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你說一万遍,我也不相信!
第979章你說一万遍,我也不相信!
云裳心头一动,倏然睁开眼睛,正对上沈怀礼含情脉脉的眸子。
她被他眼底的柔情震撼到,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经历了刺杀和小产事件,又被独孤雪娇一番劝解,她便跟沈怀礼說开了。
两人解开心结,感情反倒比以前好多了。
她知道沈怀礼還深爱着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心底再也沒有那种可能随时会失去的落败和恐惧。
云裳被他的柔情打动,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和柔软,双臂朝上伸出。
“抱抱~”
她不過是想让沈怀礼抱一下她,谁知竟被這样直接从床上抱了起来,還帮她在外面裹了一层毯子。
眼看着這人就要带着她出门,云裳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满是讶异。
“怀礼哥哥,這是要去哪裡?”
沈怀礼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缓缓开口。
“有個人,你必须见见。”
云裳心思急转,立刻想到一個人,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是听暖嗎?”
以前听暖总是跟在她身边,不管是生病還是外出,只要一醒来,总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可自从這次她受伤醒来之后,就沒见過听暖的影子,她隐隐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她不断地在心裡說服自己,只是因为這两個男人太担心自己,不想让人靠近而已。
可现在却被沈怀礼抱着去见听暖,她就知道出事了。
云裳刚刚還带笑的小脸,立刻多了丝哀愁和痛苦。
沈怀礼见她如此,忍不住把她往上颠了一下,又把她搂紧。
“裳儿,逃避不是你的风格。”
云裳自从到了教坊司,就变成了火爆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有什么话也从不藏着掖着,做事更是雷厉风行。
這般优柔寡断,确实不是她的性子。
可也许是刚刚失去一個孩子,太敏感多愁了吧,不想再失去唯一信任的丫鬟。
从她进教坊司,听暖就跟在她身边了。
刚开始的时候,云裳并不相信任何人,对听暖的靠近,也总是保持防备的姿势。
可听暖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该做什么還是做什么,尽职尽责地做她的丫鬟。
听暖平时话也不多,跟在她身边,就像是自己的一团影子,很亲密,又带着疏离。
教坊司裡的客人虽然都是凉京贵族,可也有脾气不好的主,有时候你好好的唱着曲,不知哪裡就得罪客人了。
来教坊司放纵的人,要么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来发泄,要么是因为垂涎女色,精虫上脑,前者并不少见。
听暖为云裳挡過很多次巴掌,有一次甚至被客人用筷子戳過,胸口上留下的印子血迹斑斑,可她连一声疼都沒喊過。
次数多了,時間久了,再冷的一颗心也该被焐热了。
云裳被听暖给打动了,把她当成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有什么秘密都会主动跟她說。
听暖虽然看着表情不生动,但脑子却极好,总能为她出谋划策。
這样的听暖,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暖暖的。
在教坊司這样不见天日的牢狱裡,除了沈怀礼,也就剩下一個听暖是她的光。
可谁知,就在她将要大仇得报的时候,得知听暖可能被判了她。
這样她一时半会儿如何接受。
云裳這些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偶然就会想起听暖。
想到从前的点点滴滴,总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此时更是眼泛泪花,又不愿让沈怀礼看见,悄摸摸地伸手擦了擦眼角。
沈怀礼抱着她,虽然再往前走,可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只不過沒忍心揭穿。
早晚要面对的。
沈怀礼不知从哪裡找了個替身,留在她的屋子裡,又跟雨画打了招呼,让她帮忙掩护一下,這才把她偷摸摸带出了教坊司。
云裳一直静静地窝在他怀裡,用毯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沒露出来,只能看到她一起一伏的单薄身板,让人心疼不已。
马车在夜色的掩映下,驶出了城门,最后在一处郊外的院子前停下。
沈怀礼从马车上下来,又把云裳抱出来,一起走进院子裡。
迎面走来一個管家模样的人,朝他恭谨地打了招呼,也不多說废话,带着他朝后院的一间屋子行去。
還未走进门,云裳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即便隔着毯子,也很浓重。
她心头一颤,双手攥紧毯子,仿佛這样就可以不要面对现实了。
吱呀——
门被打开了,沈怀礼抱着她走进去,又将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云裳指尖紧了紧,還是把毯子扯开,一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听暖。
她吓得站起身,身体不受控制,抬脚走了過去,仿佛眼前還是那個让人心疼的,曾经为她受過各种伤的小丫头。
可她還未走进,就被沈怀礼拦腰搂住了,挡住她的身形,不让她再靠近。
听暖听到她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抽噎声,好似感应到她的存在,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看到云裳眼角滚落的泪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挤出几個字。
“小姐,不要哭。”
她不說這话還好,此话一出,云裳泪如雨下,哽咽难言,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到现在了還只关心我哭沒哭?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死活么?
听暖嘴唇动了动,還是什么都沒說,慢慢地低下头。
云裳见她這般,心一点一点坠到深渊底下,那真是万箭穿心的滋味。
“你怎么不說话?是你透露了怀礼哥哥回城的消息是不是?這事我只告诉過你啊。”
听暖依旧沒有抬头,只是吐出两個字。
“是我。”
云裳心如刀割,细密的眼睫微颤,還是不死心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那個孩子,你明明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保住那個孩子!
要不是因为你,怀礼哥哥不会受伤,更不会怀疑我,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怎么忍心,我失去那個孩子了……”
听暖终于抬起头,眼皮上還糊着血,即便看不清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此时悲伤极了。
“小姐,对不起。”
云裳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教坊司那些客人对她的侮辱谩骂,一千句一万句,她都可以云淡风轻地听着忍着。
可听暖短短的几個字,却让她觉得沉重到抬不起腰来,就像是被大山压在了泥地上。
难道以前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才做的?
云裳有些声嘶力竭,朝着她大吼一声。
“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這么做!”
沈怀礼抱紧她,轻轻地帮她擦去眼泪,又轻轻地帮她顺着后背,眼底满是愧疚。
她身体才刚好,不该让她這么早就過来的,太心疼了。
“裳儿,我們回去吧。”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云裳,听暖是叛徒。
之所以带她亲自来,就是怕她见不到人会不死心,沒人比他更清楚,云裳有多么在意這個小丫鬟。
要不是因为這個缘故,他早就让人把听暖弄死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云裳倔强地摇头,算是跟听暖杠上了,她不說,她就不走。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听暖,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可怜的神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怜惜。
沈怀礼却拿她沒办法,只冷冷地扫向听暖。
可他也沒办法,這丫头看着小小一個,嘴却硬的很,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
沈怀礼少年得志,早早便入了官场,這几年的历练,早就喜怒不显于色。
外表看着温和,骨子裡却是极拧的,想要做的事根本容不得人违逆。
他是典型的那种,前一刻对你捻须一笑,下一刻就对你下刀。
可即便是他這样的人,也不能撬开听暖的嘴,不禁让他有些挫败。
就算是用死亡威胁,听暖也不带一丝怕的,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
正因如此,才更难对付。
本以为听暖见到云裳后,态度会改善些,沒想到還是這個死样子。
她倒是不急,沈怀礼着急啊,云裳一直耗在這裡,开始忍不住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可這么耗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沈怀礼仔细观察听暖的神色,察觉到云裳来了之后,她的眼神跟之前是不一样的。
這点发现让他很雀跃,却并未表现在脸上。
他把云裳往怀裡一搂,故意抬高了声音。
“裳儿,你身体還未恢复,情绪波动這么大,会让伤口复发的。”
云裳楞了一瞬,不知他說這话什么意思,虽說她确实被剑所伤,可伤口早就愈合了呀。
听暖听到這话,看向云裳的眼神也满是愧疚和心疼。
“小姐,我已经說了,是我做的,对不起,背叛了你,我会用這條命偿還的。”
云裳身形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以命相偿還?
“听暖,是不是有人挟持了你的家人,并以此来威胁你?你告诉我啊,我始终不相信你是自愿背叛我的,就算你說一万遍,我也不相信!”
听暖心口微微顿了顿,胸膛窒闷,泛起针刺似的疼,咬着牙吐出几個字。
“除了小姐,我再也沒有任何家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沈怀礼倏然抬头瞥她一眼,眼神满含威胁,這是要跟我抢人嗎?
果然留不得啊,是心头大患!
云裳闻言,胸口裡憋闷翻涌,似有一條小蛇翻腾钻缠,钻得人心腑酸痛,脑子却转的极快。
“既然不是亲人被挟持,那就是你被人威胁了对不对?告诉我,是谁威胁你,到底怎么威胁你的?”
云裳一边說着,挣脱沈怀礼的怀抱,走到听暖面前,抬起袖子帮她擦脸上的血迹。
“不是說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嗎?难道你连我都信不過?我会帮你的,听暖,告诉我好不好?”
听暖鼻尖窜入熟悉的香气,冲淡了阴冷的血腥,眼神好似清明了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伴随着低哑的呢喃声,一滴晶莹滚落,嘀嗒坠落。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啊。”
云裳愣住了,擦拭的动作一顿,又捧住她的脸,与她对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身体裡下了毒,若是不他们的听话,就会让你死,是這样嗎?”
听暖說沒有亲人被威胁,她是個孤儿,那么肯定就是她自己被人威胁了。
听暖又說不想离开自己,那么就更明显了,有人用自己来威胁她了!
云裳的脑子是从未有過的清醒,声音更是坚定。
听暖咬着嘴唇,哽咽着泪如雨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算是默认了。
云裳得知听暖背叛自己的时候,心痛如绞。
她见了教坊司,就跟一只脚踏进地狱一样,处处危机四伏,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
唯一一個让自己敞开心扉的,就是听暖,若她真的背叛了自己,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幸好,她沒有。
虽然听暖做错了事,可她的初衷是为了留在自己身边,最起码這样,她還能選擇原谅,心裡還舒服些。
“听暖,我会找人帮你解毒的,一定能救好你。”
說完之后,转头看向沈怀礼,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沈怀礼心裡气哼哼的,却不敢再轻易得罪她,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他朝身后的人摆摆手,那人上前,把听暖从刑架上放了下来。
沈怀礼心裡万分懊悔,早知道不让两人相见,本就多了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子,天天在云裳跟前晃悠,现在又多了個拖油瓶!
可他有拒绝的权力嗎?话都不敢多說一句,就怕云裳不高兴。
就這样,听暖又被偷偷带回了离恨天。
云裳知道谢坤跟着君轻尘,也知道君轻尘手下有很厉害的用毒和解毒高手,等晚上再见到谢坤的时候,便委婉地跟你他提了一下。
谢坤并未怎么犹豫,跟她承诺,晚上就去找人,明天一早就带那人過来。
云裳這才放下心来,本以为睡醒一觉,所有一切都会雨過天晴。
可谁知,终究天不如人愿,上天似乎总跟她作对,从不会垂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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