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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飞令

作者:醉折枝
铜镜光亮,照出女孩漂亮的脸,眼似秋水眉若远山,浓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就是万水绕着千山。

  “画得很好。但能不能进殿,”谢忘之微微一笑,故意顿了顿,“你猜。”

  李齐慎沒在意,反正谢忘之不可能不让他进殿,就算真惹她生气,抱着煤球在窗外站一会儿,保准她就要心软,打开封窗的插销让他翻进来。他沒接话,在沒来得及放回去的铜贝壳裡挑了挑,选出個格外柔嫩的颜色,乍一看像是初开的桃花。

  “别动。”李齐慎不知道点口脂得用签子,直接上手,指尖轻轻一擦,再把那道染着的淡红色抹到谢忘之唇上。

  他点得少,平平地抹過去,只够抹在她上下唇咬合的位置,谢忘之本身的唇色又淡,這么一抹,咬合的地方格外清晰,倒像是被她自己或是被别人咬過一口,才显出這般的红。

  這时候李齐慎才知道女人为何要上妆,脸還是那张脸,一双眼睛明亮澄澈,盛着秋水,唇上一点,整個人的感觉却变了,陡然有种不经意的妩媚,勾着人凑得再近一点。他吞咽一下,压低声音,“這颜色倒好看。”

  谢忘之哪儿知道他选的是哪個,正想扭头,下颌却被控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下一瞬李齐慎压下来,一只手卡着她尖尖的下颌,一只手撑在梳妆台上,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怀裡,贴上她刚涂了口脂的嘴唇厮磨。谢忘之一惊,转念又觉得沒什么,虽然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還是闭上眼睛,乖乖地让他胡来。

  她挺配合,李齐慎反倒要故意逗她,嘴唇厮磨间哑着嗓子:“苦的。”

  谢忘之霎时羞恼起来,好在李齐慎沒怎么深入,只反复蹭了几個来回,最后在她唇上轻咬一下,算是全了刚才让那点口脂勾起来的念头。他直起腰,用指腹把残存的口脂抹了:“叫人呈早膳吧。饿不饿?”

  谢忘之這才想起来该吃饭,胃裡也确实空了,她点头:“你要嗎?”

  “先前就吃過了。”既然是旬休,李齐慎就沒打算和平常一样饿着肚子看奏折,笑吟吟地舔了一下嘴角,“吃饱了。”

  這话怎么理解都行,谢忘之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调戏了,但又不能借故打他,憋了一会儿,眼睛一闭:“那叫吧。”

  李齐慎笑笑,在她唇上再啄了一下,才叫人呈早膳。

  這時間不早不迟,不吃不行,真要吃又怕提早填了肚子,過会儿吃不下正儿八经的午膳。尚食局有考量,呈上来的是好消化的面,拉得格外纤细,一小卷盘在碗裡,倒有半碗清澈的鸡汤底,两三筷子就能把面挑得干干净净,再两三口,汤也就沒了。

  李齐慎耐心地等着谢忘之吃完漱口,才說:“对了,今天還有件事。”

  “什么?”

  “我叔父,”李齐慎想了想,怕谢忘之不认识,“是指宁王,如今的丰州节度使,天德军的主将,先前在范阳一带平叛。前几日与康烈正面对上,赢了那一场,這才回长安。”

  谢忘之大概知道這是谁,听李齐慎的說法,好像和這位叔父還挺亲近,又有克敌的大功,对李容津就多了几分好感:“那我要不要换身衣裳,再上個妆?”

  “不用。”见她真要去拿白玉簪粉,李齐慎赶紧阻拦,“我叔父虽然也通书画,嘴上却总說自己是個粗人,叔母又去得早,他哪儿懂這個。這样就好,让他见见他的侄媳,不必打扮也是绝世美人。”

  谢忘之让他夸得脸上发烫,盖上妆奁,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說宁王赢了,那局势现在如何了?康烈又如何,逃窜去范阳了嗎?”

  “不,现在掌权的是他儿子,带着残部退守范阳,不足为惧,平卢和河东两镇夹击,河东又有柳氏的支持,年前大概就能平定。”李齐慎挺有信心,和康烈玩他還得捏一把汗,和那個倒霉儿子玩就是猫逗老鼠,“就算求稳,明年夏天前也该结束了。”

  “照這么說,康烈是死了?”

  李齐慎“嗯”了一声:“說来也好笑,好歹是一镇节度使,最风光时领着叛军破潼关,直逼长安城,到最后却不是死在战场上。竟是让蛇咬死的。”

  “蛇?”

  “消息是从那边传来的,半真半假,传来传去总要变個样,就当笑谈听听就好。說是康烈沒攻下长安城,仓皇逃窜,路上却忽然要将士驱蛇。他梦见條蛇,那蛇会說人话,說答应了人,要来取他性命,但与他无冤无仇,姑且给他三天時間准备后事。”李齐慎不信這個,只当是說着好玩,“逃窜途中哪儿能停下,叛军怨声载道,却沒有法子,這会儿正是蛇出来的时候,他们走的又是山道,遇上场大雨,就在山间耽搁了。刚好让天德军撞個正着。”

  他忽略后面的惨烈场面,比如他曾下令,叛军不降者皆当场斩首,挑了好玩的和谢忘之說,“叛军溃败,最后检验尸体,真找到了康烈的尸身,要害处沒有伤痕,只在脖子侧面有两個小小的牙印,军医检查后說应当是蛇咬的。”

  谢忘之心头一跳:“竟真是如此……”

  “這時間山中多蛇,仓皇逃窜时不注意,惊着蛇也是有的。”李齐慎不信神佛,又不知道谢忘之当时在玄元殿求了什么,“至于他做的梦,若是真的,我猜是他逃窜时思虑過多,自己吓自己罢了,找個由头发疯。”

  “不管怎么說,他一死,叛军肯定大乱,我們也能喘口气。”

  “对。”李齐慎笑笑,“時間差不多了,出去等我叔父吧。”

  谢忘之也笑笑:“好。”

  迎军队进大明宫得在丹凤门,和蓬莱殿隔得远,两人都不喜歡步辇,干脆牵着手慢慢往丹凤门走,就当是消磨時間。一路上李齐慎說了不少丰州的事,一半是李容津闹出来的,剩下的再对半分,一半是和突厥人作战,另一半就是给李殊檀闹的事儿擦屁股。

  他說时带了点无奈和烦闷,面上却含着笑,谢忘之一看就知道李齐慎并不讨厌,且還挺怀念那时候。他生来不是热切的人,能让他真心实意地念着,可见李容津和李殊檀应该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谢忘之对素未谋面的叔父和堂妹也多了几分期待。

  站在丹凤门前等时,她還有点紧张,忍不住问李齐慎:“我這模样,真不要紧吧?宁王或许好說,但伽罗……算算年纪,她也该十五了,总分得出打扮得好不好,我……”

  “你问我第三遍了。”李齐慎觉得谢忘之哪儿都好,压根沒必要在乎這個,何况李容津和李殊檀也不会以貌取人,“先不說他们不在乎這個,就算在乎,你都嫁给我了,封后的诏书昭告天下,他们不满意又能如何?”

  “……不能這么說呀。”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谢忘之到底有点新妇的紧张,李齐慎的阿娘早亡,阿耶活着還不如死了,李容津就是唯一的长辈,她总想着给叔父留個好印象,“唔,要不這样,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来不及了。”李齐慎一抓她的手,笑着示意,“你看,那是天德军的旗。”

  谢忘之一惊,顺着李齐慎說的方向看過去。

  看清列队前来的军士,她诧异地睁大眼睛,扭头去看李齐慎。如她所料,李齐慎面上的笑意已经散了,嘴唇紧抿,眉眼何止冷丽,简直是冷肃得眉目生寒。

  来的确实是天德军,前骑兵后步兵,军旗在风裡展开,和李齐慎当年进京时的布局如出一辙。领头的却不是李容津,是個面容冰冷的中年男人,一身轻铠,看样子应该是军中的副将。

  和副将并行的战马上坐着個人,一身黑袍,兜帽落下来,看不出身形,露在外边的手纤细小巧,应当是個年轻娘子。她怀裡抱着個青玉做的小坛子,除她以外,军中的所有人臂上都缠着黑纱,和军旗一同被风吹起的则是长长的白幡。

  這不像是凯旋的军队,倒像是送葬的仪仗,送的人则是曾经的主将。

  李齐慎强忍住发问的冲动,死死咬着牙,等着天德军行进到丹凤门前,副将翻身下马行礼:“末将高昌,拜见陛下。”

  随之下马的是抱着青玉坛的娘子,她掀开兜帽,露出略显苍白的脸,朝着李齐慎屈膝行礼:“臣女梁贞莲,恭請陛下圣安。”

  這架势再明显不過,李齐慎却不敢信,直接问高昌:“宁王呢?”

  “将军领军平叛,作战时肋下中箭,箭上带毒。军医虽及时取箭祛毒,勾起的暗伤却难治,将军当晚昏迷,高烧不退,”高昌跟着李容津多年,說是副手,实则是多年的朋友,情同手足,說起来痛得他眼眶微微泛红,恨不得以身代之,“两日后,将军就去了。”

  李齐慎胸口一痛,深吸一口气才缓過来:“那他……最后說的是什么?”

  “将军从昏迷至過世,不曾再清醒過。昏迷前最后說的有关陛下。将军說,”高昌也吸了口气,告了声罪,抬头直视年轻的皇帝,“此去怕是永诀,不能生归长安,往后帮不上陛下了,万望陛下珍重。”

  作者有话要說:我又写死個人,嘿嘿.jpg预计這周能完結吧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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