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阴毒坟鳝
這一行由来已久,在南方,人们把這行叫做憋宝,在北方,人们把這行叫做相灵。
憋宝相灵,又叫做牵羊,因此掌握相灵术的人,又被称为羊倌。
我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羊倌,而我怎么成为羊倌的呢,這事得从二十年前說起,那时候我刚刚念完初中,跟村裡的权哥一起到南方大城市捞世界,到了南方之后我才知道权哥說的捞世界是砍手抢包,我胆子小怕犯法,任他說得天花乱坠我也不愿意跟他们干,就自己溜了,在一家小面馆裡当学徒。
面馆的老板老陆是個中年谢顶的江南男人,微胖,平时总穿着一身挎篮背心儿,他做的鳝片面味道鲜美,鳝片又大又肥,给的量還足,在這吃货大省的首府裡也拥有很多回头客,生意一直很好。
老陆四十多岁了,娶的老板娘比他年轻十六七岁,娇滴滴粉嫩嫩的,比电影明星還要漂亮,更让人羡慕的是這老板娘平时除了跟老陆說话之外,对其他人从来不拿眼皮夹一下,哪怕是金什么武吴什么祖到她面前,她也不看一眼。
老陆這個人对我也算不错,包吃包住,一個月還给开一千块钱,逢年過节的,老陆還会包個利市红包给我,我很享受這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权哥找上门来。
权哥說他盯着這家店好几天了,发现這家店的生意很火,一天的流水足够他抢好几只包的了,他打算把老陆给绑了票,让我当他的内应。
我一听可吓坏了,老陆对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绑他的票?
可是這一边权哥却是個大麻烦,他是砍手党,是個亡命之徒,心狠手黑,就算我不做他的内应,他也不会罢休的,而且他還会第一個解决掉我。
犹豫了一下,我答应了权哥,本来還想让权哥给我一点時間准备一下的,可是权哥這人江湖老到,根本不容我有变卦的机会,命令我当天晚上就动手。
权哥威胁我說:“你不要想着报警,要是警察来了,或者肉票跑了,我就回村子去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他這话說得阴森无比,而且他绝对說得出做得到。我也不敢再生出任何想法,只能依着他的主意,在店裡当他的内应。·
到了晚上马上要打烊了,权哥带着两個人大摇大摆来到店裡,权哥给我递了個眼色:“来三碗鳝片面。”
我知道权哥這是要我把陆老板支出店裡的意思,可是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和气的陆老板受害,因此故意拖延着,心中权衡再三,终于战战兢兢地对陆老板說道:“老……板,三绑鳝票面。”
我把碗說成了绑,把片說成了票,听上去像是嘴瓢了,可是实际上却是给老陆提醒,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老陆却浑然不觉,压根儿听不出我话裡的意思,還很热情地下后厨做面去了,很快做上来三碗鳝片面,放在权哥他们三個面前。還客气地說趁热吃吧。
权哥他们也是饿坏了,竟然也沒有顾忌,直接就拿着筷子吃起来。估计他们是想先吃面,再绑票,這些人心裡早就沒有礼义廉耻了,我在一边实在替老陆担心。
不過這种担心很快变成了惊恐,权哥他们三個,吃着吃着面,突然手都停住了,然后他们突然站起来,直挺挺往外走,那样子仿佛是被赶尸人赶着的僵尸一般。
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是過来绑票的了。
一场灾祸消弥于无形,我也松了一口气。
老陆望着权哥三個离开,把卷帘门给拉了下来,从冰箱裡拿了两瓶啤酒還有一碟花生米,放在桌上。自己大喇喇坐下,然后问我:“你知道我們店裡的鳝鱼片为什么又大又肥,而且从来沒有断货的时候嗎?”
這個問題我曾经也想過,老陆店裡的鳝鱼从来都不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而是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的。但是我觉得這是行业机密,是這個店之所以火爆的原因,所以我不能问,也不能知道。
我摇了摇头,他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裡:“因为我們店裡的鳝鱼,用的都是坟鳝。”
坟鳝?坟鳝是什么玩意儿?
老陆见我一脸懵,解释道:“南方许多坟地都修在田间,時間一长,坟就下沉,坟中有积水因而也有鳝鱼,這些鳝鱼以死尸腐烂出来的水为食,为至阴之物,被這阴气滋养得异常肥大,一條鳝鱼都足足有三四斤重,比起一般的鳝鱼来,当然是又肥又大。”
“只不過這坟鳝虽然肥大,但是因为长年受阴气滋养,变成一种剧毒之物,一般人吃了它,都会被阴气侵蚀内脏,就成一具行尸走肉,不過就好比河豚一样,它们虽然有毒却鲜美无比,只要懂得处理掉它身上的阴气,就可以把它变成美味佳肴。”
“平常的时候我用的都是处理過的坟鳝,但是你刚才提醒我他们要绑票,我就沒有用特殊方法处理這些坟鳝,给他们做了這三碗面,他们吃了之后,阳气被阴气所冲,就变成這個样子了。其实你不提醒我,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来者不善。只不過到那個时候,我做的恐怕就是四碗面了。”
我一想到权哥的那個样子,只感觉后背发凉,不由庆幸自己正直了一把,要不然跟他们三個一样的下场了。
老陆的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又說道:“我看你小子挺厚道的,這挖坟鳝的方法還有处理坟鳝的方法,我都可以教给你,你可愿学?”
我心中一动,這挖坟鳝和处理坟鳝的办法,就是這家小面馆如此火红的原因,這无异是一個无本万利的法子。
可是刚才老陆试探了我一把了,這让我感觉到老陆這個人心机很深,說不定现在又是在试探我,万一我說愿意学,他再翻了脸,我這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我如果不愿意学,老陆会不会留下我呢?万一我說不愿意,老陆就把我给灭了口,那我死得可就冤枉了。
盘算了好一番,我這才点了点头,老陆一笑:“很好,今天晚上三更的时候,你上我住的地方找我。”
老陆吩咐完之后就把瓶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到我家门前敲五下门,三长两短,要是沒有人应门,你直接就走,千万不要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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