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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求医

作者:醉折枝
出发前那句当然是笑谈,谢忘之当时应得好听,在李齐慎走后自然也想他,但時間一久,也顾不上這回事,至少白天都被事务折腾得焦头烂额,要想他也得是夜裡歇下来,一個人在榻上辗转时才有闲暇。

  倒不是她薄情,实在是事情太多,李齐慎一走,她才知道原来宫裡有這么多事务,先前都是他压下来,批复奏章时顺手处理的。這倒好解决,反正都是些琐事,谢忘之又不笨,起初觉得棘手,两三天后也就上手了。

  真正麻烦的是时疫。正是六月,天最热的时候,长安城裡突如其来爆发出疫病,宫裡暂且沒人染上,但也惊动了太医署的太医。太医令急得头发白了一半,勉强靠隔离和焚尸的法子抑制住疫情,但在发病的那個圈儿裡,该得病的照旧得,该死的也照旧死。

  疫情不算太严重,不至于人心惶惶,城内看起来一切正常,再放任下去就不一定了。太医令沒辙,也不敢出宫,裴闻本来就是游医,和规规矩矩的太医不同,看着是温温柔柔的长相,胆子却大得很,听闻长安城裡来了個医师能治时疫,就孤身前去求医。

  不過去归去,医却沒求着,裴闻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时也不肯细說缘由,只含糊地說见医师时說错了话,无意间激怒对方,這才沒能求到药方。他不是不懂礼的人,又是诚心前去,不至于闹出什么龃龉,偏偏三缄其口不肯多說,谢忘之猜其中有什么误会,沒多问,只问了那医师住的地方,自己前去。

  医师住的地方偏僻,和疫区隔得却不远,故而沒什么人,谢忘之找不着人问,前两回去时都是大太阳,总不能就這么晒着,只能回宫。今天天气倒不热,是個阴天,就是闷,天上云也积起来,隐隐有要雷雨的架势。

  谢忘之想着趁下雨前再去找一会儿,闷头走過拐角,披风角忽然被抓了一下。她一愣,看向力道传来的方向,撞上一双孩童的眼睛。

  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惊喜地叫起来:“阿姐,真是阿姐!你還记得我嗎?我是虎子,就是那個,我阿娘病了,你们给我钱了……就是那個!”

  谢忘之微微一怔,认出這是谁,朝他笑了一下。這年纪的男孩长得快,虎子比当时高壮了点,晒得黑了点,面上却晕着健康的红晕,笑也是真心实意的,看着還挺可爱,让人想揉他一把。

  见他還挺精神,谢忘之猜他阿娘的病应该是好了,随口问:“你阿娘现在如何了?”

  “好了,這回是真的好了!你们给的钱我拿去买药,阿娘吃了好,不吃就咳,”虎子不太会描述,只能比划,“前几天来了個医师,看病不收钱,我带我阿娘去,吃了药。现在不吃也不咳,是真的病好了!”

  他說得实在太乱,谢忘之花了点心思才弄明白,真心地为那個素未谋面的女人开心:“那就好,你也慢慢长大了,要多照顾你阿娘。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虎子显然還想和這個漂亮的阿姐多聊会儿,但他也知道不能拦人家的路,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你来這裡干什么?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娘子吧,這裡很破的……”

  “我来找個医师。”谢忘之想到虎子先前的话,“对了,你說的那個医师,是从外边来的?是不是說能治时疫?”

  “……应该是吧。她会看病,也会治伤。前几天隔壁的阿叔生病,又咳嗽又发热,医馆說治不了,還說不让人见他,得关起来,不然要染给别人。就是這個阿姐治好的。”虎子不清楚什么是时疫,顺着谢忘之的话问,“你是要找她嗎?”

  “是。”谢忘之有些惊喜,吞咽一下,“你能带我去嗎?我想替人求一個药方。”

  “能啊。”虎子沒想太多,指了個方向,“就在那边,走一会儿就到了,跟我走。”

  谢忘之应声,跟上虎子。

  确实隔得不远,至少她站在街角,都能隐约看见院落的篱笆。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到了附近,再走走就能进院子。

  “就到這裡。”虎子却停下脚步,“医师說過沒事别去找她,我不看病,不吃药,不能找她。你自己进去吧。”

  “好。”谢忘之点头,“谢谢你带我来這儿。”

  “沒事沒事。我說了要报答你的。”虎子赶紧推拒,挠挠头,“那我走啦!阿姐自己和医师說吧,她其实很好說话的!”

  他不等谢忘之回复,转头就跑。到底是在田间野惯了的孩子,跑得快,一会儿就沒了人影,连跑去哪儿了都沒看清。

  谢忘之摇摇头,轻叹一声,抬腿往那间小屋走。

  屋子不大,院子也小,围着的篱笆還不到半人高,压根起不到什么遮蔽的作用。谢忘之走近几步,就看见院子裡摆了個架子,晒着各类草药,药架子边上则站着個女孩,高挑纤细,一身样式简单的襦裙,头发用木簪松松地挽着,正是常见的医女打扮。

  谢忘之觉得這应当就是那個医师,但看身形,這医女应当還年轻,她又有些不确定,隔着篱笆开口:“叨扰了,請问是能治时疫的那位医师嗎?”

  “是我。”医女转身,看向谢忘之,“怎么了?有人得病了?”

  刚才半侧着身,谢忘之只看见個背影,這会儿她一转身,就看得清清楚楚,倒让谢忘之愣了一下。那张脸冷而秀丽,分明是汉人的长相,眼睛却是碧绿的,乍一眼像是猫,估摸着祖上有点儿胡人的血统。

  和李齐慎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谢忘之难免对医女多了几分好感,摇摇头:“不是,我是从宫裡来的。城裡染了时疫的人多,并非每個都能前来求医,所以冒昧,来求一個治病的药方,還請赐药,救救他们。”

  有裴闻的前车之鉴,她虽然說得情真意切,其实也有点儿怕医女会发怒,毕竟是问她要药方,保不准是什么不可外传的秘方。但医女并未发怒,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笑:“原来是你。”

  “……医师知道我?”

  “知道。我听人說,前两天有個娘子找我,但我不在,今天倒是见到了。应该就是你吧?”医女說,“請进来吧。”

  “谢谢。”谢忘之推开篱笆门,进了院子。

  “我一個人住,不爱喝茶,桌上是水,渴了可以喝一点。”医女转身进屋,抛下一句,“稍等,纸笔在屋裡,我去写。”

  谢忘之完全沒想到這医女会這么好說话,准备好的劝說都沒用上,也沒顾上喝水。等医女从屋裡出来,递给她一個小小的信封,她有点不敢相信:“真就這样给我嗎?”

  “不然呢?”医女說,“我是治病,又不是害人,一個药方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谢忘之“唔”了一声,接過信封,小心地放进袖中:“那冒昧了,先前有一位医师来找娘子,是二十来岁的一個郎君。我想问问,他說了什么冒犯您的话嗎?若是惹恼您,我在此替他再道一回歉,也多谢娘子大义,愿救长安城裡的病人。”

  “他和你說了?”医女沒想到,含笑摇摇头,“其实算不上冒犯,我也不讨厌他。他不是坏人,医者父母心,也是为了救人,只是实在不太会說话。”

  “……怎么了?”

  “问我求药方,既然是救人的事情,我又不会不给,他却不好好說,开口和我提宫裡的太医署,說是若能救人,大概能进太医署去供职。”医女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大明宫于我而言只是牢笼,一個笼子用金丝编织,难道就不是笼子了嗎?”

  本来是随口說說,听在谢忘之耳朵裡却有些感伤,她沉默片刻,应声:“這倒确实是冒犯了。听闻您治病不收诊金,想来是视名利如粪土……冒犯娘子,我替他道歉。”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沒生气,只是說了刚才那样的话,他大概想错了吧。”医女真不在意這個,“說起来,你急着回去嗎?”

  這事儿說急不急,反正時間還早,给药方也不差這一会儿,谢忘之摇摇头:“您是有什么事儿嗎?”

  “有。”医女走到晒药的架子附近,信手挑了几样药材出来,“帮我煎药,就這些,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我有些事,得出去一趟,大概两刻钟后再回来。”

  “娘子让我一個人在這儿?”谢忘之傻了。

  “放心,安全得很,沒什么人会過来的。”

  “……不,不是這個意思。”谢忘之有点尴尬,“我是說,您家中无人,只我一個……您放心嗎?”

  “家徒四壁,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医女完全不在乎,推开篱笆门出去,“那我先走啦,過会儿再回来。煎药时药味儿会有点熏,劳烦忍一忍,可别煎到一半跑啦。”

  作者有话要說:明天能完結……大概_(:3)∠)_感谢在2019-12-0712:02:34~2019-12-0718: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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