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番外:魔偶1
李嶼白是血族毋庸置疑的美人,但魔偶……江姝喜歡它的大長腿。
摸得久了,有時候就連李嶼白都看不下去,無奈嘆息:“你下手輕一點,數千年的時光錘鍊,它已經不僅是一件聖器,最近我漸漸感覺到它開始有自己的意識了……”
大小姐輕輕笑了一聲:“不怕,即便他有一日找我負責,我死不承認便是了。”
李嶼白看着大小姐,笑得溫柔又寵溺:“嗯,到時候,我站在你這邊。”
那一刻,他們並不知道,那句“找我負責,我死不承認便是了”,是魔偶有意識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聲音。對於一個無悲無喜存在了上萬年的血族聖器,這一句聲音,於他而言,便是人間煙火最初的氣息。
魔偶並不知道他到底接受過多少任務,對血族到底立了多少戰功。
他的每一個任務,從開始到結束,化作黑色的本體迴歸李嶼白掌心時,便像是自動設置了格式化程序,將前塵往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而他要做的,便是年復一年,週而復始,成爲別人,複製別人的人生,包括能力,包括記憶,唯獨……沒有七情六慾。
而他跟隨的主人,也和他一樣,幾千年時光裏冷冷清清,不知情爲何物,不知堅守的意義,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義。
直到那一日,李嶼白邂逅了大小姐,清冷的月光被拉拽入滾滾紅塵,體驗愛與欲,從此便覺得清冷的世界變得絢爛。
後來,就連魔偶,也成了大小姐的玩寵。
他以魔偶的形態,在她手裏被把玩了兩百年。
兩百年後,他執行新的任務,不敢告訴任何人,他的心裏開始有了不捨這種情緒。
然而,血族內亂,等他完成任務回來時,看到的便是血族的一堆殘垣,以及……大小姐躺在李嶼白懷裏,毫無生機的情形。
那一刻,魔偶站在李嶼白的身邊,表面無喜無悲,心中的悲傷卻洶涌得讓他手足無措。
他再次化成魔偶的模樣,最後一次進入程序化,忘卻前塵。可魔偶小小的身體裏,意識卻不受控制地壯大……
李嶼白帶着他來到祭壇。
然後,他抽出自己的心頭血,放在魔偶的身上:
“這是我巔峯狀態的血液,我將用剩餘的力量全部獻祭,換大小姐重生。若我身故,你便以我最巔峯的狀態,代替我,守護她,直到地老天荒,不離不棄。”
他頓了一下,溫柔地望着他:“這也是我,給你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從此以後,你便以我的模樣,好好體驗這人世間的萬般風景吧……”
魔偶不言不語,不悲不喜。
後來,獻祭的李嶼白僥倖活了下來。
他依然帶着魔偶,陪着昏迷中的大小姐,年復一年,等着她醒來,就好像等着夜空那抹永遠也抓不住的月光。
魔偶便跟着等。跟着一天天消磨枯燥的時光,在那些緩緩流淌的時光裏,他的意識越來越完整,開始有了自己的性格,會想要滿世界跑,想要天上海里放縱,想要混跡人羣遊戲人間……
後來李嶼白真的帶他去了人間。他改名換姓,在人間成立自己的資本,數百年間,已成一方首富,而爲了隱藏血族身份,故意營造出李氏家族之主五十而亡的假象,週而復始,持續到大小姐睜開眼睛的那一天。
“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所幸……還能陪她一些年年歲歲。”李嶼白抱着嬰兒狀的大小姐,彷彿回到了被大小姐肆意按在薔薇花下欺負的絢爛時光。
可魔偶依然清晰地感覺到了李嶼白那流逝得越來越快的生命。
大小姐漸漸長大,李嶼白將裝着巔峯時期血液的琉璃瓶與魔偶一起放在了抽屜裏,溫聲告訴他:
“魔偶,你該做準備了。也許你依然還不懂得愛,但,從現在起,學習我愛她的方式,即便不愛,我也希望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能感覺到在被愛。”
魔偶心中煩悶,卻又無處發泄。
他日日跟在李嶼白身邊,各種場合都被他帶着。終有一日,他突然有了一種衝出桎梏的衝動,化成虛影逃入天地之間。
他在一片海域遇到了一個將死的少年。
少年有着美麗的臉,但身子骨,是真的弱。
這麼弱,他即便複製了,又能撐幾年呢?
但少年的性格,和魔偶意識裏產生的性格,卻又是那麼相似,一樣囂張、狂傲、熱烈,卻又散漫。
魔偶他,想試試。
少年在遊輪的醫療艙,閉上眼絕望等死。
魔偶的虛影飄到他的身旁,嗓音慵懶:“我可以代替你繼續活着。”
少年看到虛影,許是將死,竟並不知道害怕。他有氣無力開口:“我需要付出什麼?”
“一滴血。”
少年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滴血,看着他幻化成另一個自己,眼神複雜:“如果可以,勞煩在時機合適的時候,送我回家。”
那一日,原本宣告死亡的FY太子爺又活了!
不光活了,他比起之前更囂張、更作天作地,最喜歡做的事,便是給人找不痛快,似乎只有這樣,沉壓在自己心底的那些陳年舊事,才能隨着悲傷的過往一起煙消雲散。
而他最喜歡惹的人,是李嶼白。那個連生死都看得很淡的男人,魔偶喜歡看到他喜怒於色,鮮鮮活活的樣子。
他還喜歡搶藥材。無數的藥材堆積,是不是有一日,或許能換回那人一條命?
再後來,他遇到了他家的金主大人。
那個女孩子慢慢朝他走來,眼裏有着乍見的驚豔,還有着兩分忐忑。
他穿着荼蘼的酒紅色襯衫、一身垂死氣息,靜靜地躺在醫療躺椅上,全身器官已經罷工,醫療團遺憾地通知準備後事。
他望着窗外奔騰的海水,神色慘白如紙,無神的桃花眸輕輕合上。
五年,他複製的身子骨自然也是柔弱的,只幫他撐了五年,他又將要回到魔偶的狀態。
下一個對象,選誰呢?
一聲虛弱的哂笑溢出,帶了不甘,亦帶了無能爲力的認命:
“還沒活夠,真是可惜……”
然後那個女孩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一身黑色的披風,髒兮兮的小臉,亮晶晶的眼睛。在美人圈混跡多年的太子爺幾乎是一瞬間就從那張狼狽的臉上看出了女孩的絕色清豔……
似黑暗最深處的火焰,跨越着生與死的界限,焚燒着他即將湮滅的靈魂……
呵!那是,他的大小姐啊!
心跳就那樣,漏掉了好幾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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