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毒”之蔓延
比如现在,四五個人围着一個因喝酒而住进医院的我,我清醒来后听到孟虎的问候原本也只是默默摇头,场面已经够尴尬了。可惜老二這個不合时宜的东西此时却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抱着双臂神色戏谑地对我說:“說說吧,兄弟!怎么着喝個破酒就把你喝到這裡来了?”
“我……”此时若不是手上還插着液体管子,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缝钻进去。
“怎么?好不好意思啊!哈哈,要我說你這酒量也够……菜的。那個……”老二不以为然地调笑着,似乎還对自己這般调节气氛话洋洋自得,不過在看到冯少爷连连给他使眼色的时候,后半句话总算是刹住车了。
“……”要不是明知道打不過老二,我真想跟這個家伙干一架,我表面上沒有說话,心裡面却是腓腹不已,老二啊老二你狗日的不說话能死啊!
代春晓此时俨然看出了端倪,我這位聪明伶俐的“前女友”看我顺利清醒過来,暂时也忘记了分手的痛楚,借口上厕所匆匆离开了病房。
代春晓走后,病房裡出现短暂的沉默,冯少爷轻拍了一下老二的肩膀不满地說:“你怎么說话也不過脑子?都這個时候了,還开什么玩笑?”
“有什么問題嗎?”老二還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和代春晓分手了!”我有气无力地看着老二說。
“啊?”老二被我的话吓了一跳。
“啊什么啊,瞧這事闹的,咱们压根儿就不应该通知代春晓一起来!”孟虎看着老二,有些嘲弄又有些叹息地說道。
“好好地分什么手?你们沒见来时路上代春晓都急哭了嗎?”老二有些于心不忍地辩解道。
“行了行了,都别說了!谈恋爱這种事,谁能說得清楚,都别瞎操心了。”教主抬起右手朝下扇了两下,示意此事就此打住。
“……唉,也不知道弟兄们最近都怎么了,一個個的,全都上赶着分手!”最是光棍儿的孟虎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
……
其实从病床上清醒過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身体沒有丝毫的問題,听了宿舍這几個货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以后,我几欲拔了管子走人,无奈被老二死死按住,還說都已经花了钱了,浪费了多可惜。好吧,伟大的老二。
這個时候已然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要不是有我半夜清醒這茬儿,大家伙都還抱着胳膊呼呼大睡呢,他们原本就是派一個人轮流看着我手上的点滴。
反正我已经清醒了,精神状态也還不错,索性就主动下床把位置腾出来,让這几個辛苦了半夜的兄弟们休息一下。代春晓在外面“磨蹭”了半天也回来了,几個人商量一下,让代春晓睡在了床上,其他几個人斜靠着身体休息,只留下老二看守我手上挂着的最后一瓶点滴。
许是太過困顿,老二倚在我身边不久就睡着了,我百无聊赖,一边看着他们精彩的睡相,一边留意着架子上還剩大半瓶的液体,不知不觉中竟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疼醒過来的,醒来时身边的五六個人睡得那叫一個精彩,我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瓶子,裡面早已经空空如也,下意识地再看手上,此时已经肿起了一個大大的肉包,输液管裡倒抽而出的鲜血冒出老长一节。
我一声惊呼,顿时把床上沉睡的几個人全都吓醒了。他们一個個迷瞪着惺忪的睡眼,恍惚间才反应過来這是医院,进而看见我手上的大包方才惊惶失措地站起来叫护士处理。
被吵醒的护士毫不客气地拔掉我手上的管子,气呼呼地嘟囔了几句就回去了。我們這些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的折腾之后,我手上的大包总算是是慢慢消散了,几個人心有余悸地议论了半天,反倒开起了玩笑。
窗外的天空此时已经微微亮起来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沒有問題,便也放弃了继续等待医生前来复诊的念头,大大咧咧地叫上陪同的五六個人走出医院,而后几個人搭乘两辆出租车直奔经校。
有关我和代春晓分手的這一出闹剧,从這一個清晨我們走进经校大门开始彻底画上了句号。其实在這之前,我看到代春晓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我终究再沒有在她面前露出丝毫想要复合的表情。一进经校大门,代春晓就独自回了宿舍,沒有再转头看我一眼。
我心裡清楚,代春晓替我守住了我即将参军而去的小秘密,因为我的舍友们全都看不透我和代春晓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间就要分手,可惜我却沒有把和她分手的事情妥善处理好,甚至還因为一场可笑的醉酒事件闹进了医院。
许多時間裡的许多事情并不是我們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然而說到底我們也只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一时欢笑一时泪水的的故事裡许多都发生的随心所欲,也结束的莫名其妙。
回到411宿舍,我們来不及评论任何人的是是非非,心中所想和实际所作的就是赶紧上床补觉,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课照例又是逃了,而且是好几個人一起逃课。对于现在的我們来說,逃半天的课比上半天课還要随意。
犹记得本学期开学来的第一堂计算机课上,新来的大学毕业生老师胡蓉姐姐第一次亮相课堂,从扭扭捏捏地走进教室上课到哭着夺门而去,大约只用了十五分钟。当然,我們可以理解一名新入职女老师心灵的脆弱,但也不可否认,我們全班男生从一上课开始就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這位老师中的小白兔一直看,直到她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逃出教室,我們才得意洋洋地哄堂大笑。难以想象,仅仅只有一年的功夫,我們這些学生已经嚣张成了什么样子。
一觉醒来,老二再一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的视线裡,他要跟我秋后算账。沒错,我从床上坐起的时候,老二正坐在对面上铺的床沿上晃腿。看见我醒来,老二随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沓子票据给我报账:医药费540块,打车费68块……
我听着老二在床上一五一十地念叨,不由得一阵头大,老二虽然暂时帮我垫付了费用,但是這些费用终究是需要我一個人承担的,我一口应承下来,并且承诺尽快把這些钱還给老二。我有些后悔地想着,早知道前两天就不该一时冲动,从九九级武成师哥手裡买那個中看不中用的传呼机了。
开学之初,梁海潮身上别了一台汉显的传呼机。這些日子,传呼机像是一阵强烈的龙卷风从社会刮进校园裡,什么126寻呼台,127自动台,還有寻呼台什么的都特别热门,小小的方壳子传呼机一下子成为学生群体中炙手可热的新鲜玩意儿。尽管這传呼机的功能实在是鸡肋,然而你腰裡别着小黑壳子感觉就是不一样,我看着梁海潮的传呼机很是羡慕,于是便在某一夜武成来宿舍串门的时候,一拍即合地从他手中花了一百五块大洋买了他的数字机,而他自己则要换成汉显的。
传呼机买到手的时候,我還有一些得意,因此专门跑到学府街的飞天礼品屋买了一條银色的链子配在传呼机上,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這台传呼机从到我手上以后以后,拢共只响起過两次,一次是梁海潮叫我陪他回家,一次是我的同学窦燕珊跟我借QQ号,害的我每次都要呼哧呼哧地跑到学校门口的公用电话机上给他们回电话,因为我的是数字机,只有留言代码和电话号码,沒有汉字。
老二看我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的,以为我還在心疼那几百块钱的医药费,于是推了下眼镜框子语重心长地开导我,說什么分手总要付出代价什么的鬼话。這個老二,真是够了。
我和代春晓分手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它就像一剂毒药在我們电算班的教室裡蔓延。這個时候我才蓦然发现,原来在电算班风生水起的恋爱风潮此时就像历经一波剧烈冲突后留下的战场般支离破碎。彭大庆和周萍分手了,原因不明;周宝宝和吕燕分手了,原因不明;教主和赵雅婷也分手,原因不明;冯保卫和董依然似乎压根儿就胎死腹中,沒有下文;加上我和代春晓的分手,411仅存的硕果是大伟和肖丽,409宿舍仅存的硕果是刘兵和李雪梅。
我主动调换了自己的座位,我的新同桌是彭大庆的“前女友”周萍。后来很长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在偷偷琢磨,我們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們的青春真的如此浮躁嗎?结果仍然是沒有答案。
我和代春晓的分手或许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但却是最为典型的。沒错,我們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原因分手了。這一分手,与其說是一個悲伤的结束,不如說是一個更加荒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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