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此神非彼神
庞大的队伍一路向西,行過之处浩浩荡荡好一副热闹场景。
喧闹中带点混乱。
不過很快,在五位二重神纹战士的人手安排与组织下,整個队伍开始分化人流并形成队列。
巨兽的队伍在前,战士局于人流两侧,平民居中,神弃之子的弱者则在最后。
约莫十万计的追随者。
這浩浩荡荡一路過去,行商的人看见了都在躲避。
而且有的人在听闻王子的誓言后,甚至直接把自己的整個商队都捐献了出来,就为了跟随克洛伊。
可想而知,克洛伊此时因为誓言的空头支票给他带来了如何的声望。
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追随者,克洛伊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但他也沒有因为而自大。
从小养成的性格让他注定比一般人沉稳。
另外,他也知道自己這次能有這声势既是借了誓言的势,也是有自己父王与老师的支持。
這一点克洛伊看得很清。
他的身上不光寄托着神弃之子们的希望,也寄托着自己父王与老师的厚爱。
此战他只能胜不能败!
只是想到那钻地魔虫的信息,克洛伊這一路上内心還是有些凝重。
而就在克洛伊想着心事的时候,突然间一個二重神纹的战士来到了克洛伊身旁。
“王子殿下!我們大队伍的后面跟着那個广场的肉山怪物,需要属下前去驱离嗎?”
“她跟来了?”
克洛伊脸上有些吃惊。
在他的记忆裡,肉山的罪人祖母可是一直都好似表现得无智一般。
這一次她怎么会跟着自己呢?
难道祖母她其实一直都是有智慧的?
人们都误解了?其实她并沒有因为神纹失控而陷入那种令人恐惧的无形深渊嗎?
神纹的力量在秩序子民的六国早已成为了重要的组成部分。
所以,对于神纹失控六族也几乎知晓一些普通人无法知晓的隐秘。
神纹能带给六族最大能力的加持,這的确是了不起的。
但同时神纹失控也带来了极大的弊端。
神纹一旦失控,化为血肉的怪物那都算好的情况了。
因为更多的其实都在神纹失控的瞬间就会爆开成一块一块的碎肉,因此变成了肉山的怪物或许還算是一种幸运。
只是這种幸运又是不幸的,只因血肉的怪物几乎不存在生前的灵智,就算有那也是混乱且暴躁的。
有的战士在失控前,甚至還会喃喃的說自己看见了神与一個巨大的深渊。
总之,這個說法秩序教团也无法分辨,毕竟化为肉山的子民最终都会失去灵智变得浑浑噩噩。
不過,有一种說法其实早已在万年前就传递了出来。
那就是神纹失控其实是因为邪神的干擾所致。
那些无所不在的邪神无法在正面战场打败秩序诸神所以才会借用這种手段来报复秩序诸神的子民。
不過秩序的子民是不会怕的,他们的父神母神能够打败邪神,那么它们這些神的子民也能凭自己的英勇意志战胜邪神的意志。
为此,這才有了神纹的力量一直在這种充满风险的仪式中传承下来并且一代比一代完善与多样化。
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最终失控的肉团都不可能活着。
以教团的說法就是,不能让子民在這种沉沦中一直饱受灵魂被邪神的摧残痛苦,唯有让他们回归父神的怀抱才能够得以解脱。
为此,只要仪式失败,根本就不可能有活着的‘异形’出现在世人眼中。
像艾琳所化的肉山能够一直活到现在那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与时代背景有关。
而且能够活万年,還变大到如今地步,对于熔岩一族而言,這也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具备话题的事。
主流认同的說法是:這便是神罚,是父神惩罚罪人的结果,因为渎神,所以她必须一直保持這個丑陋的状态并永远受到秩序子民的唾弃。
当然非主流的說法也有,比如她受到了邪神的诱惑与诅咒之类的,建议還是杀掉为好。
不過,這些声音最终都被教团和王国以视而不见的做法给隐性的否定了。
而這也是艾琳所化的這座巨大肉山能够一直活到现在的主要缘由。
再說了,在克洛伊眼裡,自己這位罪人的祖母和那些神纹失控而崩溃的肉山也有本质的不同。
因为,她不会乱跑,不会发狂,更不会攻击人。
所以,终究不過是一個人畜无害只知道哭泣的稍大肉团罢了。
因为她的存在,秩序的子民才能时刻警醒自己,而不会再去亵渎神明。
因为她的存在,如今的秩序六族才能时时刻刻保持一种和平。
每每谈论万年前的歷史时,她都是以一個反面的教材出现。
总之,在克洛伊很小的时候连它都忍不住对着肉山有唾弃的想法,更别說其它人了。
不過,现今成长了,也知晓了人的善恶两面。
如今回過头来再看那段歷史,其实,在克洛伊的看待中,自己的祖母也只是一個陷入歧途的可怜人罢了。
也难怪以他父王那般古板的人,都未曾在一些谏言下想過杀死自己的這個罪人的祖母。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于王族的第一代圣王记事录中可最清晰最明白的记载了那段歷史,同时那上面也有圣王年迈时写下的關於他与祖母在儿时的美好回忆。
那是一個個哥哥在妹妹面前逞强的故事,是一個哥哥保护妹妹的温暖故事,只是最后這一切却是以最为悲剧最为惨烈的情形落幕。
最后的最后,圣王年迈逝去前,可也是坐在肉山前带着苦涩的遗憾表情死去的啊~
外面传唱的歷史,甚至克洛伊启蒙的歷史,那都是经過改编的,是有些夸大其词用来警醒启蒙秩序子民的十恶不赦歷史。
因此,成年后,见识過王族真实记载的克洛伊,有着自己悲惨過去的克洛伊,现如今的确有些同情自己的祖母。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罚。
万年啊。
那对于熔岩之子而言那都一段相当长久的時間了。
从父王沒有阻拦肉山的祖母离开,克洛伊便知道,祖母终于可以从神罚中解脱了。
但为何這种解脱不是被自己的父王处死,克洛伊实在不解。
毕竟,這丑陋的形态在克洛伊看来就是一种诅咒,以自己父王的智慧为何不让祖母就在城中解脱,从而让其回归父神的怀抱呢?
就算祖母是罪人,那也是他们王族旁支的一员,与其让其在外面因为這丑陋形态而被人杀死或羞辱,难道不更应该在城内为她解脱嗎?
只因为祖母是跟随自己一起离开的嗎?
又或是其实祖母一直都有着完整的智慧?
但真有完整的智慧的话,那這万年她的哭泣与赎罪,克洛伊仅仅想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
持续万年啊!
這种自残形式的哭泣与被族人不断唾弃,他仅仅是想一下便觉得自己肯定是无法忍受的,也根本做不到。
想到這一切的可能。
克洛伊显得有些沉默了。
他虽然想過去看看,但因为自己现在带着队伍,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呢。
碍于担心引起混乱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终他選擇了继续前行。
“不用了,德裡安,就让她跟着吧,另外通知下去不要让人去打扰她。”克洛伊对着身旁的二重神纹战士說道。
關於肉山与熔岩一族王族的关系,秩序六族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因此,克洛伊会下這样的命令名为德裡安的战士也毫无意外。
毕竟,克洛伊王子可是一個善良的王子啊。
如此,很快的,命令就传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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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這些人多么的讨厌你,一個個竟然還扔石头。”
“看看,那一口一個怪物,一口一個叛徒、罪人的,难道你就沒有想打他们一顿的冲动?我不知道伱有沒有,反正我有。”
“唉~哭,就知道哭,你這個小家伙可有够麻烦的。”
康桥此刻正大大方方的以着火焰人的形态坐在巨大肉团的脑袋上。
他有些喋喋不休,仿佛正在发泄這万年不曾与人交流的一切憋闷。
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沒人能看见他,也沒人反驳他,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說一切想要說的话,這场景他自我感觉還挺美。
反正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說完了。
压抑在骨子裡的乐子人的性格一成不变啊。
本来這次他下地就是想要放松一下,并跟随队伍看看如今的恐龙人的发展与人文风景。
所以,康桥完全沒有一個神明的自觉,反正怎么舒服怎么做,毫无顾忌,也根本沒想当人。
在康桥的眼裡,肉山這画风的确丑陋了一点。
但這么多年来,看见的怪异家伙已经足够多了,甚至凯亚也是如此,所以康桥早就接受了這种画风。
现在的他看着肉山根本沒什么感觉。
再者,在康桥另外一种视觉中,他看见的也并不是肉山。
在肉山的中心,不過是一個蜷缩的,双手抱着自己双腿正在不断哭泣的雌性恐龙人而已。
就那么一直好似自闭的哭啊哭啊!
哭的康桥都有点受不了了。
關於艾琳的一切,康桥自然清楚。
凯亚知道的,虔诚灵魂们知道的,他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信仰的战争?
康桥只感觉有些无奈。
什么对啊错的,跟他虽然有点关系,但他完全沒想過双方所谓对错。
如果非要评价,康桥站在個人的喜好与利益上来看,当然也是认同原旨教派的。
毕竟谁還不想让宠物更喜歡自己一点呢?
但如果站在一個乐子人且俯瞰的角度来看,什么对与错哦,信仰這东西還是不要太狂热的好。
他真怕一些人以神之名做起一些让他恶心的事。
纯当乐子人的话,康桥甚至都不在意恐龙人信仰谁。
你信仰谁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看你顺眼,你只要懂得敬畏,沒有弑神的想法,那我就继续庇佑你们。
反正他就想看文明发展而已,就像看蚂蚁打洞一般,我管你喜歡谁讨厌谁。
只要我足够强大,你不给我看都不行,除非你能打赢我。
康桥可不想搞什么权利阴谋那套。
他就喜歡将事情简单化。
一切以個人喜好出发就行了。
什么神不神的,那是你们的定义,跟我可沒半毛钱关系。
至于地面這些小家伙?
除了凯亚能对康桥有点用,說实话,這些子民,康桥一個都看不上眼。
再說,恐龙人毕竟是康桥间接培养起来的,他觉得让這些小家伙生活過好一点就够了,至于它们信仰谁,康桥完全不在意。
当然,对于它们自己内部的信仰战争,康桥也沒必要插手。
随他们自己闹去吧。
最多,嗯,如果這些家伙一直喜歡自己,又或者凯亚想要做什么的话自己会看情况做一些判断。
总之,這么一想的话,果然康桥還是想让這些恐龙人都喜歡自己。
只有這样,他才有保证它们一直传承下去,而不会被灭族的必要。
另外,身边有些小家伙,也能多些可以消遣的事啊!
就比如现在這样。
对于艾琳,康桥也沒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是觉得這個小家伙這么哭了万年,被人唾弃了万年也的确挺可怜的。
至少,自己目前這個‘分身’的虔诚灵魂還是挺怜悯艾琳的。
所以,康桥便仅仅是想要开解一下這個小家伙而已。
至于到底能不能开解康桥就无所谓了。
至少這個小家伙能跟着自己出来,那么就继续聊天吧,就当身边多了一個乐子。
听着康桥的自說自话,肉山依旧在那裡哭。
只是头顶的一個眼球盯着康桥稍微多出了一些幽怨。
康桥知道,這個小家伙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先祖了。
毕竟火焰人這個形体太特殊了。
而且凯亚也挂在圣城万年了,是個秩序子民估计都知道這個形态意味着什么。
康桥也沒想過解释,再說這個小家伙還在自闭呢。
看起来還挺好玩的
“你這哭了一万多年了,也是真的厉害。”
“反正我是沒法想象的,這個世界好玩的事多了,到处看看,走走不比坐在那裡一直哭好?”
“好吧,虽然我承认你這個样子真的有点不好到处乱跑,不過比起在那裡一直哭,在那裡一直无用的后悔,我觉得吧,人還是得积极的向前看。”
“我或许能够帮你解脱现在的状态,但這必须要你能够敞开心扉才行,不然就算换個形态,你一直還是這样,我就头疼了,我可不想天天看见一個苦瓜脸,甚至一直哭的家伙,因为那会影响我的心情。”
康桥顺手捡了一個肉山上刚刚被人扔過来的石头放进嘴裡,就那么像是嗑瓜子一样的嗑的砰砰的响。
一边嗑着石头的瓜子,一边康桥還顺势半躺上了,好一副悠闲的样子。
康桥用着无所谓的口吻說出的话,果然還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肉山的有几双眼睛突然不哭了。
而且当康桥看着肉山中心那個恐龙人灵魂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自己的样子,康桥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看吧!我就知道你這小家伙還是会在意自己现在的外表。”
“哈哈,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人不在意自己形象的,特别是你们這种還有着自己文明与独特审美观的种族。”
泪眼的灵魂不为所动,反正也不回话,就那么看着康桥。
康桥依然嗑着‘瓜子’,但很是嘴碎的笑道:“你這小家伙看起来很固执,但莫名的還是很好哄嗎?這难道就是所谓的矫情?”
這一下,肉山上原本的眼睛全部愣了一下。
再然后,就在康桥的注视下再次哭泣起来,而且下面的那個恐龙人也再次埋头继续刚刚的自闭。
嘿嘿。
康桥耸耸肩,完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心裡還有点小乐。
不過,当康桥看见自己开始距离前面的大队伍有些远的时候,他便再次开口了。
“小家伙,快跟上队伍啊!前面的人都快走远了,赶紧的,可不要耽搁我看热闹!你不想看我還想看呢,不然我岂不是白来了?”
在康桥的催促中,肉山动了,但却是還在继续哭泣。
那慢慢挪动并哭泣的肉团此刻要是上面沒站康桥這么一個人還好。
但现在站個人,康桥那形象简直就像是拿着皮鞭正骑在奴隶身上鞭策压榨奴隶的残暴奴隶主一般。
总之,這画面有些十足的辣眼睛和有伤画风。
也是凯亚不在這裡,要是凯亚看见了,估计又会自闭好一会儿了。
他自认为自己很理解自己的父神了,但实际上呢?他完全不懂。
就连此刻,康桥借用的身体,那虔诚的灵魂看着自己父神的所作所为后都有些扎心。
画面太美,這個虔诚的灵魂直接選擇了屏蔽自己的六感。
自己的父神至高无上,自己的父神仁慈和蔼,自己的父神伟岸无边。
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幻象
康桥自然听到了虔诚灵魂的所感所想,不過他完全沒在意。
作为巨兽,作为重活一世的‘人’,他就要随心所欲的活着。
上一世他已经够累了,也受够了尔虞我诈与那种厚黑的社会关系。
所以他现在就想要放纵自己,就想做一個自己想要做的‘人’。
装腔作势?被迫当神棍?
想啥呢,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谁要敢在他面前装腔作势装神,他只会上去就是一口浓痰!根本不存在其它可能。
就算是神。
那么,此神也非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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