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死亡
李嶼白聲音很低:“我知道你是誰了。”
簡簡單單一句,卻炸得封離耳朵微微麻了一下。
他有氣無力地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有病,第一天認識小爺麼?”
“我想說的是……”李嶼白嘆息,“好久不見,老朋友。”
封離嫌棄地擦了擦鈕釦上的血跡:“聽不懂你說什麼。”
李嶼白看他的目光很溫柔:“你消失了五年,原來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我的身邊,但我依然很開心。”
他極輕極輕地喚:“魔偶大人。”
聲音低到,封離差點沒聽清。
時光似陡然停止了那麼一瞬。
亂流之下,殺機四伏,封離的目光卻很靜。
靜靜地與李嶼白對視,桃花眸中,浮浮沉沉,一時讓人看不清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封離才嗤笑一聲,帶着點玩味:“怎麼發現的,桃花書籤、華國結?”
“不,那時候並沒有想到會是你。”李嶼白似與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話家常,“是昨夜,你打翻了那杯紅酒。”
“噢?”
李嶼白開口:“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在我手裏的近千年,不管你變成誰,都有一個小習慣,那就是見不得鈕釦髒。”
封離:“……”
“昨夜紅酒打翻,你臉上、身上皆髒,第一時間不是擦臉,而是條件反射去擦拭鈕釦上的酒漬。”李嶼白波瀾不驚地陳述,“那一刻,我便有了懷疑。再回想你那與我十分類似的隱祕習慣,懷疑便又加重了幾分。”
封離:“呵!心機狗!”
“我的很多小習慣,就連大小姐都不知道。但魔偶與我長期相處,耳濡目染之下,那些便也成了他根植於心的習慣。但真正確定,卻是剛纔。”
封離驀然一怔。
李嶼白感觸地看着神情微微彆扭的封離,“就像靈杖之於大小姐、屠刀之於新主,這世間,也唯有我的魔偶,會在生死存亡之際,選擇守護我——不管他變成了誰,或者,即將成爲誰。”
“……”
“而真正的封離,因身體原因,從小接受的觀念就是一切資源爲他服務,做不出這種捨己爲人的事。”
李嶼白說完,封離半天沒接話。
然而留給他們寒暄的時間並不多,不遠處的礁石之上,寧雲湛也被近距離爆裂的殲機殘片劃出幾道輕微的外傷,等到爆裂感過去,他緩步上前,屠刀在掌心再一次流轉……
“我救不了你。”封離輕輕開口。
李嶼白微微頷首:“我知道。”
封離停頓了一下:“我買下的那些埋骨地,可以勻兩個給你。”
“……”李嶼白委婉拒絕,“我對分開埋沒興趣,一處就行。”
天空凌厲的藍色刀光壓了下來!
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攔,在李嶼白的身上劃過一條紅色的痕。
天地間的風瞬間停滯,遠處,容景臣看着李嶼白和封離的位置,瞳孔劇縮!
而李嶼白那本就血染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冷白的臉生機漸漸流逝……
封離單手將他托住,微微低了頭與他對視。
“剩下的,交給我……”
李嶼白慢慢取下無名指上的指環,放到他的掌心,“好,交給你。”
第二輪狂風肆掠,這一次,死亡的氣息籠罩向封離……
江姝跑得跌跌撞撞。
等到她從各種亂流裏找到主戰場,入眼的便是渾身浴血的容景臣、封離、李嶼白三人,以及身上同樣帶了傷、獨自站在礁石上的寧雲湛。
李嶼白躺在封離懷裏,身體上一層層紅色的星光閃爍,仔細看去,卻是一縷縷紅中帶金的血霧,一點點,從他身體裏流逝……
而寧雲湛,居高臨下地望着,身上還是穿着早上出門時的衣服,但他的身形氣質,卻有了明顯的變化,眼神冷漠嗜血,指甲尖長,渾身繚繞着詭譎的氣息。而他的手裏,一柄很小的刀,散發出紅藍相間的詭異光芒,此刻正要朝着李嶼白與封離的位置第二次刺出。
江姝瞳孔巨震:“寧雲湛,你們在幹什麼!”
狂風怒號,槍林彈雨,江姝的聲音被呼嘯而來的海潮衝擊,抵達現場幾個男人耳朵裏時,已經輕微難辨。
但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然後,距離江姝最近的容景臣一把將江姝撲倒,聲音鄭重:“小姝,你出去。”
江姝看着他狼狽虛弱的一身,面色微寒:“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你不用管,你先出去。”容景臣神色微微焦灼,“這裏危險,你回酒店等我們。”
江姝掙開他,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在寧雲湛身上看了看,又看向封離與李嶼白,見李嶼白幾乎已經沒有了呼吸,面色大變,猛地朝兩人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
李嶼白已經氣若游絲,江姝跑到他身邊時,李嶼白溫柔的目光帶了一絲無奈,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江姝從封離懷裏接過他,看着那道幾乎將他劈成兩半的裂痕,心臟處劇烈疼痛,有種說不出的恐慌與難過。
她不敢用力搖晃,只是拿起自己的衣襬死命去堵那些化成血霧的傷口,一遍又一遍地喚:“李嶼白,你還好嗎?我現在帶你出去看醫生。”
“不用……”李嶼白無聲開口,看她的眼神還是那亙古不變的柔情,“不能陪你了,抱歉。”
他慢慢伸出手,帶着眷戀與不捨,想去撫摸江姝,卻在半途滑了下去。
然後,整個人在江姝懷裏化成血色霧氣消失得乾乾淨淨……
江姝茫然怔在原地。
封離也罕見地沉默不語。
容景臣走過來,看着李嶼白剛剛躺過的空蕩蕩的地方,然後把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寧雲湛的身上。
江姝驀地看向寧雲湛,眼裏帶着怒意:“寧雲湛!你到底幹了什麼!”
封離輕輕道:“他殺了李嶼白,現在,可能是準備殺我。”
江姝看向寧雲湛那手裏越來越詭異的屠刀,“你是新主?”
寧雲湛一身殘暴的氣息漸漸收斂,卻沒有回答。
然後,他收起掌心的屠刀,目光深深與江姝對視幾秒,慢慢後退,江姝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但寧雲湛只是目光復雜看了她一眼:
“這一次在你面前,我不會再舉起失控的屠刀……”
說完,化成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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