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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资格和我论她的清白

作者:未知
见来者不善,郑译忙挡在李允宁面前,质问:“云世子,你来干什么?” 云奕掸掸衣袖,轻描淡写道:“郑公子,你作为前未婚夫能来,我這個昔日的主子不能来?宁宁贴身伺候我许久,說起来,她和我的关系比跟你更亲近些。” 說完意味深长地一笑。 李允宁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云奕见到郑译发疯,說出什么令她感到难堪羞辱的话来。 她从郑译身后走出,圆场道:“来者是客,大家一起进去吧。”站在门边抬袖引路。 郑译瞥了云奕一眼,与李允宁站在一道。 云奕回身做了個手势,云二带着四個仆人抬了两個红木箱子,跟着他大摇大摆地进去。 白日裡是個大晴天,晚上天色却暗得像被浓厚的乌云笼罩,黑压压盖在头顶。 院子厅堂裡掌了灯,一圈圈昏黄晕开,给黑沉的夜色添上一抹抹温暖的光亮。 宴席设在正厅,李允宁本想,如果珍妃不来,她就叫小圆和府上两個管事一起坐下吃点。 沒想到来了不速之客,還是两位。 菜肴一盘盘被下人端上来,大多是京城這边的清淡菜系,清炖鸡孚、盐水焗鸭、松鼠桂鱼等等。 云奕北地人,偏爱吃牛羊肉那些,郑译還好,上京土生土长。 李允宁說:“不知两位過来,叫厨房随意备的京城菜,将就吃点。” 郑译夹了一块桂花蜜藕到李允宁碗裡,温声道:“你有心了,都是家裡常做的菜色,吃得惯。” 李允宁還沒动筷,云奕冷哼一声,把她碗裡的蜜藕夹走,放到一旁的空盘中。 郑译放下筷子,俊秀的眉头皱起,睨向云奕,“世子這是什么意思?” 云奕拈起一根筷子在碗沿敲了几下,轻笑:“你觉得我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李允宁紧张地看着郑译,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和云奕争执。 郑译吁了口气,不愿李允宁难做,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允宁,這個鱼炖得甜酥软烂,你大病初愈,多吃点。” 李允宁想告诉郑译,不要给她夹菜,云奕怕是因此介意,故意找茬。 她沒想好怎么婉拒,云奕伸手“叭”地把鱼肉夹走,并大声唤云二:“将這两盘藕和鱼倒了……”在郑译恼怒欲要燃火的目光中,悠悠继续,“装起来带走,我們家的狗爱吃。” 李允宁:“……” 她也爱吃。 住云府這么久,她从来不知云奕還有关心狗的兴致? 今日装模作样发作,挑衅郑译。 李允宁咳嗽两声,劝和道:“你们谁都别给我夹菜,我們各吃各的就行。” 不然照云奕這架势,晚饭吃不成,怕连桌子也掀了。 一顿饭,三人各怀心思,除了轻微的夹菜声、咀嚼声,厅堂裡安静得针落可闻。 吃完饭,下人送来解腻的茶水,郑译抿了两口,向云奕道:“今日叨扰允宁许久,时候不早了,云世子,一起走吧。” 云奕瞟向郑译,不紧不慢地啜着茶水,慢悠悠道:“郑公子着急,可以先走,云某還想和宁宁多叙叙旧。” 郑译神色一变,面泛薄红,“时值深夜,世子有什么事情不能等白天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要清白名声,允宁還要!” “清白啊。”云奕拖长腔调,反问,“你真在乎她清白,她亡国之日被乱军欺负、你在哪儿,她在云府日夜侍奉我、你头不见冒,现在和我论起她的清白,不觉为时已晚?” 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京城谁不知道云奕夺了她的清白,他非要這样大喇喇說出来。 “够了!”李允宁闭眼,轻拍下桌子,抚着胸口,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你们都回去,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 小圆适时過来搀扶她,“姑娘,我扶您回房……” 李允宁坐在房内的小榻上,一遍遍回想云奕的话。 他不止揭开她的伤疤,更影射了郑译隐约不愿娶她的真相。 订下婚约三年,她今年开春就及了笄,各地节度使动乱,皇兄一直催促郑家娶亲,郑译却以外祖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推延時間。 按照习俗,他作为外家的旁系亲属,三年孝期可守可不守,何况是尚公主這样的大事。 但他坚持要守。 从前,李允宁觉得他真是如玉君子,忠孝可嘉。可落魄以来,慢慢看清、看懂了很多人、很多事。 新朝有宁死不屈的旧臣,也有无论哪朝都混得如鱼得水的宠臣。 郑家是后者。 郑译父亲在新帝下面稳坐三品户部尚书之位,哪能沒有审时度势的眼见,前朝飘摇之际,他怎会让儿子娶一個将来兴许会拖郑家后腿的公主。 郑译是個“孝子”。 也许从他推脱成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妥协了家族,不等朝堂安定,這一生便不会娶她。 新帝上位,他们更是永不可能。 李允宁想明白。過去她活在花团锦簇裡,只觉一切馥郁美好,天之骄女跌落地上,才知鲜花底下,全是污泥的腥臭和肮脏。 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无利可图,谁会拿真心相对呢? “笃笃笃——” 外面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李允宁蹙眉,小圆怎么突然這么不懂事,大半夜大声吵她。 “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门“吱呀”被推开,一道熟稔的男声笑着:“今天见了我,你還想睡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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