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虫害
第二天陈平就发现自己多想了,他的新主公,对他不是不信任,而是太信任了。整個黑石的所有事务都放在他身前任他挑选,虽然他听着黑石子话裡话外的意思是不希望他“挑选”,而是希望他全都干了。
“陈平,我信任你的能力,我觉得你的能力做国相都够了,黑石区区千人对你就是小菜一碟。”赵不息是真的相信陈平的能力,六出奇计平诸吕這可是史记上记载的,還不是什么合传,而是单独有一章《陈丞相世家》。
陈平听着這话反而被吓了一跳,他家境贫寒连小吏都不是,心裡想的只是跟一個贤德的主君出人头地罢了。国相?他想都不敢想。
可对上赵不息满是信任的眼神,陈平心头一热,从来沒有人這么信任過他,甚至连他的兄长,也从来沒有笃定认为他日后会成为做大事的人。
“請您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陈平热血沸腾,只恨自己不能立刻提携玉龙为君死。
赵不息十分惊喜,一把拉住陈平的手:“我就知道你這样的大才缺的就是一個机会,只要你不嫌我将你能相一国的能力用来相一村就好。”
看来這时候的陈平還不是后来史记上记载的那個老狐狸,初出茅庐的陈平還是很好骗的嘛。
陈平沒過两天就后悔了,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上午這家要杀猪找他申請铁刀,下午两家人打架他得给去评理拉架,晚上好不容易有点時間吃饭還得去管临时抓住的小偷……
這么多事,之前黑石子是怎么把這些处理的井井有條之后還有時間做自己的事的?陈平顶着两個大黑眼圈失神。
他在想,要不要去向黑石子請求减少一点,人、刑、兵、工,他一個人真的忙不過来。
陈平刚刚走进赵不息的院子,听到声音的赵不息就走了出来,赵不息早就知道這几天陈平忙得要死,陈平都要被累成陈驴了。
但是,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手下不就是要使唤的嗎,九九六正常,零零七也是应该的,反正现在是封建社会,也沒人给他做主。
赵不息心裡飘過万般念头,脸上表情却十分震惊,她小跑几步到陈平身边,惊讶道:“您为何劳累成這個样子?难道這几日都沒有休息嗎?我因为信任您的能力而将所有事务都交给您,若是因为我的信任的缘故让您劳累,是我的错啊!”
陈平涨红了脸,他不敢去看赵不息满是内疚的眼睛,声音支支吾吾:“我,我……”
“是我的错啊,你年纪不大之前也沒有经验,我将事务都交给你,却忽略了你的年纪。”赵不息不說還好,這么一說陈平觉得自己脸都发烫。
黑石子……比自己還小十岁。
赵不息发现现在的陈平真的很好懂,脸红的一看就知道他心裡想什么,于是赵不息再接再厉道:“那些事务還是我来……”
“不!黑石子,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這些琐事。”陈平连忙打断赵不息,“其实我今日来是向您禀告一件事。”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因为劳累就将自己做的事情推给一個小姑娘呢,况且身为门客,本来就应该为主公分忧。不就是累一点嗎……他還年轻,不怕累,要多想着奉献少想着享乐。
陈平說出来以后发现自己反而坦然了,他叹了口气,话已经說出去了,也容不得他后悔了,
总归,等到熟练以后就好了吧。
“是野猪裡的裡典来信說他们裡中的麦生了蚜虫。”陈平倒也真的是有事来找赵不息。
蚜虫。赵不息皱紧了眉毛,虫害啊這是,野猪裡的裡典既然送信過来那就說明虫害已经控制不住了。
野猪裡今年的收成恐怕要沒多少了。
“我得和陈长一起往野猪裡去一趟。”赵不息紧皱着眉头,扭头对陈平道,“這两日黑石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你了。”
陈平愣住了,所有事?难道他现在做的事情還不是黑石所有的事务嗎?
等第二天种地的黔首拿着杂交小麦的問題来问他的时候,陈平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陈长在听到赵不息說野猪裡麦生了蚜虫后面色顿时严肃起来,二话不說就跟着赵不息往野猪裡赶去。
如今已是六月初,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两侧田地中正在忙碌的黔首已经换了打满了补丁的短衫,有些脖子间還搭着汗巾。天气炎热,道路两边树上的叶子蔫着,不知藏在哪裡的蝉已经开始高鸣。
若說黑石内還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那出了黑石就只剩下闷热了,赵不息注意到她黑石外的那一汪水洼现在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水。
今年的夏天来的有些早了。赵不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侧头询问陈长:“我看如今的天气很热啊,而且已经许多日不曾下雨了,今年会不会有旱灾呢?”
陈长哑然失笑,也只有在這個时候他才会真切感受到赵不息還是個孩子。
“今年只是雨水少一些,距离干旱可還差的太远了。你年纪小沒见過真正的旱灾,十年前,秦国那年才是真的旱灾,十室九空、饿孚千裡……”
哪怕只是回忆,陈长声音也十分痛心。史书上简简单单的“民大饥”三個字,落到具体的年代身上就是一块巨石,落到具体的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后来呢?后来旱灾是怎么解除的?”赵不息追问,她刚出生的那年正好是旱灾解除的那一年,出生的头一年她一直都被她娘抱在怀裡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为数不多的印象還是有盗贼见她娘孤身一人想要抢劫或者占她娘便宜,然后就被她娘给杀了。后来两年年岁好了盗贼也就少了,一直到前几年秦攻打燕国齐国這两個和赵地离得近的国家,盗贼又渐渐多了起来。
陈长叹息一声,又夹杂着些许庆幸:“上天降下的灾难又岂是凡人能够改变的呢,持续了数年的那场旱灾是被连续几场大雨解救的。”
“我還清晰的记得,秦十九年,九月九日,下了第一场遍布全国的大雨,后来又连着下了几次雨,這才逐渐风调雨顺起来。”
赵不息听得十分入神,中间听到上天降下的灾难凡人不能改变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又听到是秦十九年九月九日下的那场雨解除了旱灾的时候,表情逐渐奇怪起来。
秦十九年九月九日,那天对她也非同寻常,那是她出生的那天。
可她娘也沒给她說過還有這么一回事啊,小时候她也缠着她娘问自己出生的时候有沒有什么紫气东来三万裡之类一看就是天生圣人之类的异象。
她娘总会敲着她脑壳告诉她“你就是从我肚子裡生出来的普通小孩”。
算了不管了,先记下来等以后造反的时候就把這事归功到自己头上,扯大旗。
陈胜都能有野狐狸“大楚兴,陈胜王”,项羽還能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就连刘邦在史书中都是他娘看见龙以后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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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赵不息出生,很合理。
野猪裡和黑石离的并不远,甚至两個村子在领地划分上就是相邻的村子,不過因为现在地广人稀,所以還要架车才能迅速赶到。
不過小半個时辰,赵不息和陈长就来到了野猪裡,這裡和有着高墙的黑石不同,野猪裡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墙不過几尺高,年纪略大一些的少年都能轻松翻過去。
看守大门的裡监也只是個耳朵都听不太清的老头,整日就靠在墙边晒太阳,无论谁进出都不多看一眼。
要不是秦律规定每一裡都要有裡监看守大门,這老头估计都不愿意在這坐着受累。
秦的律法在秦地是說一不二的,沒有人敢轻视,到了原本六国的地方就有许多人不那么听话了,到了赵地,尤其是乡及以下的偏远地方……
秦赵世仇不是說着玩的,两国交战的這几十年各自都死了几十万人,赵人不造反都是听话的了,秦律?那是個什么东西?县中的官员都默认了只要不告到公堂上就当做沒有這回事。
秦的灭亡之所以那么快,也和他官员储备不足,占领下来的六国之地還用六国之人为官有关。
野猪裡的裡正是一個老者,在得知赵不息赶来之后连忙出来迎接,把赵不息和陈长带到了田地中。
“黑石子,您看,我們的地還有沒有救啊。”裡正愁容满面,他的身后還跟着几十個同样担忧的村民。
赵不息蹲下看着麦苗,叶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蚜虫,每一只都十分肥大,反观麦叶,已经被啃的不成样子了。
“沒法救了。”赵不息還在观察,经验更丰富的陈长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這些生了虫的麦苗全部都要烧掉。”
赵不息抿着唇,不說话。
烧掉這些麦苗說起来容易,可這些麦是黔首用血汗种出来的,要是烧掉了這些麦,今年秋收怎么办,這個冬天野猪裡数百口人又要怎么熬過去?
作者有话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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