者的军队团团包围,从這些人的嘴裡,晏菀青终于搞清楚了现状: 从地底涌上的河水彻底冲垮了黑街上老旧的建筑,带着哀嚎的居民和破碎的木板冲向了与之相连的王国和南方联盟,两個国家的军队在反应過来后封锁了整個黑街,让這座在神秘氛围笼罩下坚挺了一百五十年的灰色地带彻底变为了歷史。 那瓶被打碎的魔药随着奔涌的河流被传播出去,或许很快就将蔓延到整個世界。 搜索的士兵对外表娇弱的晏菀青态度温和,可惜面对一旁的青年时又完全是另外一张面孔。 “按照军令,对第75号通缉犯施以逮捕。” 小队长的话音未落,所有的士兵都如临大敌的提起武器对准了手无寸铁的青年。 晏菀青疑心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只不過這是一场噩梦,而当房其琛不做任何反抗的被前来的士兵扣上手铐并收押时,她知道,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40章 糟糕的对话。 晏菀青从来沒有想過, 再次坐上军部的飞艇会是在這样的情况下。 彼时她正被一堆似曾相识的仪器包围着,周围俱是实强核弹的军人還有来往穿梭的医生,而被硬换了一身衣服的她则是被按坐在一张木椅上, 直面着一名笑得温柔可亲又莫名虚伪的女士。 “真是可怜的孩子。” 比起登上军用飞艇, 更适合出现在高雅沙龙裡的女子微微一笑,开合的角度和勾起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的一般恰到好处,让晏菀青想起了学院走廊裡悬挂的历代校长画像,透出了一股子批量生产的味道。 优雅、精准却毫无生气。 一股不易察觉的烦躁渐渐爬上了女孩的精神末梢, 她左手伸出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鬓发,右手的大拇指则与食指摩擦, 正是不安开始蔓延的先兆。 晏菀青不喜歡与這样的人打交道, 总会让她想起以往不愉快的经历。 “好不容易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向导学院毕业, 本以为能大展身手, 却遭遇了這样的事情, 我真是为你感到痛心。” 女子這么說着, 将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放到了二人中间的桌子上, 她的手上涂着漂亮的甲油, 连带着有着完美弧度的卷发, 一看就知道平日裡有着精心的保养。 “哦对,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她将其中一杯向着女孩的方向推了推, “我是隶属于王国军部军务处士兵心理与干预科的安杰娜上尉,請原谅我過于随意的着装,接到通知时我正在度假呢。” 骗子。 晏菀青对着她露出了半是紧张半是局促的笑容。 军务处根本沒有這個科室,可能是看着她刚毕业就顺口编了一個归属吧,考虑到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弄清楚自己所属区域的执行长官是谁,她绝对料不到一名小小的毕业生会闲着沒事去了解王国各個机构的构成和分工。 毕竟, 谁能相信一個毫无背景的普通毕业生的目标竟然是当王国的大总统呢? 不過這也从侧面证明了,眼前的女人绝对不会出自她口中的“军务处”,毕竟军部的人不会对她的情况一知半解不說,也不会二话不說就把自家老大的儿子铐上带走。 既然不是军部,那么剩下的选项就不多了,可說到视房其琛为洪水猛兽的人,怎么想也只有一個——掌握了王国百万民众命运和生死的大总统阁下。 考虑到眼前的女人是個实打实的普通人,這個猜测就更为可信了,毕竟“那位大人”对同胞的偏爱和他对军部的猜忌同样出名。 “甜品一向有助于镇定精神和安抚情绪,”女人示意女孩端起杯子,“特别是在经历了刺激的冒险之后,虽說军部的饮品一向索然无味,但我相信這一杯還是值得一试的。” 军部的饮品当然会索然无味,那裡可是哨兵的大本营,他们疯了才会去刺激自己脆弱的味觉。 晏菀青一边腹诽女子真把自己当初出茅庐的菜鸟哄了,一边拿起杯子沾了沾唇。 “好孩子,”见到她听话的举杯,安杰娜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乖顺的行为往往都意味着好的开始,“虽然這并非我的本意,但有职责有时候会迫使我們去做一些不解风情的事情,我听负责的士兵說,他们找到你的时候,只有第75号通缉犯和你两個人,是嗎?” “……是的,上尉,”晏菀青注意到她对房其琛沒用敬称,于是她低下头,两只手的食指绞在一起,摆出了最为常见的焦虑动作,“我、我是被琛哥……我是說第75号通缉犯从水裡救起来的……然后你们就出现了……” 安杰娜在纸上记录了几笔,对她循循善诱,“你能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嗎,中士?” “我……我也太清楚,”晏菀青說着在脑子裡過了千百遍的說辞,“我一直和阮哥在一起,帮他收拾店铺,可是阮哥他……突然就变得很奇怪,长出了角和利爪,還让我快跑……于是我就跑了,结果遇上了洪水,差点淹死的时候被第75号通缉犯捞了上来……” “阮哥?哦,可怜的阮钰铭中尉,不幸的丧生于這场灾难,”安杰娜虚伪的附和道,“我們发现了他的尸体,胸口被戳了一個大洞,行凶者真是丧心病狂。” 不,怎么看都是变成怪物的他比较丧心病狂吧? 這么想着,晏菀青顺着女子露出了一個震惊的表情,“……天呐。” “所以中士你是否還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呢?這也是为了這场灾难的真相尽快水落石出。” “……我,我只是在履职而已,”女孩的语调听起来都快哭了,她握着杯把的手指也泛着青白,“我被分配到了星空海盐塔……” “星空海盐塔?”安杰娜打断了她的叙述,“哦,我想你真的是受惊過度了导致记忆混乱了,中士。還记得嗎?你会出现在黑街是因为学院搞错了你的分配通知,导致飞艇送错了地方,我們已经核查這件事了,請不用担心。” 晏菀青闻言慢慢睁大了眼睛。 “根本沒有星空海盐塔,那只是第75号通缉犯开的冰淇淋店而已,而阮中尉则是趁着休假去帮忙,沒想到会遇上這样的变故。” 听着安杰娜嘴裡不断吐出的“事情真相”,晏菀青的心一個劲的下坠,连带着血液也跟着凉了下来。 王国不承认星空海盐這座暗哨,也就意味着,王国并不承认他们所做一切的正当性。 所有的罪名和责任都会落到個人头上,她清晰的认识到了這一点。 如果房其琛沒有留下,那么她就是唯一的替罪羊,就是因为房其琛留下了,她才能坐在這裡喝热可可。 所以她還是“晏菀青中士”,而青年已经成了“第75号通缉犯”。 理智告诉晏菀青,她应该见好就收,继续装聋作哑,可情感上,她又实在忍不住想要追问,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彻底把所有的疑问都给堵了回去。 “好了,两位美女就到此为止吧,真正在度假還被拉回来的人在這裡呢。” 不知何时站在机舱口的陈洛還是穿着他标志性的西装三件套,只不過外面套了一件朴素的白大褂,只见他一只手拿着钢笔,另一只手拿着记录板,对着二人扬了扬下巴。 “不好意思,到了健康检查的時間了。” “陈老师?”晏菀青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您怎么会在這裡?” 一号哨兵的头号崇拜者怎么会跟大总统的人混在一起? “休假中途接到的紧急任务,真是的,害我歌剧就只听了一個开头,”男人抱怨道,径直走到女孩面前,把手裡的记录板往桌上一扔,“這個座位可是花了我不少钱。” 看着被扔到自己面前的记录板,安杰娜挑高了眉毛,然后她便识相的自己站了起来,为明显兴致不高的研究员让出了位置。 “既然陈洛博士来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像是明确自己从眼前的小丫头身上榨不到再多的信息,女人干脆的讲出了撤退宣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洛斯似笑非笑的目送着女上尉的毫不留念的离开机舱,又看了看桌上几乎未动的两杯热可可,忍不住显露出了几分讥讽之意,“過了這么多年,那边還是只有這样的货色,向导需要的可不是热可可,而是热呼呼的哨兵啊。” 晏菀青坐在原地沒有反驳,她额角的神经隐隐作痛,這是高度紧张的后遗症,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现在确实很需要房其琛,這大概就是习惯了精神链接后带来的影响——她开始依赖哨兵带来的安全感了。 這并不是一個好现象,因为她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软弱。 “好了,把衣服扣子解开三颗,條件有限,我們先做一個简单的检查,等到了首都再仔细的复查一遍。” 像是在照本宣科,陈洛的声音毫无波动,晏菀青搭在扣子上的手指在听到“首都“二字的时候顿了顿, “我們发现变异人士在碰触河水后出现了当场暴毙的情况,考虑到水中有毒的可能性,我們不得不谨慎一些,”陈洛一边解释一边给自己戴上了手套,“毕竟上了军事法庭以后再传染给大老爷们就糟糕了。” “……军事法庭?”晏菀青呼吸停了一下。 “放心,不是冲你来的,”陈洛走近她,开始熟练的用仪器检测她的身体,“你有一個好学长,我都有点羡慕了。” 這么說着,他调整了一下手中仪器的快递,而银白色的外壳正好倒映出了女孩的胸口,白皙而光滑。 怎么会? 晏菀青注视着倒影,整個人都僵住了。 作为荒野女巫游戏入场券的红痕从她的心口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沒有存在過一样。 第41章 被驯服的狼。 “我觉得我需要来一针镇定剂。” 将衣领重新系好, 在人来人往的机舱裡,晏菀青淡定的对陈洛說道,平静的就像是她方才說的是“我饿了”或者是“再来一杯水”。 “来一针镇定剂?” 放下仪器, 陈洛饶有兴致的用手指敲了敲记录板。 “为什么呢?你以前可是觉得那玩意儿会搞乱你的脑子, 就算疼的厉害,要从来不让我用。” 因为我现在就是要把自己的脑子给搞乱。 在心裡回答了這個問題,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仓皇又疲惫,给出了一個截然相反的答案, “因为我太困了,又实在睡不着, 一闭眼那些怪物就会出现。” 刚毕业的脆弱向导在度過了噩梦般的经历后心神不宁——這個回答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从她嘴裡說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