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历可能是假的 第79节 作者:未知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遮挡的惊愕,若不是控制不了身体,有几個元老甚至快要跳起来了。 然而晏菀青不理他们, 继续說道:“我宣布取缔元老院,剥夺所有贵族身份,赋予這片土地上所有哨兵与向导自由民的身份。” “我宣布军队系统彻底脱离王国行政体系,不受大总统以下任何官员辖制,军队最高长官房其琛直接听命于我。” “我宣布王国退出《大陆公约》,赦免自王国建立以来所有因受迫害而叛逃的哨兵与向导,允许他们重新回归队列。” 一口气說完這三條后,她环视着呆若木鸡的在场众人,微微一笑。 “我們守卫了這個国家一百五十年,同胞的血浸透了這裡的每一片土地,這裡应当也必将成为我們的乐土。” “所有无法接受這個结果的人,我给你们一周的時間离开王国,一周后,边境线将彻底关闭,未离开的人不会再有第二個選擇。” “王国的公民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新时代要到来了。” 沒有了人为的干擾,在机器忠实的记录和运转下,這通不同寻常的就职宣言通過电波传到了全国,收音机甚至将讯息带到了报纸难以到达的角落。 在军部大楼的地下,一只套着医用手套的手按下了收音机上的停止键,再娴熟地扭动着调频,不一会儿,悦耳的舞曲就取代了女孩的宣言,流淌在了這间略显昏暗的实验室裡。 男子随着乐曲打着节拍,从印有漂亮花纹的陶瓷茶壶裡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自己,另一杯则推到了正对面。那裡当着一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木偶娃娃,它有着大大的眼睛和卷曲的长发,低头端坐的样子就像是一個安静又漂亮的少女。 男人端详着人偶,就像在看一件珍爱的收藏,看着看着就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听到实验室的门被不速之客推开,也沒有停下。 门外的人鱼贯进入,一個個西装革履,手中拿着枪械,枪口明晃晃地指着男人,神情却一個比一個惊慌。等到实验室裡人满为患,幕后主使才姗姗来迟。 陈洛這才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对来人道:“抱歉,我只是觉得现在這场面真是太有意思了。毕竟当年我在制造你们的时候,是把向导当狗绳用的,谁知道先有一個凌阁萧,后有一個你,反而衬得哨兵像乖孩子。” “当一個产品背离了设计初衷,那就是设计师的問題。”晏菀青回他,“不如你反省一下?” “所以我這不是在修正嗎?”陈洛笑眯眯地說道,“我不是把你修得挺好?” 回答他的是子弹上膛的声音。還穿着礼服的希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他惨白面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手中拉开保险的手铳。 “我觉得您会想见见他。”晏菀青平静地說道,“子孙送先祖,也算是礼仪到位。” “不是吧?”看着眼前几乎要抖起来的希沃,陈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你真的要杀我?” “不可以嗎?”女孩反问。 “杀了我,你们要怎么办呢,菀青?”陈洛的语气把她带回了向导学院的教室,“你们并非自然的产物,无法自行进化,只能由人为来进行优胜劣汰。” 這么說着,他顶着枪口站起身,伸手点住了晏菀青的心口。 “就像现在這样,”陈洛语调堪称温柔,“我会筛选出最优秀的,淘汰掉劣质品,一步步将你们推向完美,這难道不好嗎?” “就像玛德琳公主一样?”晏菀青后退一步,于男人拉开了距离。 “玛德琳……”陈洛闻言长叹一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木偶,喃喃道,“她的死是個意外。” “历代的荒野女巫都会把知识封存在大脑中,通過秘法代代传承,這也是我們无所不能的秘密。但這個法子有個缺陷,那就是会造成暂时的人格混乱,我也沒能幸免。在很长的時間裡,我都觉得自己是一個乡野渔夫的女儿,为了逃避官兵的追杀,在荒野上不停流浪,对所有贵族都充满了仇视……而玛德琳偏偏就在那個时候找到了我。” 可怜的公主自以为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兄长,对他毫不设防,却不知道兄长的身体裡住着一個“充满了仇恨的魔女”。 “魔女”经历了颠沛流离,将公主制成了听话的“护卫”,那便是最初的“哨兵”。 “大概是三年之后,我才逐渐清醒過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那太晚了,玛德琳已经……不堪重负了。”陈洛耸了耸肩,“所以我给了她解脱。” “我一直把你们视为我和玛德琳的孩子。”他抬手将娃娃揽到怀裡,让它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父母难免会给孩子考验来督促他们成长,你们对我误解太深了,菀青。” 晏菀青闻言发出了一声轻“呵”,“你這话对边境线上那些死于药物的尸体說過嗎?” “进化的路上总会有牺牲。”陈洛面色不变,“但你和阿琛都是我最满意的孩子,你们可以和凌阁萧一样,成为我的合作者。” “我可以帮你调配解毒剂,用来中和水源裡的进化药剂,也可以将荒野女巫的传承教授给你,毫无保留。”抚摸着怀中木偶的头发,男人诱哄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活二百年,我很快就会老死的。你得做正确的决定。” 晏菀青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才开口道:“你视我們为和玛德琳公主的孩子?” “当然。”陈洛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后這個笑容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子弹穿過了男人的额头,只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弹孔。沒有生命的木偶依偎在主人怀中,被做成微笑模样的嘴唇上挑,脸上满是混杂了鲜血的脑浆。 “亲兄妹的孩子只会是畸变的怪物。”晏菀青抬起手,在一片枪械上膛声中轻声說道,“而怪物做不出正确的選擇。” 军部大楼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废墟,元老院和总统府裡的大人物们也都不知所踪。不過,此时的王国已经沒有人在乎了。 晏菀青再次见到房其琛是在联盟和王国的交界。彼时她正拖着随身行李走出车厢,试图摆脱了边境火车特有的乌烟瘴气,就在月台上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在呜呜的汽笛声中,青年穿着柔软的麻衫和卡其色裤子,双手撑着护栏,斜斜地坐在上面,一只脚蹬住脱皮变色的铁杆,另一只腿顺势踩在地上,颇有些无处安放的意味。夜风穿過他半长不短的黑发,将暖色的灯光洒在了上面。 他扭過头,正端详着贴在柱子上的告示,而其上除了“通缉令”三個醒目的大字外,還印着一张张黑白照片。 在他的身后,负责驻扎站点的军士正在疏导旅客,对跟通缉令上其中一人一模一样的青年视而不见。 “一号通缉犯房其琛,极度危险,发现可就地击毙,悬赏金额八千万,此人另有家属数名,每击毙一名可多得八十万奖金……”晏菀青先是读出了通缉令上的內容,随后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调,“我就值八十万?” 房其琛对此的回答是从栏杆上跳下来,两三步走到女孩面前,对着她伸出了右手。虽然不明白,但晏菀青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好,”他一本正经地宣布,“现在你有八千零八十万了。”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 房其琛一只手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站外走,路過一名王国哨兵身边的时候道:“车借我用一下。” 疑似小队长的哨兵闻言身体一僵,做贼心虚般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声商量道:“长官,您是一号哨兵,照理来說我不能拒绝,但上头撤销通缉令的流程還沒走完,我好歹也是戍边部队正了八经的军官,咱能不能意思意思走走流程?” 房其琛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啊!我被偷袭了!”倒地的小队长发出浮夸的惨叫,而他的队员们则眼观鼻鼻观心,疑似在憋笑。 “啊!车钥匙被抢走了!”小队长演得十分沉浸,从口袋裡掏出钥匙,把手翘得老高。 房其琛“摘”下了那串钥匙,带着晏菀青走向了停在车站门口的吉普车。 上车、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当吉普车顺利地开上平整的公路,女孩才斜眼瞧着自己的“司机”,调侃道:“這是怎么回事?我就出個差,你就成全军偶像了?” “這话怎么說的?”房其琛睨了回去,“我本来就是。” 坐在副驾驶上的晏菀青闻言耸了耸肩,从外套口袋裡拿出了什么攒在拳裡,递到房其琛面前才展开手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有些变形的子弹。 “处理后事的时候,吕临說只有這個才算是真正的遗物,让我把它带回来给你。”女孩說道,“我本来在车上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告诉你這件事,但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房其琛目视着前方,解释道:“在一周前,绿风哨塔集体跑到了我那裡。” 晏菀青心领神会。 “要收下嗎?”她轻声问道。 房其琛這才微微偏過头,右手抓着方向盘,左手拿起子弹,再摇下车窗,在猛烈灌入的狂风中,用力将它扔了出去! 子弹砸落在地发出微小的声响,被发动机的轰鸣彻底掩盖了過去。 青年关上窗户,将過往的一切都抛在了车后。 “走吧,总统大人。”他笑道,“去看一看您的国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