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作者:未知 “顾洵,到你的戏份了。” 顾洵刚刚走出化妆间,就听到了丰臣秀的招呼声。 彼时,他正在整理着自己衬衫,试图让它看起来更破旧脏乱一点。 未果,只能再刻意撕破了边角,让它尽量显得更老旧,更符合多年未换過,并且遭到多次缝补的模样。 “好的。”他匆匆的应了一声,走到自己的站位。 今天要拍的是重头戏,也就是整部影片的小高/潮之一,心理医生和刘勇的第二次对峙。 刘勇這时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准备下午登上飞机,前往一個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突然,心理医生从前门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說道:“刘勇,你不要再演了,赶紧和我去自首吧。這时候自首的话,我們還可以为你争取是正当防卫,被长期家暴而导致的报复,——可以减刑的。” 刘勇愣了愣,沒有回答,依旧在专心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对医生的话置若罔闻,一心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 我要买一座和這裡差不多的房子,再在附近办一家农场,养几只鸡和小猪,等到来年的时候,我就可以靠它们赚一大笔钱,再换一座大房子。 我会過得很好,会有一位美丽的妻子和一对健全的儿女,沒有赡养老人的负担,也沒有兄弟姐妹回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心理医生忍不住恼怒地皱起眉,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說道:“我已经知道你沒有人格分裂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父亲的入室盗窃,错手杀/人案,你的兄弟的意外死亡,都是你意外伪造的。你就不要再抵抗了,我們已经完全掌握了证据了。” 刘勇缓缓的挣开了他的手,瘦骨嶙峋的手上满是伤疤和冻疮,医生看到這双手,难免一怔。 刘勇又冷淡的开口了:“医生,我知道你们破案很着急,我也对我父亲的死亡原因很好奇,但是,我真的沒必要对他下手。我去查過了,等孩子年满十八岁了,父母就沒有监护权了。” 医生想起来了,根据他们的调查,刘勇他的父亲遇害的下一周就满十八岁了,具有自主能力了,重点是他可以离开父母,父母不再具有监护权了。 刘勇又說到:“我很快就要自由了,为什么一定要去杀了他?” 医生面对這個問題,难免语塞,又不由扪心自问道:是的,在這么紧要的关头,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自己的父亲,难不成是在還不用负刑事责任的时候犯罪,自首,那也太說不通了。 根据他们這几天的观察,以及对周边的 领居的寻访调查,在他们口中的刘勇是一個怯弱的人,根本做不出杀人的事情:“那個孩子啊,也是苦命的,摊上這么一個父亲,简直倒了大霉喽,我看啊,他的母亲当年的失踪,肯定也是因为忍受不了他的父亲。我看啊,那娃子肯定也知道這回事。现在他父亲死了,他就可以解脱了。” 而且,根据刘勇店长的证词表明,在他父亲遇害的那個時間段,刘勇是一直待在他的店裡的。 刘勇的不在场证明十分充分,而且种种的细节,包括他本身的性格表明,他根本做不出這样的事。 据他的分析报告也显示出刘勇沒有人格分裂,而且是一個意识清醒的人。 智力正常,甚至可能超出正常人的范围。 他沒有上過几年学,磕磕巴巴地念完了小学,就被父亲强制退学,留在家伺候自己了。但他又谈吐文雅,虽然不怎么喜歡和外人說话,但很有礼貌。 心理医生突然犹豫了。 他是警局特聘的医生,自诩为专业,从业七八年来,见過不少,甚至悲惨程度超過這样的悲剧,但是始终做不到置身事外。 越深入了解受害人的身世,越忍不住心生怜惜,越悲痛欲绝,甚至开始同情一些迫不得已的凶手。 這是人类的悲悯心在作祟,他清楚得很,這些也是人生在世,难免避免的悲剧。 可是,他就是想尽力伸出手,去救救這些人。 他今天本是不该来的,毕竟,警局似乎已经找到了给刘勇弑/父足以定罪的线索,准备今晚正式逮捕他。 但他总還是想试试,刘勇他不该因为這样的理由死的。 他咨询過几位前辈了,在這种情况下,他是可以申請自首的,那可能還会留有一线生机。 无期徒刑是肯定的,但是罪不至死,只是刘勇现在的态度着实令人发愁。 刘勇将行李整理好,装到袋子中,堆到了墙角。 他本身沒有几件衣服,也沒有自己的日用品,就连出去的车票也是邻居家的阿姨怜悯他,给他买的单程车票。 随身带的钱是他這几年的工资,都是靠老板为自己存的。 他的父亲不在乎他的钱都去哪裡了,只在乎自己還有沒有酒喝,能不能在家裡好好睡大觉。 所幸,店长是一個好人,将他這么多年的工资都好好存下了,每月数清楚钱给他的父亲买酒。 這么满打满算下来,竟也够租一件出租屋,置办一件应付他人用的正装。 刘勇前几天已经去店长手中拿来了自己的钱,好好的装在了自己的裤兜中,就等着车票上的日期了。 心理医生拽住了他的衣服,大喊道:“刘勇,你不要再装了,该面对现实了。你走不了了!” 刘勇讶异地歪了歪头,动作迟缓:“为什么?我又沒杀人,也沒做過坏事,为什么我走不了了?” 他目光澄澈,似乎真的十分无辜。 医生看着他這张纯良的脸,差点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刘勇见他沒有遂自己所想那般,微微垂眸,說道:“若是医生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先走吧。我們今天這一见,怕是最后一面了。” 医生不能再說什么了,只能楞楞的点头,将自己想要抱抱他的想法掩埋到心中。 他转過身,向门口走去。 刘勇一個人站在房中,忽然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又突然停住了。 顾洵曾经对他這裡为什么会大笑而琢磨過许久,后来将自己切身实地的带入之后,才想到,這裡是得意的笑声。 他很得意,作为一個沒有文化的人,他成功戏弄了很多比他聪明,比他精明的人,甚至還成功在警局中插入了一個毫不知情的内鬼。 “卡!一遍過。”丰臣秀喊了一声,爽快地打板。 顾洵当即收住了笑,向前辈鞠了一躬,刚刚连续笑了两分钟,嗓子着实变得沙哑不少。 前辈温和的向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 他本就很是欣赏顾洵,一直很想和他探讨演技,只是苦于最近的事件,需要避嫌,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但是顾洵却始终把握着尺度,不与他们過度亲近。 顾洵又向几位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就如往常一般,向休息室走去。 “顾洵。”前辈咬咬牙,還是叫住了顾洵。 顾洵转過身,疑惑挑眉,但還是问了一句:“前辈,怎么了?” 前辈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毕竟,說是向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后生讨教演技,也未免太逊了。 顾洵耐心的等他开口,前辈只好摆手作罢,“沒事沒事。” 顾洵不明所以,向他点了点头,又沿着自己的既定路线走去。 栎城,北辰公司中—— 夏普和几位他特意叫来壮胆子的警察,走到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中正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闫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救我一回吧。” 夏普认得出這哭声是张云仪的,這小子之前刚进公司,也是由他暂时负责的,平时沒少听他磨炼演技时的假哭,直听得他ptsd了。 现在是一听到他的哭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夏普還是十分耐心的等在门口,想看看老板的回应。 闫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丝毫不为他所动:“這位先生,如果我沒记错,公司和你的合约在一個月前就到期了。你现在再出什么事,都和我們无关了。” “闫哥,好歹我跟了你五年了……”张云仪继续哭道,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夏普顿时尴尬了,捂着耳朵,装作自己沒听到,其他事都小,听到老板的八卦,简直是不可活。 所幸,张云仪出来的很快,仍然哭哭啼啼的,夏普见门一打开,赶紧往旁边躲,就当自己不存在。 他又打开门,闫鹤坐在靠背椅上,神色平静。 哦豁,张云仪竟然沒得逞,闫鹤還算個有良心的。 兴许是看出夏普兴味的笑容,闫鹤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 夏普赶紧收了笑脸,将自己這几天搜集的证据的备份放在他桌上。 闫鹤:“這是什么?” 夏普随意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理直气壮的說道,“我們的筹码啊!我們已经报警了,准备控告张云仪侵犯他人隐私,诬陷造谣。” 闫鹤简单的翻看了一遍,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夏普赶紧把资料收了回来,抱在怀中,故作镇定地說道:“沒什么,就是過来通知一下。希望公司能够明辨是非,不要插手這件事。” 闫鹤点点头,随意应和道:“行。” 夏普对他点点头,“那行了,我們先走了。” 栎城市局—— 陈清抱着一大叠线索,昏昏欲睡,刑侦组的职员自从临湘回来之后,這几天都在连续加班,连他這個外勤都被抓壮丁了,被迫合着物证科和技术组忙裡忙外,跑上跑下。 最主要的是,沒有加班费。 “陈清啊,你過来看看這個细节。”技术组组长突然叫住了他。 陈清点点头,将手上抱着的资料放到一旁,凑到电脑前。 组长這几天胡子也沒空刮,胡子邋遢,抓着电脑,倒真有点宅男的风范,偏偏他還故作正经的咳嗽一声,說道:“你自己過来看吧。你们去走访了一圈,就沒发现他们其中有哪個人描述的那位朋友是一样的?除了都叫姜然,穿一身白大褂,外貌俊郎,生活在燕新。连他的外貌基本特征都說不清楚。” “而且,你们上次去他们给的地址调查时,也沒有人說认识他的。” 技术组组长還想再說,這时,突然有一個人走进来,說道:“陈哥,外面来了一個人,自称自己认识姜然。” ※※※※※※※※※※※※※※※※※※※※ 最后三篇或两篇?我觉得我得把朋友的出场铺垫得好一点。五十章之前,我一定要把怦然心动的剧情安排上。 刘勇其实也算是小說的主角之一吧,我觉得他其实象征了很多重要的部分。但现在好像是十六岁就可以负责任了,我這裡是刻意沿用了以前的版本。 看别人的虐渣情节:好爽! 自己写的时候:头秃。沒写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