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招娣是珺晔
标题就是遗书,字迹依然歪歪扭扭。
“王珺晔亲启。”何彬彬凑過来念着上面的字,“王珺晔是谁?”
“不认识。”
方芷往下念,“如果你能看到這封遗书,說明我已经死了。自从父母离世之后,我好像也失去了活着的理由。我不该活,好像也不该死。”
“我在這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两個人,因为我的任性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我想過无数次自我解决的方法,捡到你的那一天我本打算去旁边的公园裡找棵歪脖子树吊死自己,但大雨倾盆的夜晚你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看你太過可怜,我起了恻隐之心,把你捡回了家。”
“你說给你個去处,让你干什么都可以。我把你拉了起来,我說我生病许久需要人陪伴,正好缺個妹妹。”
蒋恒握紧了拳头,扫视在场的人大多都红了眼眶,吴桐声一個一米八的肌肉壮汉脚边的卫生纸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们自己看吧,我念不下去了。”方芷把那张扫描件放到桌上,推给蒋恒,“王珺晔是何招娣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蒋恒一目十行读完遗书剩下的內容,“王一将自己名下的所有遗产全都留给了何招娣。”
何彬彬打破沉默,“還原了王一的浏览记录,他在27日晚间高强度搜索了毁尸的相关词條。”
最后他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選擇了割头破坏指纹后掩埋尸体這种方式。
蒋恒久久未语,他办案二十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却是第一次遇到這样的情况。他哑着嗓子将遗书放到证物袋中,“根据死亡時間和周围居民的描述可以判断,何招娣父亲到小区楼下喊了五分钟后,王一于下午十三点左右在家中客厅自杀。”
“证据确凿,动机充分,鉴于嫌疑人王一已经离世,决定不予立案。”他叹了口气,将材料递给方芷,“我出去抽根烟缓缓。”
月湖公园无头尸案的真相一经报道很快就引起了一片民众怒火,網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警察或是何招娣父母的谩骂声。
何招娣的父母在確認王一死亡后接了通电话就匆忙离开了荆市,生怕警察追究他们的相关责任。
看管尸体的警察望着并排躺的何招娣和王一,愁眉苦脸地找上了门,“蒋队,這怎么办?”
蒋恒垂眸沉思良久,大手一挥,“按无人认领的程序来。”
何招娣,不,应该称她为王珺晔
他记得墓碑上的名字不一定要按户口本上的来着
如果有机会的话。
蒋恒把队裡的人都放回家休息,虽說结了一個案子,但邱可的行踪至今下落不明,让大家缓一晚才能更高效地投入案件侦破的工作中。
他自己也回了一個月沒住過人的房子,屋内尘土飞扬,灰色的桌子用手一抹露出它米白的底色。
蒋恒:“......”
算了,床换個床单就能睡。
将就着睡了個不太好的觉,做了一夜噩梦。
梦中看不清脸的女人在悬崖边朝他求救,然而他只能在原地罚站迈不出半步。
蒋恒顶着一头大汗起身,脑袋空空地洗了個冷水澡。
今天他休息,吴桐声回局裡,他打算去医院待会儿。
拎着一篮子水果到医院,蒋恒看着病床上玩手机的年轻男人,“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柳青岚放下手机,有些沒认出来眼前這個干净利落的男人,“您是?”
“荆市刑侦一队队长,蒋恒。”說到這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之前情况紧急。”
柳青岚十分善解人意,笑着摆手道:“沒关系。”
他好奇地询问,“那個女孩還沒找到嗎?”
這事沒什么好瞒的,蒋恒低低应了一声,拿出一個苹果开始削皮。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回避的态度過于明显,柳青岚转移话题诚恳道,“如果我想起来了一定会第一時間告诉你们的。”
他看向上次吴桐声带過来還沒吃完的水果,“你们這一天天的来了還都带着东西,我有点過意不去。”
蒋恒无所谓切了块苹果,“给。”
“谢谢。”
“你沒什么亲人朋友,我們帮你一手也是分内事。”蒋恒切断最后一块苹果皮,“配合治疗,早点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蒋恒忽然发现他這么久以来察觉到的不对劲究竟是哪裡不对。
邱可的父母在往常人失踪两天就已经开始通過各种手段向他们警察施压了,然而到现在已经過去两周了還沒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柳青岚疑惑地看向他,“有事你就去忙。”
“沒事。”蒋恒按下心中的不安,让盯梢的兄弟们去確認了一下邱可父母是否安好。
听到两人并无异样,蒋恒暂且放下心中疑虑。
柳青岚向往地看向窗外,“今天阳光真好。”
“今天三十五度。”
柳青岚无情扭头,“当我沒說。”
這种天气谁出门谁是勇士。
蒋恒笑了一声,“你们年轻人一個個怎么都暮气沉沉的。”
“暮气沉沉?”柳青岚有些意外,“你是在說我嗎?”
蒋恒想起自己的年纪失笑,“不然還是我嗎?”
“虽然我现在生理年龄二十七,但是我心理年龄才十七。”柳青岚低落下去,“不過你也沒說错。”
他父母在他十六岁那年车祸去世,算起来他现在记忆所处的时空正是他失去双亲十分低落的時間。
蒋恒查過他的背景,自然知道他养父母的情况,想安慰的话化作一声叹息,揉了揉柳青岚的头发。
“我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十七岁,我感觉就是自己上课睡了一觉,醒過来却老了十岁,女朋友失踪,父母刚去世,家裡就剩我一個。”柳青岚哭丧着脸,“您有這种感觉嗎?”
蒋恒沉默着拿出一块糖放进嘴裡,“嗯。”
“我父母走得早,姐姐把我带大的,前几年過世了。”蒋恒想到什么眸中全是寒冰,“不說這個。”
“那您都四十多能当我爹的年纪了,還沒结婚?”
“沒有。”蒋恒咕哝不清,“這行太危险,沒必要牵扯人家姑娘进来。”
柳青岚理解,因为他养父是個消防员,也是高危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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