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养老虎(求月票求订阅)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作者:怪诞的表哥 秋千晃着,坐在秋千上的两個人聊着聊着,渐渐放松下来。 左明静偶尔红着脸偏過头,又忍不住回头偷瞥王笑一眼。 “明静其实是贪玩的吧?” “嗯?为何這么說?” “以前便這么觉得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們在积雪巷的小院裡玩游戏,你眼神裡就是又觉得那样不妥,又觉得好玩。” “你那时候就注意到我了嗎?” “是啊,但那时候更担心的是朵朵把我认出来,因为我跑去打劫了钱家……” 左明静于是有些好奇,偏過头认真听着王笑讲故事。 等王笑說完,要她說些小时候的故事,她想了想,有些泄气地說道:“我小时候就比较闷,学女红、学针线。” 說完之后,又低声补了一句。 “遇到你以后,才觉得日子有趣起来……” 于是王笑也觉得开心。 下一刻,秋千的绳索因承受不了两個人的重量断掉了。 两人都摔了一跤,却沒有因为這点狼狈的小事而影响到开心的心情,反而又亲近了不少。 等天彻底暗下来,左经纶過来很有礼数地請王笑离开。 王笑于是和他约定好三天后来迎左明静過门。 娶侧王妃這种事虽不好大操大办,却也颇为正式。 待出了左府,王笑跨上马回府,一路上心情也颇好。 他觉得今年十分顺遂,添了一对儿女,接回了芊芊,公事上收服唐家、整治陕西、收复琉球,都是顺顺利利……至于干掉李鸿基這种小事就不值得拿出来提啦。 接下来迎娶明静……想想真是三年来运气最好的一年。 等等,這两天总觉得哪裡不对…… 王笑啊王笑,你要保持警惕,切忌乐极生悲。 他皱了皱眉,在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告诫自己上位者绝不容许有這样心态放松的时候。 周围的侍卫很快就感觉到晋王的气场,也一個個挺直了腰板。 快到晋王府时,王笑隐隐感到什么,转過头看了一眼,见到一個身影转进了巷子裡。 一個汉子在巷子裡越走越快,不时回头张望几眼。 见后面沒有人跟来,他放心了些,又绕了一段路,走进了客栈。 客院中,几個汉子向外探了几眼,关上门,低声问道:“可有机会?” “這小子太警觉了,惊了我一身冷汗,看,衣服都湿透了。” 那汉子手往头上一摸,头发竟被他摘了下来,露出留了一個月的短发来。 “走到晋王府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侍卫马上就要掏铳,不敢再跟了。” “沒事,依兰還守在那附近,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出门就行。快把头发戴起来,在客栈裡也要小心。” “昨日我跟着他进城,他沒這么警觉。” “這事不好办,武器一件也带不进来,我們的户籍文书也是假的,早晚要被查出来。” “今日我问了店小二,每七天便有官差来审查户籍文书。” “菜刀买了嗎?” “买了两把。” “怎么就两把?” “我說买十把,那铁匠看我的眼神就不对……” “今天王笑出门时只带了六個护卫,人数虽不多,但人人配有火铳,看起来都是功夫不弱……” “总不能赤手空拳去刺杀他……” “有什么不能的?”忽然有人开口說道。 那是盘腿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中年男人。 他中等身材,看起来平平无奇,手裡拿着一串佛珠在盘着,给人一种稳重如磐石的感觉。 他叫桑扎,不是什么名将,但一身武艺却十分高超。 桑扎听了几個大汉說的情报,很平静地开口說了一句。 “贝勒爷既然派我来,王笑就已经是一個死人了……” 次日,王笑睡了個大懒觉,起来后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家裡的美人们,愈发感到自己過于风流了。 這次回来,淳宁倒也问過一次,既要迎左明静入门,是不是把顾横波也纳了,說是“我看她是個不肯死心的。” 王笑想到那倾世容颜,本有些许意动,但每次见到家裡五個女孩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就罢了這心思。 想进我的后院,门都沒有…… 這晋王府现在越发显得有些小。 這宅子以前是济南商绅的庭院,占地不算小,王笑划了前院作为公房,淳宁划了后院的一部分作为知事院,如今添了两個孩子,唐芊芊也回来了,又要准备左明静的房间,就有些住不下的样子。 王笑就不明白了……三千多平的房子,怎么就不够住了呢? 他今天也忙,内政上许多事推给淳宁和唐芊芊处理,等到晚间他再与她们对一遍。他如今最关心的则是北伐前的准备工作。 粮草、兵器、马匹、衣盔等等物资的筹备;新军的训练;出征将军的名单;情报的收集;战略的计划……如是总总,他都要亲自過问。 眼看淳宁和唐芊芊這两日相处得融洽,王笑也就放下心来,领着秦小竺出门。 他得先去议院露個面,把一些悬而未决的問題解决了;再到军机处去一趟,要是時間還来得及,還得去一趟城外的兵营。 秦小竺坐在马上打了個哈欠,接着,王笑也翻身上了她的马,环手抱着她的腰。 “在外面啊,让人看到像什么话。”秦小竺用手肘轻轻顶了顶王笑。 “那有什么关系。” 两個說說笑笑的,策马慢慢走過街角,秦小竺脸上笑着,却是低声道:“是有人在跟踪你。” 王笑低声道:“他们很警觉,不必打惊蛇,试试看,卖個破绽给他们……” “嗯。”秦小竺低声应了一声,又放大了声音,道:“我不管,我就要买把子肉吃。” “别买了,等下午出城,带你去汇泉楼吃。” “說好了啊,你们两個,先去汇泉楼订個位置……” “汇泉楼?” “是,从汇泉楼出南城门這段路人多,是個设伏的好地点。” “不错,王笑出门,既不表明身份也不肃清道路,大街上人多眼杂,侍卫们不好开铳。” “那就走吧。”桑扎站起身来。 他知道這两年刺杀王笑的人很多,无一都是以失败告终。 在桑扎看来,他们的计划太周密了。 刺杀一個人,根本不需要计划,愈是临时起意,对方越沒防备。 使用计谋布局,那是王笑那等人的的战场。 杀人,才是自己的战场,這個战场上,谁武艺高,谁就赢…… 唐节拧紧了眉头,盯着地圖上那個一圈又一圈的图案,眼神茫然而空洞。 “算出来了嗎?這山有多高?”张光第问道。 唐节道:“這怎么可能算出来?” “算等高线,這一圈代表十丈,那這座山有多高呢?” 唐节数了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百五十丈?” “对了。”张高第很高兴,指着地圖上另一处,又问道:“那這裡呢?” 唐节自信了一些,道:“二十丈。” “不对,這裡是洼地哦。” “为什么又是洼地?”唐节彻底迷糊了。 “你看……這條线是‘壹’,這條是‘贰’,贰大于壹,所以這裡是山,這裡则是洼地……” 唐节转头看向张光第,见這少年嘴裡吧啦吧啦的,說的话让人一個字都听不懂。 “武宁侯,你明白了嗎?” “学這些毫无用处。”唐节拍了拍膝盖,道:“我打仗,讲究的是动如雷震,学這些……会影响我为将者的判断。” “怎么会影响判断呢?”张光第道:“学会以后,我們一看這個地圖,山川河泊一目了然,为将者对地形成竹在胸不是最基本的嗎?” “我喜歡实地看。” “可是,武宁侯你前日演习输给了艾将军。学生算了一下,以你的名次,三個月后是不能……” “闭嘴!” 唐节喝止了张光第,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颙,道:“王笑回济南了?” “是啊,官报上写了呀。”王颙脆生生道:“其实我也沒有特别的消息渠道,武宁侯可以多看看报哦,不用总是问我……” 唐节转身向外走去。 “武宁侯,你要去哪呀?”张光第连忙跑上前去拦他,“今天要考核火铳……” “你不用管。”唐节傲然道:“以我的武艺,从沒把火铳放在眼裡。” “可是,你要是去……” 唐节不等张光第說完,纵身一跃,翻過阑干,从一层楼高的号舍跳了下去,大步而走。 王颙瞪大眼,“哇”了一声。 张光第却是拉着他就跑。 “怎么了怎么了?” “我們得要去把武宁侯追回来才行……” 唐节策马迎风,觉得脚底板一阵发麻,从脚底板刺痛进来。 该死,刚才不该在两個孩子面前逞强的。 他马术极佳,一個时辰不到就从讲武堂奔到了济南城。 进了南城,唐节见街上人多,下马牵着缰绳走着,只觉脚疼得厉害,不治是不行了…… 他转头四下张望了一眼,随手拎起一個行人就问道:“哪有医馆?” “那……那裡……” 走进巷子,绕了好一会,唐节也沒找到什么医馆,又问了一個行人。 “那边走到底就是郝郎中的家,嘿,郝郎中今天生意好,就這一会工夫两拨人来找……” 這是一條十分僻静的小巷,巷尾的宅子大门紧锁着,唐节叩动门环,好一会都沒人开门。 唐节本打算离开,才转身,突然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又开始拿门环叩個不停。 “谁啊?!” “看病的。” “大夫不在。” “我自己找点药就行。” “你什么病?” “我从高处跳下来,脚伤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個大汉猛得举起菜刀就向唐节劈下! “干你娘!爷信你才怪……” 接着便是满语的一声大喝。 “被发现了!动手哇……” 唐节早闻到了血腥味,有所准备,侧身一避,顺势一脚就将那大汉踹飞出去。 他呲了一下嘴,只觉脚更痛了…… 桑扎也是临时起意,打算多做一手准备,带人找了這個偏僻的郎中家买点毒药。 沒想到那赦大夫似乎有所察觉,桑扎只好先杀光了這户人家。 這边還在紧锣密鼓地忙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门外的汉子赶都赶不走,說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从高处跳下来”,又不是傻子,为何要从高处跳下来? 看来是被锦衣卫发现了…… 那就动手吧! 桑扎并不畏惧,他凭這一身武艺,吃了爱新觉罗氏十余年的恩典,此次南下,乐岳是将重任付托给他。 临行前,乐岳還說了一個荆轲和燕太子丹的故事。 桑扎能明白荆轲那“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乐岳就是他的太子丹。 今日,赤手空拳迎战王笑那些佩戴火器的爪牙,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高手,這是何等豪气…… 等等……对方居然只有一個人? 唐节提起两個人的头发,想把他们的头敲在一起敲碎。 手一抬,竟是两個发套被他提了起来。 下一刻,一個大汉重重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上。 唐节勃然大怒。 他本以为這院子裡是进了几個小贼,沒想到对方個個武艺高强,還是建虏的探子…… 這让他有一种喝凉水都塞牙的感觉。 這两年也是有够晦气的,从堂堂瑞朝三皇子、东征大将军沦落到這個地步,打仗不行、考试不行,唯一還值得骄傲的就是這一身武艺了。 要是今日死在這几個江湖小贼手上,真就是活成了一個笑话。 “去死啊!” “嘭!” “嘭!” 满院都是拳拳到肉的撞击声。 桑扎终于站起身,摘掉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個亮堂堂的光头。 他缓缓走向唐节。 “来啊!” “嘭!” 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如山崩地裂。 一交手,双方都意识到,這是遇到了平生罕见的对手…… 济南城南门附近的大街依然热闹。 张光第与王颙马术都不错,但還是落后了唐节许久才到城裡。 “怕是来不及了吧?” “嗯,武宁侯骑术真好……” “那我們回去吧。” “好。”张光第有些遗憾。 忽然,远远的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杀人啦……” 张光第与王颙心下好奇,跟着几個大胆的行人向那個方向跑去。 路過一個巷口,张光第忽然一拉王颙,拐了一個弯。 “怎么了?” “马粪……” 两人走了一会,只见一匹马站在巷子裡,唐节坐在地上不停喘气,整個人很难受的样子。 “武定侯,你怎么了?” “你们……怎么来了?” 张光第道:“学生想告诉你,你要是去請人找晋王說情,允你统兵,只怕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 “学生认为,晋王让你进讲武堂,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服从军令。而且,秦大帅从德州回来了,今日会来讲武堂授课呢,他這时候来,必是与晋王商议北伐将领名单……” 唐节一愣,喘着气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校报上說的呀。” “你为什么……不早說?” “你跳走了啊。” “该死……扶我起来……我們回去。” “哦。”王颙又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啊?谁杀人了?” “闭嘴!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一個字,老子拧了你们两個的脑袋……” 王笑和秦小竺走进了郝家大院。 几個锦衣卫番子正在查看地上的尸体,起身道:“晋王。” “說具体情况。” “很厉害……两边都很厉害。”那番子先是感慨了一句,道:“死的六人都是建虏的细作,看得出来,每個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杀他们的却只有一個人。” 秦小竺四下一看,点点头,道:“确实都是高手,娘希匹,這個人、還有杀人者,武艺都比我高。” 王笑看向她指的那個人,只见那人光头一张脸都被人砸的血肉模糊。 “這是用什么砸的?凶器呢?” “拳头。” 秦小竺道:“他這样,一把拎住他,一拳一拳,硬生生把這光头打死了。這光头也是厉害……你看這裡,他一脚把杀人者踹在這石桌上,你看石桌都倒了……” “会是谁杀了他们?” “好奇怪啊,要是我們的人杀的,這时候应该汇报了才是。”秦小竺苦思冥想,不得其解,颇为担忧地道:“该不会是南楚那边派了高手来吧……” 他们在凶案现场感慨了一会,又有锦衣卫番子快步過来,低声汇报道:“晋王,查到了,杀人的是……” 王笑听了,有些诧异。 “他這么快就被你们查到了?” “這……此事并不难查……” 王笑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就当作你们還不知道凶手是谁。” “是……” 這天回去的路上,秦小竺问道:“是谁杀的那些建虏啊。” “你觉得,這人的武艺比玄策怎么样?” “比秦玄策可要厉害得多。” 王笑道:“是嗎?是唐节杀的,但我看他之前和玄策也就打成平手啊。” “怎么可能,就秦玄策那两下子,今天面对這六個人肯定要被打死的。” 秦小竺說着,忽然“咦”了一声,问道:“是唐节杀的?那他怎么不說呀,還跑掉了。” 王笑喃喃道:“他怕翘课被发现了吧……有畏惧就是好事……” 秦小竺不明白。 “我让唐节去讲武堂,不是为了他能学到了什么,他打仗靠得从来都是天赋……嗯……這就像养老虎,讲武堂就是唐节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