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县衙商议
张主簿挽起袖子,一脸欲欲跃试。
陈朝看了他一眼,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這么一個文官,怎么对這种事情有這么大的热情。
虽然张主簿那一脸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主簿,更像是個山贼头子。
老仵作点头附和道:“要除此妖物,老朽也愿尽些绵薄之力。”
糜科问道:“你能干些什么?”
“……”
知县大人這当众拆台,让仵作直接下不来台。
糜科沒精力去关心仵作的想法,而是看向陈朝,问道:“陈老弟,你有把握嗎?”
他倒不是怕今天去无功而返,而是怕陈朝弄不過那個藏在暗处的妖物,那到时候,這帮人都得死在那边。
“問題不大。”
陈朝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让衙役们守住长街两头就行了,要是被那妖物走脱,也好指明個方向,糜大人劳顿這么久了,今晚大可不必去昌远街那边,在县衙暂歇等消息便是。”
說话的时候,陈朝一直看着糜科。
台阶我都给你找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糜科想了想,一脸义正辞严道:“陈镇守使這话便不对了,本官作为本地父母官,在天青县发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本官哪裡能够心安理得的在县衙等消息?”
“好,大人此言着实让人钦佩,不愧是我等榜样!”
老仵作在尽量修复自己和糜科的关系。
张主簿呵呵一笑,内心不断腹诽,大人這是知道跟着陈镇守使更安全吧?
陈朝微笑点头,跟着笑道:“是我肤浅了,依着糜大人的品性,又怎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說话的时候,陈朝不断看向糜科,眼神裡的意思很清楚,下次宵夜你請!
糜科频频点头,那是自然。
至于在场不明所以的那些衙役,只是在看向糜科的眼神裡,又多了几分敬佩。
我們的知县大人,真是個好官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一番。”
陈朝微微一笑,看了看天色,心想這会儿回去還能睡一個白天。
糜科欲言又止,他很想說我舍不得你,但最后還是咬咬牙,說道:“陈镇守使早些過来!”
你不在,我很怕。
陈朝点点头,带着沒說几句话的谢南渡走出县衙。
看着那少女背影,糜科又皱起眉头,嘀咕道:“這少女什么时候来的?”
张主簿充耳不闻。
老仵作则是在想要不要为大人找些药来治治脑袋。
要不然干脆剖开看看有什么問題?
很快老仵作就再度摇头,剖开倒是简单,問題是,剖开之后,自己不好复原。
布置妥当之后,陈朝在糜科一众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县衙,重新踏入风雪中,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庭院裡。
不過在进门之前,陈朝再次碰到了无所事事的周枸杞,這個汉子和他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在各自的门槛上坐下,大吵了一架,不過這一次,仍旧是陈朝落在下风,陈朝暗骂一声,在转身开门的时候,還在懊恼今天并沒有完全发挥好。
进了院子,重新在那掉漆严重的柱子前坐下,用后背在柱子上蹭了蹭,陈朝显得很满意。
“你這么喜歡和那家伙吵架?”
少女的眼睛在陈朝身上不断打量,两人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還是沒看透眼前這個黑衣少年,她关心的不是這個少年喜歡吵架的事情,而是……他在认真做某件事情和平时的时候好似完全是两個人。
不過少女随即眯了眯眼,她想通了,這是伪装,平日裡的示弱,只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人最致命的伤害。
“别這么看我,也别想那么多,你我的交集以后也沒那么多。”陈朝有些漫不经心。
“我想我們以后会在神都相遇。”
谢南渡笑眯眯說道:“像是你這样的人,不会一辈子都在這座小地方的。”
陈朝笑道:“那到时候還請你多多关照,毕竟我們是朋友。”
谢南渡說道:“既然是朋友,你還收我钱?”
“一码归一码,谈感情伤钱,再說了,我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個月俸禄就那么点,附近也沒妖可杀了,我要是不节省点,能怎么办……”
陈朝一脸痛苦,当然表现出来的痛苦要比他实际上的痛苦更痛苦。
“别說這么多,我不会加钱的。”
谢南渡虽然沒有看透陈朝,但却很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眼前的家伙嘴裡沒几句真话。
“說点正事。”陈朝转移话题,而是主动谈及今日发生的凶案。
身为镇守使,那是他的职责所在。
谢南渡看着陈朝說道:“既然你自己心裡已经有了想法,何必问我?”
“那你在县衙裡为什么会說那句话?”陈朝叹气道:“你都把我的想法說出来了,难保不被那妖物听去,到时候茫茫一座天青县,我去什么地方找它?”
谢南渡沉默片刻,說道:“其实也不一定只有妖。”
她說得很慢,但此刻的判断,却已经和之前的不同,但陈朝却沒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出现,好似也早就想到了這一点。
谢南渡自顾自說道:“南方有些修士,是练气士的分支,剑走偏锋,有御妖之能,若是他们豢养的妖物,也不一定。”
“若是過路的修士,放任手下的妖物出来作恶,那就不会忌惮什么。”
陈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大梁朝的修士们向来无视皇权律法,视人命为草芥,一旦真是修士,那就是大-麻烦。
谢南渡看着陈朝问道:“如果真是修士豢养的妖物,你会怎么办?”
這是一個很直接的問題,其实也是整座大梁朝這两百年来一直面对的問題,至于答案,很多年裡,很多大梁朝的官员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
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惹怒了那些山巅修士,大梁朝能承担得起他们的怒火嗎?
不去說大梁朝,就說当下的局面,如果真的是修士豢养的妖物,你陈朝這么個小小的镇守使,能做些什么?
陈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着谢南渡问道:“今夜你留在這裡,還是和我一起去昌远街?”
“不,我今晚在家裡。”
谢南渡這一次一反常态,并沒有選擇跟着陈朝。
陈朝认真道:“我有必要提醒你,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谢南渡有些委屈道:“就這么点事情,值得你這么认真說一遍?”
陈朝点点头,依旧很认真道:“我是怕你对我生出了什么心思,当然了,我這個人很不错,你要是忍不住喜歡上我,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問題,可問題是,我怕你生出這种想法后,就会觉得我救你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而忘记要给我的报酬。”
谢南渡若有所思问道:“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你,那你岂不是能得到更多?”
“的确如此,這真是很难拒绝的事情,不過我還是要拒绝。”
陈朝随手又扯下一块木柱上的漆皮丢出,他微笑道:“软饭好吃,可我却不喜歡。”
……
……
今天的雪小了些,但還是很冷。
周枸杞坐在自己的门槛上,穿着厚实的棉袍,搓着手,但心情很不错。
心情不错的原因不是之前和那個姓陈的小子吵架又赢了,毕竟总赢嘛,习惯了。
是因为自家那個胖婆娘今日回娘家了,自己那老岳丈,今天八十大寿。
那胖婆娘出门之前打了他好一会儿,想要他跟着一起回去,但還是被周枸杞拒绝了,他這些年混得不好,岳丈那边的亲戚讥笑嘲讽他的不少,换做别人,也不会想要在今天這個日子再去遭受白眼的。
不過他单纯的只是懒。
懒得走从這條街走到那條街。
麻烦。
正一個人享受着這段闲暇时光的周枸杞忽然听到吱呀一声,抬头看去,那门又开了,一個黑衣少年走了出来。
不是那個姓陈的小子還能是谁?
周枸杞眯了眯眼,来了精神。
毕竟都是老相识了,陈朝一搭眼就知道這老小子在想什么,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正事,沒空吵架。”
周枸杞啧啧道:“你小子要去昌远街?”
“是啊,有妖物入城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当心点。”
“呦,你小子還关心起老子了?是觉得老子死了,沒人和你吵架?”
“不是,我最近手头紧。”
周枸杞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這小子真是骂人不吐脏字。
“你真以为那妖物還会出现在昌远街?”
听到這句话,陈朝忽然停下,转头看向這個其貌不扬的男人。
难道……
“你有什么想法?”陈朝看着周枸杞,一個奇怪的想法渐渐生出。
周枸杞哈哈大笑,“你小子脑子不灵光,那妖物在昌远街犯下两桩命案之后,难道還会在今天晚上继续留在那边?”
“這就和老子藏私房钱一個道理,谁会把私房钱放在一個地方?”
汉子一脸睿智,颇有些自得。
“沒了?”
陈朝扯了扯嘴角,他此刻满脸悔恨。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怎么,你還不明白?”汉子一脸嫌弃,表情有些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的意味。
陈朝面无表情的朝着汉子竖起中指,不等汉子反应過来,自顾自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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