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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白鹤仙席、反戈一击

作者:末日歌谣
云水宗山门上空,一张白云为体、灵鹤为饰的百丈云席铺展开来,灵光冲霄,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云席首端,云杉真人与云河长老两位金丹真人,各执灵器,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身气息深不可测,如渊渟又似古岳。

  而在其后,三十余道身影或坐或立,或倒或躺,各個都散发着筑基中期以上的气息。

  再之后,便是近百名养气圆满的弟子屏息静候。

  “出发。”

  随着已经升至本门长老的宁缺一声令下,白鹤仙席瞬间启动,无需催动,左右两排的灵鹤像是活過来一样,从仙席上浮现而出,洁白羽翼掀起清风,在声声唳鸣中,托着仙席往外而去。

  看似缓慢,实则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每一振翅,就飞出数十丈之远。

  江川坐在一处,望着不断往前飞去的仙席,面上也难掩震惊之色。

  云水宗居然還有這等宝物。

  不說用处,单单是法宝级别的飞遁之宝,在這修仙界中就颇为少见,单论价值還要在守御法宝之上。

  而眼前這件名唤“白鹤仙席”的法宝,身为难得的大型飞遁宝物,其价值更是超出寻常法宝不知多少。

  “此宝可是当年祖师爷自白鹤洞中所得,为白鹤上人心血之作。”宁缺来到了江川身旁說道。

  对于這有些熟悉的名号,江川略作沉思,便想到了曾经看到過的记载。

  据门中玉简记载,白鹤上人原是一位散修出身的元婴真人,临坐化前将一身宝物藏于洞府之中,以供后来有缘人所得,其所留诸多宝物就以這件白鹤仙席最为珍贵、玄妙。

  只是此宝自白鹤上人坐化以来,便从未再现世過,诸多修士還以为是此宝有灵,随上人而去。

  不曾想,早就被云水祖师暗中得来,只是一直不曾显于人前,是以不为人所知。

  “祖师能有這诸般所得,看来也是福缘匪浅之人。”江川有感而发。

  不仅仅是得了這些宝物,還有登龙祖师這等天人遗泽,哪怕是寿元耗尽,也未曾坐化身死,反而在滴血秘境中保留下了几分神魂,最后又经由登龙祖师之手,送往了他处,未来還另有机缘。

  這种种福缘,由不得江川不羡慕。

  不過想到自家身上的诸多东西后,羡慕之意才淡去不少。

  相比起其他人来說,自己福缘已是厚重,千万不可太過贪心。

  “不错,修仙界能留下声名之人,又有几人是福缘浅薄之辈?”宁缺对此颇为赞同,接着便以大师兄地口气教导道:

  “等你离开以后,见到更广阔的天地,千万不可小视所见到的任何一人。”

  对于這些,江川自然明白,但大师兄既是要說,那他也就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一二,让后者好好過了過为人师长的派头,也让两人忆起了往日江川尚未拜入云水宗的一幕幕。

  “以后可就只有明峪听为兄唠叨了。”宁缺此时的语气,好像一位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

  江川望着大师兄,摸着下巴說道:

  “要不,我們打個赌?”

  “什么赌?”

  “看谁先一步凝结金丹。”江川笑着說道。

  听到這状似挑衅的言语,宁缺也来了兴致:

  “好,就和你赌一赌,赌注呢?”

  “赌注就是十年前,师父那壶千日醉丢失的真相。”江川說起了宁缺为数不多的囧事。

  “要是我赢了,师兄你去告诉师父前因后果。

  “要是我输了,這口锅小弟就当仁不让地背下了。”

  宁缺還以为江川会提起宝物一类的赌注,沒成想会是這個,老脸微不可见地一红,点了点头,恶狠狠道:

  “這口锅你是背定了。”

  “我看還很难說。”江川满脸不信。

  师兄弟两人谈笑风生,暗中想上来的同门看到此幕,也很是识相地沒有上前,各自养炼精神,等待即将到来的一战。

  白家祖地,片刻已至。

  “看来,白家也是早有准备。”

  望着眼前被层层烟霞笼罩的山谷,云河长老起身以法力查看。

  待看到隐藏于烟云下的阵阵杀机后,神色也不由凝重了几分。

  這寒烟锁霞阵,不愧是有名的阵法传承之一,的确不容小觑。

  “无妨,由我出手即可。”云杉掌门缓缓起身,手持拂尘,清癯面目上逐渐有深沉威势显露,气息发生大变。

  一掌探出,法力鼓荡,可闻低沉吟啸。

  方圆之内,风起云涌,流动的气息尽被一股强横法力摄拿,于云中化作一只云白大手,携无匹之威朝着下方的烟霞狠狠拍下。

  天罡锁云手。

  由一位金丹真人施展的小神通,会是何等威势。

  仙席上的云水宗弟子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嘭。

  一掌落下。

  层层云气荡开,几乎要被這股威势撕碎,全凭暗中的白家之人咬牙坚持,阵法才沒有被一掌破去。

  但饶是如此,作为主阵者之一的白家家主,還是两颊苍白,呕出一口鲜血。

  “金丹中期,至少也在金丹四层之境。”

  苍老声音在烟霞洞中响起,随之便有一股雄浑元气隔空注入了白家家主丹田,将躁动的真元抚平。

  是老祖。

  白家家主转头看去,原本的白玉石壁正缓缓淡去,现出了一道面色红润的鹤发老者身影,其手拄鹿头拐杖,目光看向洞外。

  “老祖,云水宗果然打上门来了。”白家家主连忙道。

  拄拐老者摇头叹了叹:

  “虽不知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是凌云背后之事已经暴露,否则绝不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秘境中。

  “而過去這么些天,云水宗更是连個說法也沒有。”

  白凌云之事,他们虽知之不详,但那人在找到白凌云之前,就与他们有所接触,知道那人心怀不轨。

  “可惜了凌云這孩子一身根骨天赋。”白家老祖不免感叹。

  白家家主面上有异色闪過,紧接着道:

  “老祖,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方两位金丹真人,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且先由我拖住云杉,你借助阵法拦住云河,我已向章老鬼发出信符,只要他還想修复本命宝物,会前来相救的。

  “而且......”

  說到這裡,白家老祖神色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而且什么?”白家家主问道。

  “若我所料不差,前些天告知我等云河凝练金丹的那人,便是化灵门掌门伏蛟。

  “此人应当早就知道了云水宗的动作,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白家被人灭去。”虽是大祸临头,却并不能扰乱白家老祖思绪。

  “伏蛟真人?他会出手相助嗎?”白家家主想到了与之不睦的章老鬼。

  “当然会,不過也是在我白家损失惨重之后。”白家老祖异常肯定。

  白家家主神色微变。

  “前些天让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老祖接着问道。

  “那些弟子已经被老二带出去了,在沒有得到消息前,他不会回来。”白家家主如实相告。

  “是老二么......”老祖沉吟起来。

  “老祖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白家家主陡然想起了一则传闻,目光不自觉地有了变化。

  “无妨,且由他去吧,其他事等退却强敌后,再来详說。”白家老祖挥了挥手,鹿头拐杖拄出,便出现在了烟霞洞上空。

  大阵厚重云层分开,露出了白家老祖的身形,他看着对面两人,拱手一礼:

  “两位道友,我白家往日裡对贵宗多有敬重,如今欺上门来,是何道理?”

  苍老声音传遍方圆,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耳中。

  “敬重?”云河长老冷笑:

  “敬重到联合妖人,谋夺我云水宗之宝嗎?

  “這份敬重,本宗可承受不起啊!”

  這番毫不掩饰的话,瞬间让白家老祖确定,白凌云的确是早已暴露。

  神色不变,沉声道:

  “道友說笑了,我白家虽非名门望族,却也传承千年,金丹真人亦出過六位,又怎会谋夺贵宗之宝?

  “再說要真是为了宝物,又怎会将我白家的麒麟儿,大大方方地送去贵宗门下。”

  “你白家的确不是名门望族。”依旧是云河长老出言,冷冷道:

  “老夫从未见過,有修炼邪法、吸人精元的名门望族。”

  邪法、精元。

  对于以“宝物”吸引众人目光的白家老祖,云河长老以更为严厉的词语回击。

  在徐州這片归属于天一水阁所执掌的正道土地上,有人修炼邪法、吸人精元。

  這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家老祖从未想過,会有人這般当面质问,脸色霎时大变,随即便恢复了過来。

  但就是這一瞬间,却让众人确定了云河的說法。

  白家,有大問題。

  云河长老目光在两旁扫了扫,感应着藏于暗中的气息,沉声道:

  “究竟如何,還請道友打开阵法,由老夫一探便知。”

  白家老祖默不作声。

  好半晌,才說道:

  “我白家重地绝不可能放道友进来查看。想来贵宗也不会让外人前往隐云峰吧!”

  “老夫再问一遍,這阵法你是开,還是不开?”云河长老不再纠缠,沉喝道。

  “绝无可能。”白家老祖态度坚决。

  “那就只能招下分說了。”云河长老神色一厉。

  “今日就让我来领教领教贵宗的手段。”白家老祖挥动拐杖,其上鹿头放出白光,呦呦鹿鸣之声传来,一道白鹿踏云直直撞了過来。

  看其去向,却并非云河,而是云杉。

  “白鹿杖。”暗流堂对于白家的底细打听得七七八八,对于這件白家祖上传承下来的法宝,云杉掌门又怎会沒有耳闻。

  拂尘挥出,一道白虹匹练飞出,所過之处,风流云散。

  就连那法宝化出的白鹿也被一击打散,而后白虹去势不减,打落在下方大阵之上。

  云光翻滚,其下亭台楼阁依稀可见。

  看到此幕,白家老祖神色凝重,沉声道:

  “云杉掌门,請往天中一战。”

  对于对方的邀战,云杉掌门沒有推辞,看了云河长老一眼,便对着白家老祖微微颔首。

  “請。”

  拂尘挥动,纵身化作一道云光升空。

  白家老祖嘴唇微动,对着阵中的白家家主略作交待后,便追了上去。

  不多时,高天之上,爆鸣声不绝于耳。

  失去了白家老祖抵挡,云河长老再不留手,自袖中取出把玉骨雕琢的宝扇,扇骨上刻有“流云”二字。

  法力运转,宝扇展开,浮在半空,对着眼前的寒烟锁霞阵挥动。

  哗啦啦。

  周遭气流尽被引动,汇成一道呼啸着的百丈龙卷狂风,犹如风龙嘶吼,向着大阵落下。

  方才在云杉真人一击下,仍能保持不乱的阵势,如遇克星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开散去。

  风龙所過之处,便开辟出一條路径。

  “动手。”

  为首者的宁缺一声令下,众多筑基弟子、养气弟子,纷纷跃下仙席,沿着入口而去。

  “江东流,由你开路。”宁缺看向了江川。

  江川点头应下,纵身跃起,几乎要化作光虹,云山法印顶在身前,借着下坠之势,越過云水宗弟子,来到了最前方。

  在那裡,早有在阵势出现破绽的白家修士等候。

  云山法印散发厚重黄光,沉沉落下。

  嘭。

  挡在最前方的那名筑基二层修士,连一個回合都沒能撑下,连同灵器被压成了肉泥。

  “小心,那印玺是法宝。”

  声音从烟霞洞中传来。

  法宝。

  白家修士神色大变,有胆小的甚至开始缓慢后移。

  一击之后,江川便不再动手,守在這处缺口,静等其他人进来。

  但他的這番作态,却被对方误以为是催动法宝损耗過重,真元不济。

  数人神色交换,各自祭起灵器,朝着江川袭来。

  吟。

  清亮的剑吟声响起。

  流萤剑剑光青碧,携着滔滔水势,将打来的六件灵器淹沒。

  明明只有一人,气势却還在白家這十几人之上。

  “动手。”

  曾经一同探索秘境的柳姓弟子从缺口跃下,手持玉尺,径直朝着一名筑基修士迎去。

  随着柳姓弟子出现,其他云水宗弟子,也进入了缺口。

  江川心中一定,不再留恋這处战场,转而往后山那处被吐出烟霞的洞窟望去。

  白家家主,便在其中。

  只要解决了此人,寒烟锁霞阵便无人执掌,白家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云水宗之前。

  “走。”

  等到大师兄宁缺守在了缺口处,江川御气乘风,往烟霞洞方向而去。

  而在此时,调动灵脉之力苦苦支撑阵法的白家家主,面色苍白,服下了一粒珍贵的妙元丹后,再度催动法盘。

  忽地,他眉头皱起,看向洞外。

  “谁?”

  “家主,是我。”一名红脸大汉从洞外走了进来。

  白家家主心中微松。

  “是老二啊,你不是去

  “不对,快住手,白老二你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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