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端倪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孝文帝昏厥不醒的消息,被太子严令封锁。就连章武郡王也被瞒在鼓裡。 章武郡王正为太子愿出手援救裴氏而欣喜。 时隔两個多月,裴六姑娘的音容笑貌却未淡去,反而愈发深刻。短短片刻相见的场景,在脑海中反复翻腾,深深镌刻进了心裡。 他要写信给裴六姑娘。 這個念头一旦涌上来,就如春芽破土而出。 章武郡王兴冲冲地到了书桌边,随口吩咐:“准备笔墨。” 应声而来的却不是惯用的内侍,而是一個窈窕宫人。這個宫人生得粉面桃腮,一双美目脉脉含情:“殿下,奴婢這就研墨。” 宫人姓柳,单名一個月字,今年十七,正当妙龄。 太子一声令下,太子妃便精心挑了两個美貌宫人给儿子。柳月正是其中的一個。 這两個多月来,初偿鱼水之欢的章武郡王,对两個宫人很是温存。柳月为了争宠,私下买通了郡王身边的内侍,得以进书房来伺候。 沒曾想,她一张口,惹来的却是章武郡王冰冷的一瞥:“這裡是书房重地,沒有本郡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进。” “念你初犯,饶你不死。去领二十板子。” 柳月被呵斥得满面羞惭,梨花带雨地退了出去。 這二十板子下去,打得柳月皮开肉绽,被抬进了屋子裡养伤。另一個处境相同的宫人,默默前来为柳月上药。 柳月趴在被褥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宫人低声安慰道:“别哭了。在主子们眼裡,我們這些奴婢就像物件,好用多用几回。稍有不顺意,随手扔弃。” “以后,我們守着本分就是,主子召我們,我們就去伺候。平日裡别凑上前,惹主子心烦。” “過两年,郡王妃进了门。我們老实本分,或许還能做個正经侍妾。将来有幸生個一儿半女,這一辈子也值了。” 這已是普通宫人最好的出路了。 在宫外,普通女子也不過就是嫁人生子,伺候公婆,相夫教子。有家业的打理内宅,沒有家业的,還得织布女红来补贴家用哪! 生为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顶顶好的,就是太子妃這样,出身名门,嫁给太子殿下,成了尊荣的太子妃。将来還会是皇后,母仪天下。就這也得和一堆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她们這些身份卑微的宫人,能攀上年少英俊的章武郡王,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柳月被這般劝慰着,眼泪渐止,红肿着一双美目,轻声道:“多谢梅香姐姐劝慰,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我再不敢冒犯郡王了。” 对章武郡王来說,這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捏着笔苦思冥想,想了许久才落笔。将方慕少艾的少年热血,藏在温和严谨的措辞间。只在最后一句,才露了些许端倪。 以后若遇危难,裴六姑娘可以写信给我。 写完又觉得不太妥当。這岂不是露出了些许怨言,暗示裴六姑娘越過了自己,直接修书给父王求救? 写了這么多,又实在舍不得撕毁。索性就這么封好,令人快马送了出去。 贴身内侍沈公公腆着脸過来了:“郡王一定乏了,奴才伺候郡王沐浴休息。” 章武郡王冷冷瞪了一眼過去:“這一回饶了你,下不为例!” 沈公公伺候章武郡王七八年,素来温驯,唯一的缺点就是贪财了一些。被柳宫人的一只金镯子迷昏了头,将柳月放进了书房。 结果,柳月挨了一顿板子。他也跟着吃排头。 沈公公讪讪应是。 伺候主子沐浴過后,沈公公看着郡王颇有精神,试探着问道:“奴才让梅香姑娘来铺床。” 章武郡王不吭声,便是默许了。 沈公公暗暗松口气,忙去召梅香来伺候。 隔日,太子還在福临殿。 章武郡王琢磨出不对劲,前去福临殿,连殿门都沒踏进去,就被撵了回来。 第三日,第四日,皆是如此。 消息封锁得再严厉,也架不住宫中人心惶惶。各种各样荒唐离谱的猜测都有。 有人暗中传言,天子吃了龙虎丹宠信美人,结果脱了精元,昏厥不醒。 還有人传言,是天机道长在丹药裡做了手脚,谋害天子。 最荒唐的一條谣言,竟和东宫有关。据說天机道长早在私下和太子眉来眼去。這一次是受太子指使,意图篡位。 流言真真假假,沒人分得清。 朝堂重臣们按捺不住了。文臣以齐丞相为首,武将以司马将军为首,二十余位朝堂重臣一同进宫觐见天子。 众臣在福临殿外跪了一片,齐声高呼:“臣求见皇上。” 半個时辰后,太子和魏王出来了。 魏王在龙榻边伺疾几日,俊脸憔悴,眼睛泛红,一张口就是厉声呵斥:“你们這是要做什么?想逼宫造反嗎?” 太子殿下就温和多了:“诸爱卿忧心父皇龙体,一同前来求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父皇就在殿内,齐丞相和司马将军一同进去见上一见。其余众臣,暂且在殿外等候。” 孝文帝還能露面,可见龙体沒有大碍。 還是太子殿下冷静沉稳。相较之下,魏王殿下就太年轻狂妄了。众臣在心中狠狠腹诽了一通,拱手领命。 齐丞相和司马将军一同进了福临殿。 在见到孝文帝的时候,两位重臣都被吓了一跳。 孝文帝龙体肥硕,此时看着更是浮肿,脸上泛着青。一张口直喘粗气:“朕就是偶尔微恙,歇息几日。怎么,你们都当朕死了不成!” 齐丞相和司徒将军连道不敢,一同跪下請罪。 孝文帝不耐地挥挥手:“罢了,都滚出去。让众人各司其职,朕過几日就上朝。” 待齐丞相司徒将军退下,孝文帝脸孔泛白,龙体晃了一晃。 魏王面色倏变,一個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孝文帝:“父皇!” 然后转头,怒冲冲地对太子道:“父皇刚醒,应该在龙榻上好生躺着。你非让父皇起来见众臣!折腾得父皇不得安生!你到底存了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