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白芷同學與自行車
奈奈今年第一次沒有黏着曉悠一起，而是乘媽媽派來的接送車輛，去外地陪父母一起過年了。
臨走的時候，曉悠被父母逼迫着去送了奈奈。
“我走啦。”
奈奈的眼眶還是和桃子一樣腫，不過她並沒有因爲昨晚的事情對曉悠產生恨之入骨的情緒。
“嗯。一路小心。”
“嗯。”
曉悠就這樣目送着奈奈離開。
後來的幾天，曉悠一直讓自己爛在家裏，每天除了盯着系統看奈奈的好感度數值看，就別的什麼都不去不做。
爲什麼……
爲什麼都做到這地步了，好感度卻還是降不下去……
繪繪和夜夜對曉悠的狀況一直很擔心，現在除了小珊以外，已經沒人再會來關照曉悠了，曉悠和小珊，毀掉了大家在一起的羈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有一天，白芷突然來登門造訪曉悠了。
“額……哥哥他還在——”
“我知道。”
白芷根本就沒明白繪繪說的什麼意思，直接推開了曉悠房間的門，結果曉悠還窩在被子裏不出來。
“……”
曉悠對白芷的到來也很意外，被人發現怠惰一面的羞恥感揮之不去。
“小珊……並沒有跟你說是嗎？”
“小珊……怎麼了？”
就如同奈奈一直把曉悠當做港灣，曉悠在失去奈奈以後，一直都把小珊當做心靈的港灣，每天只要有空，小珊都會來探望曉悠，有時候甚至都不聊天，只是在曉悠的身邊陪坐着，僅此而已。
但的確……今天小珊並沒有到來。
“小珊要走了。”
“要走了……要走了是什麼意思？”
曉悠匆匆忙忙地當着白芷的面穿衣服，白芷也不避諱，只是靜靜地看着曉悠的一舉一動。
“小珊她們……要搬家了。會搬離這座城市，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刺傷了一樣，曉悠只覺得心靈疲憊不堪。
“這種事情……爲什麼都不跟我說——”
白芷淡淡地看着曉悠，“如果，你對小珊敞開心扉的話，她也許就會告訴你了。但是你沒做到。”
曉悠突然想起了那時和小珊一起買東西時候，小珊貼在曉悠胸膛上低聲說起的話語。
“已經……已經走了嗎？”
白芷搖搖頭，“這時候應該還在等車。跟我來吧。”
曉悠換上外套，跟隨白芷奪門而出，門口停着一輛出租車，曉悠正暗自詫異着，白芷卻很平常地打開了車門，“是我叫來的。”
“嗯……好。”
白芷都沒有跟計程車的司機打招呼，他已經開始全力向着目標前進了。
在小珊的計劃如數進行的時候，白芷也在進行着屬於自己的戰鬥。將這一切安排地如此妥帖，是白芷的風格，不過這不意味着一帆風順。
出租車在路上堵車了。
曉悠正猶豫着要不要下車步行，白芷卻已經跟司機結完了賬。
“跟我來……”
白芷領着曉悠一路蜿蜒，從小路進發，來到了一條寬敞的小道。
這裏雖然鮮有車輛駛過，卻在站口停着一輛自行車。
“白芷？這該不會是你——”
白芷掏出鑰匙打開了車鎖，衝着曉悠淡淡道，“上來吧。”
白芷表示要載着曉悠前進。
“可是……等等……”
“你想就這麼讓小珊從你的人生裏、從大家的人生裏消失嗎？這是她原本的打算。”白芷淡淡地凝視着曉悠。
“爲什麼突然她就——”
“要有問題的話——”白芷突然將聲音擡高了幾度，“我希望你能去當面詢問小珊，而不是在這裏跟我糾纏。”
“……”
白芷突然的魄力展現讓曉悠無法去反駁，他不得不坐在了白芷的自行車後座上。
——
自行車行至不遠處，便來到一處陡峭的上坡。
這就是……白芷要載着自己的原因嗎？！
明明很是纖弱的白芷同學，卻依靠着自己的弱小的力量，載着曉悠艱難地上行着。
“夠了……白芷，我自己騎上去就——”
“路還……路還很長呢……能多借助一份別人的力量的話，就傾盡所有地去使用吧……”
白芷難得加入了一個感嘆詞，大概是因爲現在在劇烈地喘息着。
“我瞭解你的。範曉悠。”
“一直以來，你總是在揹負着什麼。”
“揹負着……不想讓人共同承擔的東西。”
“你卻把這種自私的行爲當成是溫柔——僅僅是因爲，你覺得你所揹負的東西太過沉重，不想讓身邊的人呢也承受這份痛苦。”
白芷的額間已經溢滿了汗珠，因爲預料到爬坡會很熱，白芷早早地把棉襖脫下來放進籃子裏，但光是這樣似乎還是不夠。
“白芷……夠了……我來吧……我來騎吧——”
“聽……聽我說完。”
白芷喫力地邁出了一個輪，“你是這樣認爲的、小珊也是這樣認爲的，然而你以爲奈奈就沒有自己揹負的東西嗎？在我看來，你們三個都是愚蠢至極的大蠢貨。”
“大……大蠢貨？”
白芷一口氣沒屏住，車子差點後傾下去，不過白芷卻用腳剎給停住了。
“呼……呼……”
白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雖然算不上是多麼強大的助力，畢竟體力活並不是白芷的強項。
“獨自承受痛苦和悲傷……以爲這樣就很帥氣了嗎……就覺得周圍的人誰都察覺不到，以爲這樣就很帥氣了嗎……父親也是這樣……把所有的痛苦都咽在心裏，結果什麼都沒留下來，包括對家人臨終的告別、對菊葉承諾的布娃娃也是……”
白芷咬着牙，再一次踩着腳踏車的踏板，將曉悠一路送了上去——
“你以爲……朋友是什麼時候纔不用還人情債的啊，範曉悠！”
白芷踉踉蹌蹌地下了車，扶着車龍頭讓曉悠趕緊坐上去，
“白、白芷？”
“抱歉……把我剛纔的話全都忘掉吧，那段話沒有邏輯和主次，層次也不分明——”
大汗淋漓、狼狽至極的白芷罕見地對曉悠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不過……剛纔我的反問句，我還是想給你一個答案。”
“那當然是……可以將對方視作爲……【家人】的時候。”
曉悠的自行車被白芷推了一把，朝前面小珊的家中一路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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