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我跟百裡言玉哪個好看?
陆安荀看向苏绾。
苏绾讪笑:“稍微编了個凄惨的故事。”
“什么故事?”
“你我兄妹二人被叔伯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流浪至此。”
“......”
陆安荀言归正传,对百裡言玉道:“总之,你若想拿回你的货物,就必须跟我合作,不然我也可以扰民之罪羁押你。”
百裡言玉說:“我不一定要拿回货物。”
“那你弄這么大阵仗是要什么?”
“讨回颜面。”
“......哦,”陆安荀道:“我同样会羁押你,毕竟你在我管辖的地盘上私藏兵器。”
說到兵器,百裡言玉惊讶:“這你也清楚?”
“你们藏兵器是准备做什么?”陆安荀问。
闻言,百裡言玉慢悠悠坐下来,神色变得些许同情:“其实你在朝中无人吧?”
“此话怎讲?”
“你若是朝中有人,又怎会派来這個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百裡言玉說:“既然朝中无人,你哪来的自信帮我夺回货物?”
百裡言玉换了個舒坦的姿势:“那些贼匪何等凶猛你恐怕沒见過,总之,你若不想丢官,兵器的事就别管了。”
陆安荀奇怪:“你刚才還不是這么想的,你分明也想报官。”
“但也要看是何人?”
“怎么?看不起我?”陆安荀挑眉。
百裡言玉默认。
陆安荀道:“你信不信,我半個月就能把你的货安然无恙讨回来。”
“真的?”
“前提是,你得将我朝的兵器归還,另外如实告知从何而得。”
“陆安荀,你真的有法子?”路上,苏绾问。
“沒有也得有,”陆安荀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就得烧個大的才行。”
“贼匪?”
“贼匪能在津阳县如此猖狂,且百裡言玉报官无门,你以为是何原因?”
“何原因?”
“贼匪不一定是贼匪,兴许還是披着面具的狼。”
话落,就被苏绾拍了一掌:“你卖什么关子!說人话!”
陆安荀转头看了眼跟着身后不远处的百裡言玉等人,小声求饶:“有人在,你给我留点面子。”
他說:“你想啊,剿匪是立功升官的事,官府为何不管?那当然是因为不敢管,或许他们根本就知道這群贼匪是何人,且盘踞此处的势力是他们不敢对抗的。”
苏绾道:“如此說来,我們岂不是更无力对抗?”
“我是谁?”正巧走到津阳县县衙门口,陆安荀停下来,指着门上方的匾额:“我是津阳县县令,百姓父母官,我......”
“砰——”
话未說完,头顶的那块“津阳县衙”门匾就掉了下来。
陆安荀忙拉着苏绾躲一旁。
匾额砸在脚边,两人互相对望了眼,各自沉默。
百裡言玉走上前,一把逍遥扇扇得风凉:“這津阳县县衙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他走上前,踢了踢门匾:“质量不错,居然沒砸坏。”
又指了指屋檐上破碎的瓦片:“也不错,還能抵挡风雨。”
一转头,屋:“采光也不错,很明亮。”
“......”
陆安荀望向苏绾:“我适才說错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修缮县衙。”
津阳县百姓们听說新任县令到了,纷纷来瞧热闹,不過大多是在门口张望片刻,然后摇摇头就走了。
苏绾问:“她们为何摇头?”
百裡言玉悠闲地坐在院中躺椅上,說:“他们在想,新来的县令何时被逼走。”
“逼走?”
“你们来之前就沒打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听過津阳县的情况?”百裡言语道。
苏绾摇头,她哪裡清楚。
百裡言玉:“我在這跟贼匪对抗了快两個月,基本打听得七七八八了。在你们来之前,已跑掉一個县令,那县令据說是個难得的好官,不畏强权,肯吃苦,而且還敢于跟贼匪斗争。”
“那为何走了?”
“被逼的。”百裡言语說:“他捉贼不成,反被诬告,上面三天两头派人来查,县令疲于应对,忍耐了两年后,走了。”
苏绾坐下来,望着那個蹲在屋顶修屋檐的身影。
也不知陆安荀能不能在津阳县待到任满。
過了午时,县衙裡又来了伙人,這回不是百姓,而是原先的长吏班子。
主簿、县尉,另加十来個衙役。
主簿是個矮胖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进门后,见百裡言玉坐在躺椅上,他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县令大人,下官是本县的......”
“你们的县令大人在那。”百裡言玉长手懒懒指向屋顶。
屋顶上,一名少年挽袖弯腰,袍角掖腰间,正在修瓦片。
主簿神情错愕了会,立即跑過去,在屋檐下作揖:“敢问......您可是新来的县令大人?”
陆安荀垂眼瞧了瞧:“何事?”
“大人,下官乃本县的主簿,特地前来相迎。”
“等着吧。”陆安荀沒空理他。
苏绾从屋子裡沏茶出来,热情招呼他坐下:“你就是当地主簿先生啊。”
“正是,呃.....您是?”
“我是陆大人的妹妹,跟随上任。”
“哦,原来是陆姑娘。”
主簿脸上一副恭敬老实的模样,眉眼间却含着精明。适才他嘴上說来相迎,可若要相迎为何现在才出现?百姓们大早上就来看過新任县令,這事不相信他不知道。分明是在家吃饱喝足姗姗来迟,难怪陆安荀不想搭理他。
苏绾看了看一同来的其他人,她指着不远处帮着干活的一個约莫一十出头的男子问:“那位是何人?”
主簿道:“是本县的县尉,名叫卫峰。掌巡视、捕盗之事。”
苏绾点头:“那您今日来得不巧,县令大人正在修缮县衙呢。对了......”
苏绾又问:“津阳县县衙为何這么破?”
主簿讪笑了下:“已快一年无主,沒人管自然破败些。”
“为何会沒人管?你不是這裡的主簿嗎?每年可有向百姓收税?每月可有官府月奉?既享受俸禄,为何不管?”
主簿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兴许是想不到苏绾一個小姑娘家会问這么犀利的問題。
他說:“你初来津阳县什么都不知道,待過些日你就清楚了。津阳县虽說是個县城,可百姓们多以打渔为生,能收的税少之又少。若說田税,那就更少了,收不上税,哪有月奉,還不够养家糊口的啊。”
苏绾道:“我們入城时见城外不少农田,怎么就收不上税?”
“陆姑娘有所不知,那些田可不是百姓的。”
“那是谁的?”
“是......”主簿突然停下来,干笑了两下,然后道:“我怎么跟你们小姑娘聊這些?我還有事向县令大人禀报啊。”
說完,他起身,去屋檐下等陆安荀。见陆安荀忙许久也沒结束,又悻悻离去。
過了会,陆安荀忙完,从屋顶跳下来。
他问苏绾:“你跟他說什么了?”
“我问他县衙为何如此破败,他說沒人管,也沒钱修。我又问津阳县有税收怎么会沒钱?他却說百姓多以打渔为生,且农田不归百姓所有,根本沒税。這人跟我打马虎眼,实在太狡猾了。”
陆安荀笑了笑:“他說的是真的。”
“你知道?”
“早有所料。”陆安荀走到盆边洗手:“我此前跟你說津阳贼匪不一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是贼匪,能让官府都不敢管的,恐怕還是当地的豪强。此地贼匪能猖狂多年,說明豪强盘踞稳固,农田、商贸皆在他们手中。所以他說收不上税也沒错。”
“陆安荀,”苏绾突然觉得這烂摊子有点大:“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把县衙修好,我好歹是县老爷,住的地方破破烂烂,以后出去跟贼匪对抗多沒气势。”
“......”
直到傍晚,日落黄昏,县衙才收拾妥当。
津阳县地广人稀,县衙也建得宽广,总共三进的院子,从角门到正院再到后院,加起来大大小小数十间屋子。漏雨的瓦片全部换新,杂草也全部除尽,勉强住得下人。
百裡言玉端着碗苏绾刚做的酸梅饮子,玉树临风地站在游廊下嘲笑陆安荀。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原来中原人做官,還得自己动手收拾屋子。”
陆安荀不想理他,背過身跟对面一帮人說话。
对面坐着的都是今日新来报道的衙役,领头的是县尉卫峰。
“你是本地人?”陆安荀问。
卫峰摇头:“不是,我本是怀州人,随上任县令来這领了份差事,后来家中遭大水,村子沒了,我就沒再回去。”
“你家中還有什么人?”
“沒人。”
“你在津阳县可成家?”
“沒。”卫峰继续摇头。
陆安荀沉默片刻,又问:“你对津阳县了解多少?”
“津阳县一千一百户,几乎六成居住在岛上。县学有两座,只不過多是富裕人家子弟......”
陆安荀道:“你知道我并不想听這些。”
卫峰停下来,面色些许窘促。
“行,”陆安荀起身:“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但我得先說清楚,若你想跟我混就得服从我。”
“大、大人。”卫峰喊住他,犹豫了会,說:“是主簿不让我說。”
“那你听他的還是听我的?”
卫峰迟疑,随后道:“下官来津阳就是想干一番事业,上任县令沒到两年就走了,大人您会在這干多久?”
“不好說,”陆安荀道:“什么时候津阳县安定了,就什么时候走。”
卫峰笑起来:“那下官听您的。”
沒多久,厨子朱茂将晚膳做好。
县衙大堂裡摆了五桌席面,满满当当坐了人。除了陆安荀带来的人,還有百裡言玉的商队,以及跟随卫峰来的十几名衙役。
食材都是苏绾从当地现买的,所幸朱茂曾做過酒楼的厨子,干活利索。五桌席,近四五十号人的晚膳,他一個下午就做好了。
夕阳已落入地平线,映照得墙垣通红。
席上无酒,众人以酸梅饮子代酒,贺陆安荀新官上任。
就這么地,津阳县县衙正式开张了。
新县令上任,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拜庙上香入乡随俗,清仓库、巡监狱,察城防、对簿点卯等等,都是官场惯例不能少。
陆安荀忙了两日后,县衙主簿又露面了。
他委婉提示:“县令大人,還有一样您沒做啊。”
“哪样?”陆安荀正在写告示。
“呃......咱们津阳县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您初来乍到,還是携礼上门拜访为好。”
陆安荀扭头:“你刚才說什么?携礼上门拜访?”
“正是。”主簿道:“与乡绅交好,往后办事也顺利,這可是官场心照不宣的事。大人许是头一回当官不懂這些,下官帮着提点提点。”
陆安荀笑了笑:“我乃津阳县父母官,他们不携礼来拜访我,倒让我携礼上门,這话說得有趣。”
主簿神色不变,暗觉此人是個愣头青不通世故,估计這官沒当两年就得卷铺盖走人。
是以,接下来态度便沒那么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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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言差矣,为官之道当看清局势,不然......”
陆安荀停笔:“你在教我做官?”
主簿一顿,忙摆手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为大人着想。兴许大人来津阳县时就曾听說過一些事,下官只是不愿大人重蹈覆辙。”
嘿!居然威胁他!
陆安荀直言:“這些话不必你說我也清楚,但实话告诉你,我陆安荀来這做官就沒打算這么快回去,我朝中有人,我怕谁?”
一听這句“朝中有人”,主簿淡定的神色变了变,不再說什么,慌忙出了县衙。
等人一走,苏绾走出来:“陆安荀,你瞎胡吹什么呢。”
“吓他的。”陆安荀道:“等明日我再跟他說宫中有人。”
苏绾噗呲笑出声:“他一個小小主簿,你唬他做什么?”
“我不是唬他,我唬的是他背后之人。”
“背后之人?”
陆安荀将写好的告示吹干,交给丁三,吩咐:“把這些在县城各处张贴,要张贴在显眼之处。告诉百姓,从今日起,凡是有冤皆可来县衙诉状。”
“是。”丁三人高马大,走路都要震三震,揣着一捧告示上街去了。
做完這些,陆安荀转身对苏绾道:“既然津阳县收不到税,他为何還乐忠当這個主簿?其实他当的不是主簿,而是乡绅的眼睛。我先唬唬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好方便我行事。”
苏绾见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干票大的了。
果然,陆安荀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有两把沒烧,這第一把就该轮到贼匪了。”
津阳县临海,大多数百姓散居于岛上,只四成居住在城中。
县城虽破旧,但也有热闹之处,那就是东西城的两处瓦子,其中西城瓦子最繁华。
這裡街道宽阔,路边有客栈、茶坊、米铺、布庄,街上還随处可见各样肤色瞳孔的人来来往往。
苏绾奇怪:“這裡跟我們来第一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津阳县出现這么多异国人,想来商业是繁盛的。可为何還這么穷?”
陆安荀道:“沒有官府管,行市混乱,乡绅垄断,百姓当然穷。”
此时,苏绾着男子装扮跟陆安荀走在街上。而百裡言玉跟在身后,他一身白衣,执了把逍遥扇扇得风度翩翩。
因有百裡言玉在,他们在街上的回头率颇高,妇人小姐们都朝他看。
苏绾悄悄对陆安荀道:“你堂堂县令的风头都被他抢了。”
陆安荀不以为意:“长得跟小白脸似的,你们女人喜歡這样的?”
苏绾:“喜歡啊,好看的男人谁不爱看?”
“......”
陆安荀一言难尽地睇了她一眼,丢下句“肤浅”,然后往前走了。
“唉,你等等我啊。”苏绾追上去:“分明是你先问的,我如实回答你却生气。”
“谁說我生气了?”
“好好好,你不生气,可你走這么快做什么?”
陆安荀脚步放缓了些。
過了会,突然开口问:“我跟百裡言玉哪個好看?”
苏绾好笑,小公主居然计较這個?
“当然是你啊。”苏绾违心說。
果然,下一刻见陆安荀唇角翘起来。
這时,百裡言玉追上来:“你们說什么?”
“沒什么,”苏绾說:“我們讨论接下来去哪。”
“去哪?”
陆安荀:“去鬼市看看,你那批货兴许能在那见到。”
“鬼市?”百裡言玉茫然:“跟鬼打交道的地方?”
陆安荀听了,莫名陡生一股优越感。
他看向苏绾,无声道:
你看!长得不如我便算了,還是個傻的。
【本文每晚23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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