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39节 作者:未知 “這一本,是我方才趁着你整理行李时去总务处帮你领的,”靳蓝指着左边的册子說道,又指了指右边的册子,“這是我入塔时领到的,我估计是他们不小心混在裡面,才让我拿到手的。” 晏菀青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拿起左边的手册打量,只见上面印有清晰的一行大字——《绿风塔工作规则》。 很显然,這就是所谓的“入职必备读物”了。 于是她在好友期待的目光裡翻开了第一页,一眼扫過目錄,发现第 一部门就是绿风塔歷史介绍,顺着目錄引导直接翻到历数塔长的部分,却发现在密密麻麻的塔长名单和任职期限裡出现了一個明显的断档——在距今二十年前的一位塔长的姓名栏完全空白,并且在他之后的沒有一任能够出任三年以上。 這并不平常,众所周知,向导很难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因此绿风塔的塔长在很长的時間内都被视为王国向导的最高荣誉,从前面的塔长大都任期十年起步就可见一斑,可从二十年前开始,绿风塔的塔长更换的也未免太频繁了。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不,应该问的是,时任塔长做了什么? 這名在任八年的塔长,恐怕就是靳蓝故事裡的关键。 不动声色的合上手册,晏菀青又拿起了属于好友的那一本,一入手她就觉得不对,与自己那本尚且可以嗅到松油墨的新書相比,這一本哪怕外观干净平整,也沾满了尘世的烟火。 她将手册翻了個身,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印刷日期,這本书诞生于五年前。 “快翻开……”见她手中的动作停下,靳蓝小声的催促道。 晏菀青思索了片刻,還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先翻开了目錄页,這一翻還真的就让她翻出了猫腻。 按理来說,五年前要历数的塔长远不及五年后的多,可同样的栏目、同样的內容,這一本目錄上的索引页数却比上一本大幅度下移,让人不注意都难。 通常情况下,页数多也意味着內容多。 果不其然,当她翻到相应页数的时候,就看到了同样的表格裡多出了一栏——塔长的照片。 每一個名字后面都跟着相应的黑白图片,而从头到尾,沒有空缺。 晏菀青的手指顿了顿,就听到靳蓝小声的解释,“我刚发现自己的跟他们不一样时也吓了一跳,赶紧借了一本拿来对比,本来還想去总务处换新的……” 她后半句沒說出口,不過晏菀青也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她真的拿去换了,等于昭告有心人她看了裡面的內容,而這個內容着实能把人吓得不轻。 “凌阁萧,王国首席向导,序列排名“2”……” 晏菀青的手指划過手册上的印刷体,停留在了紧随其后的黑白照片上。 那是一张俊秀又儒雅的脸,拍照时他還很年轻,比起出生入死的战士更像是一名优雅的贵公子,在其他或多或少带着风霜的塔长中间格外显眼。 晏菀青认识這张脸,只不過并不是从他本人身上。 倘若将他的头发延长到颈部,面目线條再柔化,眼角微微向上一挑,就活脱脱变成了一名秀丽的姑娘。 男生似母,女生肖父。 抛开性别差异,她未来的公公和小姑子简直就是从一個模板裡复刻出来的。 担任過塔长,有牵连到了绿风塔,怎么想靳蓝嘴裡的“那件事”也只有一個答案: 十多年前,首席向导凌阁萧叛逃,建立了叛军组织“血色苍穹”,王国称之为“通缉犯no.2”,自此本来就不甚乐观的向导地位一落千丈。 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是她的杀亲仇人。 绿风塔特意将其从哨塔歷史中刪除,偏偏靳蓝却拿到了過去的手册…… 巧合嗎? 就算以前相信,在经历過了军事法庭后,晏菀青也无法說服自己天真下去。 崭新的分配通知、殷勤的军部成员、拿到“問題手册”的好友……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进了漩涡之中。 “不好意思。” 清亮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坐在对面的靳蓝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而一套餐盘已经被放到了空着的位置上。 晏菀青扭過头,率先入目的是哨塔统一的白色制服,第二眼则是对方身上的少尉徽记,第三眼才是来人的脸。 金发碧眼,笑容灿烂。 若是在遇见房其琛之前,她愿意给对方贴上一张“帅气”的标签,奈何现在胃口养刁了,只觉得混血混成這個约等于混血失败。 “我想跟两位美女拼個桌,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第46章 豪门。 “艾克少尉!” 靳蓝看到青年后匆匆茫茫的站起身敬了一個军礼, 趁着她吸引走了对方的注意力,晏菀青不着痕迹的合上了书页,然后也跟着站起来, 对着青年点了点头。 此时的她還穿着军部准备的便服, 一袭淡黄色的碎花裙衬的肌肤微微发亮,比起军人更像是邻家女孩。 随身携带棕熊的邻家女孩。 “午安,靳蓝下士,”名为“艾克”的金发青年爽朗一笑, “也祝您午安,晏少尉。” 晏菀青闻言一愣, 她升衔的事情甚至都沒来得及告诉靳蓝, 对方明明与她是第一次见面, 却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和军衔。显然, 他是有备而来。 “别那么紧张, ”艾克随意的摆了摆手, 他的脖子上有一小块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我怎么說也是军务处的人, 只是恰好看到了你的资料而已。” 這话說得真是……鬼都不信。 然而就算她在心中如何腹诽, 现实裡也要保持着礼貌微笑邀請青年入座, 哪怕心裡其实一百二十個不乐意。 沒有哪一個女孩子会喜歡跟比自己吃的還少的异性共同进餐,因为這往往会引发一系列的负面心理還会导致吃不饱的悲惨结局, 最后汇聚成“我能不能砸死這個小婊砸”的滔天怒气。 晏菀青遇到的第一個饭量比自己小的异性是房其琛,但看在他的脸的份上,她大度的体谅了他身为哨兵的不易。 晏菀青遇到的第二個饭量比自己小的异性是艾克少尉,秉持着向导相斥的原理,她在心裡狠狠地记上了他一笔。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出场就莫名好感度砸穿基本盘的艾克少尉正一边用叉子卷着餐盘中的意大利面,一边妙语连珠的逗着对面的靳蓝, 后者被他逗的喜笑颜开,若不是“两個向导怎么相爱”這项世纪难题横亘在二人中间,晏菀青差点就以为他是来泡妞的。 趁着二人谈笑的功夫,女孩拿起刀叉与盘子裡的烤鸡翅展开了浴血奋战,就在她费尽千辛万苦剔掉了最后一根骨头的时候,话题也终于蔓延到了她身上。 “菀青是我們這一届最棒的学生,”靳蓝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粉色,“我就知道当初那個破通知是搞错了。” “确实,”艾克欣然赞同,“作为前辈,我也看過你们的在校成绩,好在他们及时纠正了错误,這真是太好了,少尉你說呢?” 被点到名的晏少尉正在聚精会神的吃螃蟹,一边吃還一边对盘子裡的鸡蛋布丁和枫糖饼表现出了浓重的兴趣,感觉到精神屏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塞了一口蟹肉后才施施然扭過了头,“……哦。” 這一個“哦”字真是简洁有力,重复表达了作者充沛的情感和深刻的寓意。 艾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脖子上的红斑转成了淡黄色。 “我不喜歡爬行类动物。” 咽下了最后一口蟹肉,晏菀青拿餐巾擦了擦嘴。 “它们下锅之前的处理太過复杂。” “菀青?”靳蓝不解的歪了歪头。 然后她就目睹了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金发青年的脖子上抓下了什么,用力的捏造了手裡。 “我更不喜歡变色龙,因为它们喜歡藏匿在暗中发动致命一击。” 晏菀青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掐在了青年精神向导的颈脖,随着她慢慢用力,被抓了個正着的变色龙两眼突起、嘴巴大开,四肢开始扭动挣扎,连带着艾克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晏少尉……不,晏学妹,”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碰撞,“我們不必做到如此吧?” “好問題,”晏菀青用空闲的左手打了個响指,“如果你不惹我,我是沒空搭理你的。” 這么說着,她将被捏的半死不活的变色龙扔向青年,然而在后者眼裡,自家精神向导在快要接到时突然变成了张血盆大口的怪兽,锋利的獠牙往下滴着透明的涎水,眼看就要一口咬掉自己的脑袋! “嘶——扑通!” 惊慌之下,艾克本能的从座位上惊跳起来,向后倒退时却被椅子一绊,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屁股与坚硬的地面亲切接触,疼痛往往都是最好的清醒剂,凶猛的怪兽从眼前骤然消失,青年望着眼前的餐桌和跌倒的椅子,巴掌大的精神向导恹恹的趴在胸前,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艾克少尉?你這是怎么了?” 靳蓝放下餐具,急忙走過来关心,在她看来,這位高了她和晏菀青三届的学长說话說到一半就突然开始发呆,然后就猛然站起来对着空气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活像是眼前有一头母猪在跳脱衣舞。 “少尉可能是遭到了精神暗示,”身为罪魁祸首的晏菀青面不改色的胡扯,“我听說不少刺探情报的向导会对自己的目标埋下精神暗示,让他们在面对自己时放松警惕,以套出更多的內容。” “……是這样沒错,”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女孩,艾克自己给自己搭了一道楼梯,“我前几日刚出了一次塔裡的任务,可能是那时候受到的攻击還沒清理干净吧,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既然谎称带伤,艾克站起身后立即就借口养伤躲了起来,晏菀青倒是很想再给自己来一份甜点,可惜之后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刺探视线着实令人坐立不安,只能匆匆清干净餐盘就带着不明所以的靳蓝离开了餐厅。 然而,事情并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结束,沉默并不意味着默认,就在领完制服回房间后,某位刺探能力远超艾克的情报员对她发动了猛烈的抨击。 “我简直不敢相信,”靳蓝一双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泪水,“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晏菀青顿时一個头两個大。 “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跟你分享,”靳蓝捂住了胸口,“可你什么都不跟我說,有了男友不說,升了军衔也不說,连换了穿衣风格也不說!” 這么說着,想到了自己有什么发现都第一時間通知对方,靳蓝倒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抛下一言不发的晏菀青,自己一头扎进被子裡,偷偷的闹着脾气。 沒有注意到好友的异状,或许注意到了也分不出精力去管,晏菀青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踏入绿风塔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显而易见,哨塔的生活,特别是绿风哨塔的生活与她想象的一点不同。 从叛逃的前任塔长到故意试探的艾克少尉,她甫一进塔就感受到了下马威的迹象,虽說立马将计就计的反击了回去,但也拿不准对方后续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吃一堑长一智還是打算变本加厉? 這么思考着,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一号安排的女哨兵做事细致又认真,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摆放的井井有條,甚至妥帖到了让晏菀青這個本该“蕙质兰心”的向导都羞愧的地步。 然后,她就看到了被自己顺手塞进箱子裡的钱夹,依然是鼓鼓囊囊的模样,像是随时被撑破都不意外。 女哨兵說這是一号自掏腰包花费后剩余的部分,晏菀青却不太信,她总觉得這裡面被塞了一份机密报告,一旦打开就会引爆一個惊天秘密。 怀揣着对惊天秘密的向往,她思考了片刻后决定亲自见证這一歷史时刻。于是,她捏住钱夹的拉头,用力猛的拉开,然后就被一下子喷出来的花花绿绿纸币给砸了满头满脸。 就像是小范围内下了一场金钱雨,晏菀青有些傻眼的瞧着慢慢飘落的纸币,平生第一次被荒谬感压到了无语的状态。 她是一向知道自己有些疯疯癫癫的,只不過坚持将其解释为被陈洛的实验给搞坏了脑子,然而她万万并沒有想到,竟然有人会比她疯癫的還厉害。 這难道就是被人用金钱抽脸的感觉? 晏菀青简直无法想象那名哨兵上尉是如何把這么多钱塞进一個小小钱夹的。 在漫天纸币裡,一张分外显眼的白色纸條慢悠悠的飘落,被女孩伸手接住,展开一看,洁白的纸面上只写了简单的“小心”二字。 小心谁? 還沒等她细思,就听到了好友惊疑不定的声音,“菀青?你去抢劫了?” 靳蓝把头从被子裡探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全身上下粘满钱币的女孩,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惊的连還在闹脾气這件事都给忘掉了。 晏菀青低头思索了片刻,觉得此等天赐良机绝不能错過,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友人情深意切的說道:“靳蓝,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实在不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