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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65节

作者:未知
“表面上来看,我們的世界泾渭分明,哨兵和向导从一开始就被从民众之间剥离了出去,而实际上,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男人說出了最终的结论,“我們只是在和披着人皮的怪物混居,而讽刺的是,你根本就无从判断自己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教授,你的意思是,這個小姑娘就是当初失败品的后裔?” “她并不是一個完美的向导,即便天资聪颖,精神抚慰能力却非常之低,在我为她主刀之前,她甚至无法与哨兵达成链接,”一只手轻抚着晏菀青的脑袋,令她不安的动了动眼珠,“但完美向来是最无聊的事情,生物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永不停歇的进化,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走向何方。” “……可我還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报告书上說她疯掉了。”沉默了半晌,女子才重新开口,“這有撒谎的必要嗎?” “安杰娜啊安杰娜,”男子笑了起来,“你真的认为在总统府裡发号施令的還是我們的大总统嗎?” 女子不說话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晏菀青的周围重新回归了寂静,她的意识也昏沉了起来,而当下一次清醒来临时,她发现在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单人床上,床头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麻利的削着苹果。 “唷,睡美人终于醒了,我還以为是自己技术生疏,麻药下過了呢。”许久不见的陈洛一边打着不正经的招呼,一边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 “……你怎么会在這裡。”晏菀青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不出现在這裡才奇怪吧?”這么說着,陈洛推了推鼻梁上的单镜,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丝毫沒有为病号服务的意思,“我如今正好轮岗到了边防军這裡,你挺到救援队到达就昏了過去,這才被送到了我面前,经過我彻夜看护才脱离了危险,听了有沒有很感动?” 晏菀青对此不置可否。 “一号大人……他们安葬一号大人了嗎?”她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 “暄容大人啊……真是可惜了,”陈洛沉默了一瞬才回答道,“葬礼就在明天,既然你已经苏醒了,我去跟军团长說一声,也可以让你列席。” “军部呢?”晏菀青问道,“帝都的军部沒有反应嗎?” “這你可就问到点子上了,”陈洛闻言收敛了笑容,“总统府在短短几日内就任命了三位新一号,全部被军部给倒吊着挂在了大门口,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军部要跟总统府撕破脸的时候,总统府给出了一個他们无法拒绝的人选,你知道他们最后推出去当挡箭牌的是谁嗎?” 晏菀青在這一刻突然有了极为糟糕的预感,被掌握在总统府手裡,又能让军部熄火,這样的人选,她无论怎么想也只能想到一個。 “不会的,那是她的亲儿子……”手指紧紧的搅在被子裡,女孩的面庞在苏醒后首次露出茫然的神色,“她不会让琛哥去背负卖母求荣這個罪名的……” “卖母求荣?不不不,以我对一号的了解,她当然不会這么做,”陈洛摇了摇头,“毕竟這可太小儿科了,她根本不会看在眼裡,要玩就会玩個大的。” 晏菀青沒有理会他的感叹,有一根线正在她的脑子裡穿梭,将百思不得其解的過往一片片串联了起来。 从帝都到罗杰斯要塞,一号主动走进了总统府设下的圈套,她明知道前方是一條死路,却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为什么? 晏菀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此刻它正因手指的用力而发青。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失去了向导的哨兵寿命会大幅缩减,能活到四十岁就算是奇迹,而房暄容早就超過了這個界限,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一直在倚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在硬撑。 然而,人力终归是有穷尽的。 既然如此,她就要把死亡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因此,她沒有選擇平平淡淡的在病床上闭上双眼,而是精心为自己准备一场盛大的闭幕。 罗杰斯要塞的血战足以将“房暄容”這個名字推上神坛,以此为中心延伸出去的才是她真正的后手。 所以,杀死她不能是别人,必须是房其珩,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会巩固她在血色苍穹的地位,足以将后者树立为叛军团体中新的标杆。 所以,她的死亡必须壮烈而冤屈,這样才能让一向蛰伏的军部名正言顺的走出阴影,与以总统府和元老院为代表的的贵族们相对抗。 所以,房其琛必须杀掉卡特罗,以此博得希沃和文森特的信任,被视为连接总统府与军部的唯一纽带,這样才能摆脱资历和排名的束缚,凭借着房暄容之子的光环,一跃成为军部的掌门人。 而晏菀青在這场闭幕表演中获得的小小荣誉,不過是房暄容为了安抚儿子而随手送出的礼物。 可房暄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绕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子,到底是要达到怎么样的目的? 晏菀青很清楚,那個女人做這一切的出发点必然不会是总被拉出来当遮羞布的“母爱”,一個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逼迫女儿亲手杀掉自己,也不会对儿子不管不问十多年后再让他成为自己死亡的推手之一,就像是房暄容曾在天台对晏菀青承认的那样,当一個贤妻良母从来不是這位一号大人的目标。 在为人父母方面,她与自己的前夫旗鼓相当,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生一对了。 房暄容或许爱自己的孩子,可惜這份爱在她更伟大的理想前面或许连被融化的影子都留不下。 “世界要变天啰。”陈洛這么說着,把吃干净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房其琛走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刺目阳光令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军部那挂满了金红色條幅的大楼近在眼前,臃肿的队伍被列队在外的哨兵冷着脸挡在外面,而一旁的棋杆上则挂着三個仅穿内衣的男人,白花花的肥肉在烈日下分外滑稽。 宣礼官尖利的呵斥回响在耳畔,提醒着他眼前正在上演的這一出讽刺剧,于是房其琛将双手插进了囚服裤兜裡,迈开双腿走到了被摔在地上的宣礼官旁边。 他一到来,原本与互动队伍推攘的哨兵统统停了下来,就像是摩西分海一般,护卫兵怎么也突破不了的防线主动开了一個口子,站姿笔挺的哨兵们让出了一條宽敞的道路,以供他们的新任一号能够轻松走過,若是有其他人也想要跟上,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甩到地上。 房其琛坦然的走在哨兵中间,道路的尽头是捧着崭新军服的康迪,這位昔日的第一副官站的笔直,像是绷到极致的弓弦。 青年在他面前停下,伸出手拿起了放在衣物之上的勋章,金属冰凉的触感带着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是刚进入哨兵学院的他与母亲相隔多年的再会。 “我总要给自己留個备用方案,”陌生了许多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脸庞,胸前的勋章刺痛了他的眼睛,“阿琛,你会是我最利的那把军刀,我期待着你出鞘的那天。” “你觉得,那对夫妻,有把你和我当人看過嗎?”妹妹质问不合时宜的在脑海裡响起,房其琛捏着冰冷的勋章,看着康迪带着眼镜也遮不住通红的眼眶,他闭上了眼睛。 在房暄容的计划裡,本该站在這裡承接重任的是当初被她故意困在炼狱岛的no.3,谁知道那個曾经傲骨铮铮的男人会在命运的搓磨下選擇了最为不堪的道路。 当他发现身为普通人的典狱长就是曾经的no.3时,耳边就回响起了命运无情的嘲笑。 既然原计划行不通,那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這么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啊,而房暄容的备用方案从来就只有一個。 从回到母亲身边的那一天起,房其琛就失去了身为“人”的资格,而他所受到的教育、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派上用场的這一天而已。 他是一把刀,却不仅仅是用来斩断敌人、防护自身的刀。 他是房暄容以血脉为重锤,淬以世态炎凉,灌入层层枷锁所锻造出的军刀,会将她的意志与理想贯彻到生命的终点,绝不会偏颇一丝一毫——是那個最佳备选。 “他们有把你我当人看過嗎?!” “你是我最锋利的那把刀。” 妹妹与母亲的声音交替在耳畔响起,最后全部都在少年嘶吼的质问声裡终止:“你不能這么对我!” “我可以。”佩戴着勋章的女人如是答道。 “我宣布,”回忆戛然而止,房其琛张开了眼睛,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带着森寒的刀芒,“即日起,军部与王国再无瓜葛。” “我将背负,叛国之罪。” 這個国家,不破不立。 第76章 分道。 黑色的棺材、黑色的天空和黑色的人群, 一号哨兵的葬礼在半夜时分拉开了帷幕。 晏菀青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色套裙,被沉默的人群簇拥着,手中捧着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 走在了棺材的前面。本来這個位置应该属于房暄容的丈夫和子女, 而在這些人尽数无法到场的如今,她作为前者唯一一個幸存的“战友”,只能硬着头皮担起领路的职责。 由于帝都一直沒有定下对罗杰斯要塞守卫战的论调,房暄容及卫队并未登上王国的烈士名单, 自然也无法葬进王国的辖地,這自然引起了西北边防军的不满, 可申诉的信件一封又一封的寄往帝都, 最后却都石沉大海。 “算了吧, ”在又一次期望落空之后, 参谋长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 這位赫赫有名的向导少见的显露出分疲态, “就选咱们与联盟搭界的那座山吧, 军部都整体叛逃了, 我們還把她留在這裡做什么呢?” “好啊, 就這么办吧。”司令坐在扶手椅上, 出神的眺望着远方的山脉,而那裡将会成为房暄容最后的归处。 就算如此, 這场葬礼依然见不得人。 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在深夜裡宛若无法安息的幽魂。托白天多次踩点的福,即便是在视野糟糕的夜晚,晏菀青也能准确的在林间寻找到正确的道路。可惜的是房暄容的照片一直被列为王国最高程序保密信息,边防军根本无从得到,事急从权之下, 由西北边防司令提供了一套她三十年前穿過的旧衣。 “這是我俩第一次一起出任务时候互换的纪念品,”司令将衣物交给她的时候万分感慨,“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少年时了。” 与房暄容相比,西北军司令更有手握重权的威严,他长得高大威猛,留着络腮胡子,额头上纹着一個龙飞凤舞的“6”,连笔锋都透出了一股傲慢之气。 “我相信你也听說了,其琛那個小兔崽子在帝都直接捅破了天,”男人瞥了晏菀青一眼,动作简单却透出了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军部的叛逃意味着王国对全体哨兵和向导的控制力大打折扣,接下来恐怕会进入四方军各自为治的时代。” 晏菀青低着头,郑重的将勋章别到了一号哨兵的衣服上。 “怎么样,小丫头?你对自己的去向有想法了嗎?”西北军司令问道,“你的资料上写着老家是在东边吧?我与其他三军的司令都是老熟人,往裡面塞一個小小的向导不成問題,你要是想回家乡,就尽管开口。” “我已经沒有可以回去的家了。”晏菀青轻声說道。 见状司令点了点头:“你要是想去投奔其琛也不是难事,帝都守备军那群病猫才拦不住他们,等军部突围成功,我派人把你送過去与他汇合?” 這次,晏菀青沒有說话,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良久,却沒有回答到底是愿意還不愿意。 司令上下打量着她,傲慢的一挑眉,“要是這两個安排你都不满意,看在我和一号的老交情上,我這边倒是有個空缺可以让你补上去。” 晏菀青闻言抬头看向她,嘴唇抿了抿,可最终也沒有說话。 见她保持沉默,男人转身就往门外走,“我沒有空余的時間去哄小姑娘,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吧,葬礼结束后,我要听到最后的答案。” 从西北边防军驻地到坟墓的道路简单却漫长,晏菀青表面上沉默肃然,实际上却走的漫不经心,她的注意力早就被司令先前的通告全部引走,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自己的未来。 我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她扪心自问,脑子裡千头万绪,却偏偏找不到能够脱口而出的答案。 在毕业后的不到一年裡,晏菀青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情,而這些错综复杂的经历逼迫着她撕碎了刚出校园时的天真幻想。 那时候的她以为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自己就可以进入王国最好的绿风哨塔,再一步步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向上攀升,最终成功进入這個国家的统治层,完成自己出任大总统的目标。 然而现实是,即便是個人能力再优秀,一名天生残缺的向导也无法被主流容纳。她预想裡光芒万丈的人生被轻易改写,即便是绕了一大圈后依然回到了本来的轨道,也不得不去面对所有光鲜靓丽下隐藏的暗流——绿风哨塔被血色苍穹洗脑,向导的乐园变成了叛徒的碉堡,而被寄予希望的总统府,也早就潜伏者王朝的余孽——這個表面强盛的国家暗地裡已经被虫蚁蛀成了空洞。 晏菀青从来沒觉得成为大总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她万万想不到,這個梦想与她的距离比想象中更为遥远,远的她连前路都看不清晰,甚至于,可能只会在梦裡实现。 在這短短一年裡,她的生命闯入了很多人,最终能停留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只是匆匆划過,留给她一個燃烧殆尽的背影。 阮玉铭深深嫉恨着身为哨兵的房其琛,为了平息妒心带来的怒火,甚至不惜变成了自己所唾弃的怪物。 “女巫”懦弱自私,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躲在黑街苟且偷生,最终坠崖而死,可他研制的药物已经化为了可怕的瘟疫,带走了更多人的性命。 大总统卡特罗深谙权衡之道,以近乎冷酷的方式统治這個国家,将所有的痛苦与牺牲都视为天平上的砝码,但也沒有逃過被下属背叛而死的命运,成为可悲循环的一节。 還有仅有一面之缘的379号哨兵,她记不得他的模样,也记不住他的名字,可她忘不掉他在火车车厢裡向她阐述理想时的狂热与绚烂。 “我忠于這個国家,无關於总统和贵族,只是单纯的、执着的、忠于這片土地而已!”那個因反抗强权而被关进炼狱岛的青年如此对她說道,“如果牺牲我一個人,能够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我甘愿赴死。” 而最终,他死在了罗杰斯要塞,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像他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也包括了她在暗哨第七队的同僚们,晏菀青体会不到莉安和托马斯明知必死无疑却开着货车冲向国史馆时的心情,但他们死亡时盛放的血花却永久的烙印在了她的视網膜上,而到了如今,她连卢克都失去了。 如果說這就是哨兵和向导既定的命运,如果說他们都是为了信仰而死,那么被這些人视为信仰的一号哨兵呢? 她精心策划了自己的死亡,然后让儿子带着所有下属叛出了王国。 所以說,在生命的最后,连你也放弃了這個国家嗎? 在矗立的墓碑前停下,晏菀青托着衣服退到一边,看着人们将装有房暄容的棺材缓缓放入挖好的墓穴。棺材并不沉,毕竟它的主人已经被人砍去了头颅,可哨兵们還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鲁莽的行为会破坏“神明”最后的路程。 哪怕,“神明”最终决定抛弃他们。 西北军司令站在她的身畔,像一座沉默与巍峨的大山,他凝视着缓慢下沉的棺材,像是在哀悼一個时代的结束。 “去吧,”在棺材彻底进入墓穴后,他推了一把晏菀青的腰,“去送她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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