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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袖龙长裙

作者:葫禄
耗时半年,第一棺的棺盖绘画终于全部破译完毕,并记录成册。

  有關於李太后和奸臣的這段艳史,考古现场前所未有的和谐,因为不管是野史還是正史,有關於他俩的记录,都恨不得把這一段翻来覆去地写,一点质疑的余地都沒留给后人。

  更有早先流传出来的话本子,那写的就更下/流了,文人笔墨,旖/旎欲/色,說他们青天白日,房门紧闭,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评价为不知廉耻,不畏天地,后世更有文人以小太后之名,写了些淫册,于民间私/售。

  反正名声已经那般,假的也成真的,无从可考。

  幸而有關於這一部分,暂时不在考古队的研究范畴裡。

  他们此刻,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研究所裡传来消息。

  开棺时随葬的那一部分衣物,已经复原完毕,并得到准确数据。

  袖龙长裙衣长411尺,约为137厘米,黄缎裤长294尺,约为98厘米,综合推断,墓主人的身高约在一米六二左右。

  “哟,這么高啊?”澹台长明拿手比划了一下女生裡個子最高的程以岁,“那不得跟你一般高了?”

  “我一米六八。”程以岁指了指隋知,“她一米六三,跟她差不多。”

  杨丙教授从上而下扫過隋知的身高,心下有了墓主人身高具象:“那也很高了,古人的身高跟现在不一样的,一米六二六三,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說,已经非常高挑了。”

  這么巧……连身高都這么接近。

  隋知转身,看着玻璃反光裡的自己,越看,越觉得恍惚。

  镜子裡的人叫隋知,但她其实也可以叫其他名字,或者,别人也可以叫隋知。

  她长成這個样子,但她其实也可以长成别的样子,那么多医美手段,足以改变一個人的外貌,甚至可以通過医疗改变身高。

  所以,她是谁?

  遍野茉莉,同一根花茎深埋地下,世人便默认,花开花落都是同一朵茉莉,可是去年已经亲眼看见花瓣掉在bbzl地上了,凭什么认为今年茉莉花還是去年那朵?

  隋知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总觉得她现在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奇怪-

  一层棺外,除了随葬了一些衣物,剩下還有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不起眼到当时有同事看到那枚石子,還以为是谁不小心扔进去的,幸而细心的同事拿起来发现石子重量非同一般,文物才沒有因此不明不白丢失。

  那枚小石子,经過仔细清理后发现是一层石粉包裹着一枚玉印,玉印上的文字,出现一個和装有五铢钱的椁底板一样的“谢”字,而其他部分,不知道是被石纹挡住,還是已经被磨平,看不见其他字样。

  如此一来,又有两個研究思路,一個是用现代手段将石纹破开,破解裡面的文字,還一個是就让它如此,有多少算多少,不再动它,维持它的歷史原貌。

  经過商议后,大家一致選擇后者,因为就算石纹破开,裡面也有可能沒有文字,反而会破坏文物原本的形态,得不偿失。

  衣服和石头玉這两样东西,在写完报告后,和之前已经研究完毕的文物一样,妥善放入绥陵博物馆保存。

  一层棺研究结束,在打开第二层棺之前,又要接待一波官媒的采访,以前在绥陵偶尔還需要留几個人,把已经出土的文物放回去几样,拍文物出土的镜头,這回在实验室拍内棺,终于彻底不用留人了。

  几位专家教授留在实验室等待采访,其余同事又开开心心放了几天假。

  隋知行李都沒拿,坐摩的到了村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一听她說要去市裡,忙问是她疯了還是他聋了,隋知沒答,只說钱会照付。

  司机怕她反悔,一脚油门把小现代蹬上两百迈,噌一下超了旁边来旅游的兰博基尼,窗外树木退后的速度肉眼看不清。

  他们的聊天记录還停留在她骂了句混蛋,谢徊回她一個问号那天。

  那天之后,他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话。

  隋知搓了搓手指,想了想,发了两個字過去【打钱】。

  许久,微信界面都沒亮出那個橘红色转账框,但是手机屏幕上方亮了一行短信。

  【您的账户6154于16:08转入1,000,000】

  隋知:“……”

  這是让她自己买個房单独出去住嗎?

  身处金融中心顶层的谢徊转了账,紧拧了半年的眉头终于浅浅舒展开一些。

  他靠在椅背上,本想在她来之前闭眼休息一下,稍不留神,竟然睡着了。

  她离开這半年,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觉。

  眼下已由淡青转为乌青,眸底血丝沒有一天干净過。

  隋知家都沒回,穿着实验室裡常穿的那一套卫衣牛仔裤,径直冲到中漾集团,她那一身格格不入的装扮,像是误入现代社会的古人,安保人员自然要上来盘问。

  只是還沒等到他们开口跟隋知說上话,身后出来几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保镖,替bbzl她开了口,并一路把她引到电梯间,帮她按了顶楼按钮。

  于是隋知就知道,她来這裡,谢徊已经知道了。

  电梯打开,早就秘书等候,引领她到谢徊的办公室。

  隋知本来在电梯裡都想好,等一见到谢徊,她第一句话就得高声质问:你心裡還有我這個老婆嗎!

  可当办公室的红木门推开,隋知见到撑着手臂睡着的男人,准备好的话,忽然說不出来。

  阳光透過玻璃直射到他面前的黄花梨木长桌,桌上钢笔反着刺眼金光打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可他大概是太疲倦了,连這样强的光都感受不到。

  室内无风,肌肤被阳光照到接近透明的谢徊,一声不响的坐着,好像古画裡的温柔仙人。

  “你回来了。”谢徊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砾磨過,到了几乎颗颗分明的地步。

  隋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扑进他怀裡,抱的死死地,狠狠地,把她自己的手臂都勒疼了也不肯撒手。

  可是只有這种疼,才能让隋知觉得自己存在,否则心裡永远有一道缺口,填不满,无底洞。

  秘书见状,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

  這姑娘常年用考古铲,看起来文弱,实际上力气大的很,真就把谢徊抱得喘不上来气,声音从胸腔裡艰难挤出来:“你是被派来谋杀亲夫的嗎?”

  隋知被這句话逗的“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扑簌扑簌掉,一开始還能数清一滴两滴,后来流成两行粗粗的面條泪。

  谢徊抓着她两條细胳膊,往他后腰带,哄着說:“沒真不让你抱,别哭了。”

  隋知抽回自己的胳膊,边擦眼泪边說:“又不是因为這個!”

  谢徊回身抽了两张纸,在指尖搓了下觉得纸糙,就把纸攥在掌心,拿手指侧边最软的肌肤给她蹭眼泪:“那是怎么了?”

  “一开始哭,是因为想你。”隋知哭的抽抽搭搭,氤氲余光裡瞥见他好像扬了扬唇角,使劲儿咽了下口水,顿了顿說,“后来哭,是觉得我一直哭好丢人啊。”

  后面這半句,让谢徊笑得不行,给她擦眼泪的手都在颤。

  半年不见,她倒是越来越可爱了,更重要的是,越来越愿意把心裡话跟他說。

  “我以前,从来不哭的,教授骂我我都不哭。”隋知還是觉得丢人,辩解道,“就是遇到你以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哭,你是不是泪腺精转世啊?”

  谢徊:“……不是。”

  隋知愣了下:“不是什么?”

  谢徊:“不是泪腺精转世。”

  隋知:“……”

  這是什么冷幽默。

  “你好像也不是从来不哭。”谢徊想了想,认真问道,“不是每次做梦都会哭?”

  他记得她說過。

  “不是!”隋知梗着脖子,强调道,“我是只有梦到那個女人才会哭!”

  “那個女人”,這是她对那個无法言說的梦中女人代称,沒有尊敬,沒有畏惧,坦坦荡荡。

  每次听到這個称呼,谢徊都bbzl羡慕她,活得自在无忧。

  毕竟人活一世,多少惆怅起于见得多,解得少。

  房间裡倏然沉默下来。

  玻璃隔音效果极佳,无声的环境,隋知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古画裡。

  她生平第一次对安静产生恐惧,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徊单手抱着她,垂眸问:“你想听什么?”

  他一双凤眸,眼睛有些女相,漂亮似琉璃,摄人心魄,让她只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忘了刚才想說的话,只想把整個人都给他。

  隋知后背稍一用力,身子小幅度前倾,以吻封唇。

  主动的人是她,身体裡仿若有過电般酥麻感的亦是她。

  与他越近,隋知越是觉得,心裡空落落的地方被填的越慢,于是,她开始不满足了。

  谢徊捞過桌子上的遥控器,上了电子锁,百叶窗徐徐关闭,遮去了光,昼夜难分。

  青天白日,房门紧闭,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

  知廉耻,畏天地。

  作者有话說:

  谢总:给老婆花钱好开心。

  那啥那段,出自天地阴阳大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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