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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书中人

作者:平生未知寒
陈朝的巍峨法相,威压浩荡,在雷池中央,击碎了那两尊所谓的雷部正神之后,反倒是让他更像是真正的神灵!

  那道人影在陈朝的巍峨法相下,显得无比渺小,而且在陈朝一只大手压下之后,那道人影早就是头破血流。

  陈朝低头一看,這才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是個身穿宽大道袍的中年道人,气息玄妙,很明显也是踏足那忘忧之上的扶云修士。

  只是此刻的中年道人,满脸血污,哪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說法?

  面对陈朝這尊巍峨法相,中年道人也是在心裡叫苦不迭,知晓陈朝要破境,他受命从海外而来,在這裡构建出一方雷池,伪造天劫要将陈朝击杀在這裡。

  這样一来,陈朝即便身死,那位不讲道理的武夫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找他们的麻烦,因为所有人都只会认为陈朝的死是天劫作祟,是天地的意志,而无法将其怪到任何旁人身上。

  因此他不惜耗费无数道气在這裡构建這座雷池,就是想要伪造出是天劫的局面。

  而且在他看来,自己早早就是扶云修士了,对付一個尚未破境的忘忧尽头武夫,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他哪裡知晓,自己面对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一個寻常的忘忧武夫。

  他更沒想到,自己伪装的那样好,還是被那武夫发现了端倪,他直接来到了雷池之中,破了自己的手段。

  他最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如今之世,武夫這么不讲道理?

  先有那個中年武夫踏破秋令山,杀了山主扬长而去,這又有這么個武夫,不過半只脚踏足扶云,就能破开自己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雷池。

  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手段,如今那武夫破开了自己构建的雷池,正好也是遇到了他最虚弱的时刻,要不然也不会被那個年轻武夫這般随意就将他打成這般。

  那本就不打算跟眼前這個中年道人废话的年轻武夫的巍峨法相面无表情,直接一脚踏下。

  整座雷池被他這么一踏,实实在在的在這一脚之下,就让雷池瞬间开始崩溃。

  陈朝此刻虽說還是沒有真正踏足扶云境中,但体内的气机一直在往上攀爬,早就超過了忘忧范畴,换句话說,那就是如今陈朝,虽然還沒有成为扶云修士,但却已经越過了忘忧境。

  他如今的状态很玄妙,属于半只脚踏入了扶云境的门槛,但還有一只脚却還在门外。

  中年道人将体内仅存的气机运转而出,以此抗衡陈朝,到底是一個扶云修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這世上的忘忧尽头只怕不管是谁,碰见他,都只能绕路而行。

  但陈朝只是面无表情的一脚踏下,将他的气机在這裡直接击碎,让他一败再败。

  之后陈朝走出那巍峨法相,化作正常大小,来到這中年道人身前,一只手提起他的衣袖,另外一只手握住刀柄。

  “海外的事情,本官暂时不想去管,但今日的事情不会就這么结束,海外本官迟早会去走一遭的。”

  中年道人本来已经心如死灰,這会儿听到這句话,整個人眼睛裡又溢出了些光彩,他干笑一声,“本就是如此,凡事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沒必要這么把事情做绝嘛。”

  在他看来,這会儿陈朝這么开口,就說明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至少這么看来,眼前的年轻武夫是不想把事情做绝的。

  陈朝盯着眼前的中年道人,眯了眯眼,微笑道:“看起来前辈還是不太清楚本官的名声,来之前早就该问问這边的修士们,本官的名声到底如何。”

  “什么意思?”

  中年道人蓦然一惊,总觉得有些不妙。

  陈朝缓慢抽刀,笑着說道:“他们都說本官是魔头啊,前辈你說是什么意思?”

  中年道人一怔,瞬间瞳孔放大,下一刻,一道刀光在顷刻间便在他眼前出现。

  只是中年道人沒能多看這道刀光几眼,就已经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這裡多出一具无头尸体。

  陈朝提着头颅,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這個世上,惹了本官,哪裡還能說一点代价都不付出的?”

  說罢,陈朝丢出手中的头颅,抬头看了看海外方向,眯了眯眼。

  海外的事情,如他虽說,现在還不是该处理的时候,如今大梁最需要在意的,是北边的妖族。

  不過既然有了這桩事,再加上之前在围杀无恙真人之时的事情,海外陈朝之后是肯定要走一遭的。

  到时候是像大梁皇帝一样,只让一座秋令山付出代价,還是别的,就都不好說了。

  陈朝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尊巍峨法相,說道:“你先去,咱们自己的事情,总不能光让外人操心,沒這個道理。”

  巍峨法相缓缓点头,大踏步朝着瀛洲边界而去。

  陈朝则是立在云海中,收刀入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的气机流动,豪迈笑道:“不到三十岁的扶云境?這他娘的天底下還有第二個人不成?!”

  陈朝哈哈大笑,而后盘坐在云海,开始鲸吞四周的无数天地气机。

  之前在陆疾的梦中,他看到天上有道门,推开了一半,却又亲手将其关上,因为在那個时候,陈朝就很清楚一個道理,那道门,从来不该是在自己之外,而是在自己体内。

  修士们修行总喜歡說什么要感应天地,炼气士更是更甚,但对于武夫来說,从来都是依靠自身。

  天地万物,为我所用,打造一具无与伦比的躯体,這才是武夫。

  上個时代的武夫能修行道法,是众多修士忌惮的存在,到了這個时代,武夫走上了一條断头路,无法修行道法,但至强者如大梁皇帝,同样能在忘忧尽头压得世间修士抬不起头来。

  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继续去追逐上個时代的武夫修行之法,去做什么可以兼修术法的武夫。

  就是眼前路,一直走下去,有何不可?

  断头路走到头,那就再踏出一條新路来!

  我陈朝不去走那條被证明過能走通的武道,而是开辟出一條崭新的路子来,好让這世人都看看。

  有些事情,大家做不到,就只是他们能力不行而已。

  而我陈朝,就要在這條路上,再塑造一條通天大道!

  陈朝双手微微抬起,体内的气机如同洪水不断奔腾,汇聚到一條经脉之中,朝着那道门撞去。

  无数气机的奔腾,在陈朝体内形成了一道壮阔风景,如同百川归海,也好似万马奔腾。

  一個时代,或许還能找出不少忘忧尽头的强者,但是想要找出几個扶云修士来,却不容易。

  尤其是這一千年来,随着修行秘法的大量丧失,许多修行路子都已经断绝,修士门下想要走到這個境界,就更难。

  這一千年来,走到這一步的修士,真是凤毛麟角。

  像是陈朝這么年轻的存在,更是天底下独一份。

  陈朝紧闭双眼,但实际上自己身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好些身影。

  那些身影,個個巍峨雄壮,气态无双,有着睥睨世间的无双霸气!

  如果說武道真是一條路,那此刻陈朝看到的那些身影,就是早早就走到了前头的那些前辈。

  武道先贤们,每一個,都是曾在自己所在时代的天骄。

  陈朝看到了最熟悉的一道身影,是自己的叔父,他立在路上,一身帝袍飘荡,一代雄主的气息展露无遗。

  大梁皇帝看着陈朝,大笑道:“好小子,大步往前走,去走到最前头!”

  陈朝微笑不已,不在這裡停留,越過自己的叔父,同样也可以說是自己半個师父的大梁皇帝。

  若是沒有大梁皇帝,他陈朝此生,只怕绝不可能走到這個地步。

  继续往前,一道道叫不出名字的身影对着陈朝点头示意。

  陈朝也点头回应,带着這些前辈的赞赏或是期许的目光,大步往前走去。

  数步之后,有個悬刀男子站在路边,看着陈朝,虽然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陈朝却知道他的身份。

  断刀的前任主人,那個让神山神女一直都念念不忘的男人。

  陈朝看着他,张了张口,想告诉他,有個女子一直都在等他,但想了想還是作罢,注定說了也是白說,他不過是破开扶云之时,在這裡留下的一道念头。

  那男人笑道:“我的刀在你手上,不算埋沒。”

  陈朝按了按刀柄,微笑道:“现在它是我的刀。”

  男人不說话,只是让开身影,示意陈朝继续往前。

  陈朝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前面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便走到了最前面。

  然后他停下脚步,看向远处。

  视线尽头处,有一座巍峨高山,山顶可以清晰可见有一道伟岸身影。

  不出意外的话,這道身影就是天下武道的开辟者,是武道一途的最初之人,后世武夫对他的称呼不少。

  更多人更愿意称他为武祖。

  陈朝站在原地,笑着问道:“站那么高做什么?”

  武祖转過身来,看着這個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后来者,笑道:“上来啊?”

  陈朝点头道:“会的。”

  ……

  ……

  陆疾一直都在关注天幕之上的景象,和他一样的,還有无数的雨前县百姓,他们也同样一直都在关注天幕上的景象。

  自从陈朝登天之后,陆疾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在他看来,這天劫是天地动怒,陈朝在這样的天地意志面前,就该好好蛰伏,扛過這天劫,就可证道。

  但陈朝的举动,让他震惊,同时也为他担忧。

  直到看到那雷池消散,天幕变得正常,陆疾才把心放回到了肚子裡,這位茶圣收起茶碗,不由得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硬抗天劫,而且還主动杀上天去,光這份胆识,這個世上就沒有几人。

  到了這個时候,陆疾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当世的年轻天才那么多,为何最后却是他陈朝率先踏足這個境界了。

  但下一刻,他還是再次震惊了。

  因为云海裡,再度涌起一道参天光柱,贯穿天地!

  不用怀疑,那就肯定是陈朝的气息外泄了。

  如此异象說不上如何壮阔万分,但這动静,却真的很难在世上找到第二個這样的家伙了。

  這他娘的,想要把天穹都轰碎了不成!

  扶云两字,取的本来是扶云而上之意,說的是世间修士到了這一步,就可真的窥见天道,凌驾众生之上。

  可看陈朝這样子,恐怕不只是想要扶云而上,還想把天都踩到自己脚下。

  這份气魄,太過难得!

  “当世第一人不太够,你小子是要做古往今来第一人?”

  陆疾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要知道在這漫长的歷史裡,有着太多太多的天骄。

  不說别的,就說儒教的元圣,道门的道祖,武夫的老祖宗武祖,剑修一脉的老祖宗,甚至還有什么炼气士一脉的老祖宗之类的人物。

  哪個都是歷史上真正的天骄。

  摇了摇头,陆疾看着自己手裡的茶碗,笑道:“不管怎么說,你都会是這個世上最璀璨的家伙了。”

  說完這句话,陆疾又抬起头看着天幕,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微笑道:“既然你都走到這裡了,說不定真有些事情是你们能做成的啊。”

  ……

  ……

  剑宗宗主和妖帝的那一战,還是落幕了。

  剑宗宗主已经祭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剑,那一剑的光彩,虽然不能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依旧和那位万妖之主有着极大的差距。

  此刻落败,在情理之中。

  浑身浴血的剑宗宗主握着那柄晚了三百年才握住的飞剑,跌坐在云海上,艰难盘坐,横剑于膝。

  曹重来到他身边,给他丢了一颗丹药,才苦笑问道:“后悔嗎?”

  剑宗宗主也不客气,吃下那颗丹药,也不担心什么,既然這個素未蒙面的读书人沒有表露出什么敌意,那他就当他是陈朝找来的帮手了。

  “沒什么后悔的,最强的剑,朝着最强的人递出去,本来就是最好的事情,不管对于剑還是对于我,都是這样。”

  剑宗宗主大口喘气,有些遗憾道:“只是沒能剑斩了這位陛下,沒法子在世间留下一個璀璨名声啊。”

  曹重笑了笑,洒脱道:“這個世上,本来就有些人,从来不可敌,如果整個世间是一本书,他们就是书裡当之无愧的主角,而我們,不過是些戏份比较足的配角罢了。”

  剑宗宗主摇摇头,“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裡的主角,不要想那么多。”

  曹重一笑置之。

  “既然你已经打過了,那让我来试试,我也有本书,想看看能不能把他写成配角。”

  曹重手裡一直拿着一本旧书,此刻仰起头看着那有些破碎的妖帝法相,有些淡然。

  剑宗宗主默不作声。

  之前自己的那一剑,虽說沒有做到重创妖帝,但多少是让那位万妖之主受了些伤的,不過即便這样,他也不认为這位读书人有能力将妖帝留在這裡。

  不是剑宗宗主看轻他,只是事实而已。

  妖帝面无表情,仍旧妖气浓郁的云海裡,他早就注意到了曹重,只是相比较能给他造成些麻烦,有可能重创自己的剑宗宗主,這個读书人他并不放在眼裡。

  同是扶云,本有高低之分。

  要不然大梁皇帝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打碎秋令山了。

  “知道你不看好,但总要试试不是。”

  曹重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读书人曹重,斗胆为人族百姓,拦一拦陛下!”

  妖帝不說话,只是就這么看着眼前的這個读书人。

  然后他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曹重则是一脸肉疼地撕下一张书页,丢向半空。

  那张书页之上,无数文字都钻了出来。

  云海裡,一個個有形的文字渐渐铺满天际。

  但妖帝并不愿意等待,他往前走去,大片妖气肃杀弥漫,直接覆盖身前一切!

  「又一次写到一千章了啊,等会儿還有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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