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来客
隽风院外是一條弯曲的鹅卵石径,路径两边植满低矮的灌木。
她踩在光滑的石径上,边走边看着那些被人仔细修剪過的小树木。
不知怎的,从出来到现在,脑海裡一直回闪着傅景晏那张强压着情绪的脸,她拍了拍额头,有空想這些,還不如想想一会回家之后要做些什么,最近都沒有去那街上摆摊了,生意太冷清,赚的钱還不如替她娘做些手工活。
沈禾沒头沒脑地瞎想着事,两只细弱的胳膊半抬在腰间,右手不时抬起,按按右边的下颌。
她长的清瘦,巴掌大的脸,五官清秀,下巴线條柔和,素白的手按上去,仿佛完全融合了一般。
当她第四次抬手准备按上去时,指尖還未碰上皮肉,便让后面突然伸過来的一只大手给握了手腕拉了下来。
来人力道有点大,她不得不转身過去。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這男人,怎么跟了過来。
她蹙眉,试图拽回自己的手,奈何這人力道实在大。
“牙怎么了?”傅景晏沒继续捏着,放下她的手腕,修长的五指直接搭上她的下巴,拇指在右颌上轻轻揉了揉。
男人的手掌仍旧带着不可抗拒的力度,這么直接搭過来,她不得不微微仰着头。
微热的指腹在下巴处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沈禾觉得自己的脸也在跟着发热。
她觉得大概自己脑子也发热了,竟然直接抬手拍开了他的手。
而且力度還不小,那“啪”的一声在這條小径上响起。
果然,傅景晏松了手,同时脸上神情也变得异常不悦,眸低微沉,就這么定定地看着她。
沈禾调整了一下情绪,犹犹豫豫道,“大公子,我……我刚才本能反应,不是故意针对你,换别人我也這样。”
傅景晏脸色這才稍稍好转,“看你按那地方按了好几次,莫不是那处牙疼?”
沈禾摇头,這是她走路思考时的习惯,哪裡是什么牙疼。
“我想事情时便习惯這般。”她看了看他的左手手背,好在沒有任何痕迹,不過,她力小,再大也大不到哪去。“大公子,您這是要出去么?”
傅景晏沒說话,只是又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拉了過来,随后另一只受伤的手微微抬起。
只见那手裡拿着一個精致的小朱盒。
“你的东西落了。”說完将朱盒往她手心一塞。
是傅老夫人早上给她的首饰,方才只想着早点离开,却忘了這东西,說好要好好保管的,她双手握紧盒子,“多谢大公子。”.
傅景晏听着她這低低的沙哑声,再看看那张温雅软棉的脸,突然想听听她真实的声音。
他半搭着她的肩,好似這是一种习惯性动作,偏偏她又不能拒绝。
“這东西金贵着,可要收好了。”男人低声說完便放了手,越過她,长腿迈了几步,便拐进了另一條小径上。
那是去傅老夫人院裡的方向。
沈禾收回目光。
捧着那盒首饰。
有点不懂了,在傅老夫人眼裡,她应该是男人,送這么一盒首饰给自己,不能戴不能用的,除了能拿去铺子裡典当点银钱——她立刻打断自己這個念头。
不再停留,抱着這盒子回了家。
正院裡东南角,是一处临湖的水榭。
湖水清幽,隐隐能见着一群红鲤成群游過来游過去。
傅景晏過来时,傅老夫人正往水裡撒着鱼粮。
旁边丫鬟们齐声道,“见過大公子。”
他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傅老夫人放下瓷盒。
“怎么现在就過来了?”平日裡傅景晏通過要么中午要么晚上過来她這裡用膳。
傅景晏在石椅上坐下,开门见山,“娘,你怎么把那首饰给了沈先生?”
傅老夫人眼睛亮了亮,“给他不可以嗎?人家沈先生尽心教导着君宝,一盒首饰罢了。”
傅景晏揉着眉头,“且不說她是男人,另外我沒记错的话這套首饰,您曾說過這是家传的。”他顿了顿,“您怎么送了出去?”
“反正最后也要回来的。”傅老夫人道。
“娘,您這话何意?”
傅老夫人不答他,突然转了话题,“素清估摸已经回京城了。你呀,以后能同那边的人能少来往一点便少来往一点。”
傅景晏沉了声,不再回她。
每次讨论到這個問題的时候,他都是保持沉默。
傅老夫人无奈叹气。
亭内的空气突然安静。
直到刘管家小跑着进来。
微喘着气道,“大公子,有贵人到访。”
傅景晏离开时,老夫人后面问了句,“是他对吧?”
“娘,您放心。”他只道,随后离开。
书阁裡,茶水摆的妥当齐全,一身银白华衣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折扇,半躺在靠着書架子的那张椅子上。
他面相普通,但那对桃花眼间却流转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傅景晏敛了敛神色,大步走了进去,直接朝那人拱手道,“臣见過二殿下。”
此人便是他上次与傅老夫人說的当今二皇子,宁王赵成西。
前几天才接到消息,說是要来锦川,却不想這般快。
“免礼吧,”赵成西起身,桃花眼一眯,手搭了過来,笑道,“傅侯爷這日子過得還挺舒坦呀。”
傅景晏不动声色绕過他的手,“臣便是這及时行乐的性子,走哪自然也過不得不会太差。”
不等赵成西继续說什么,他喊了几個丫鬟进来,吩咐了一番事宜。
赵成西秘密来到锦川,自然不能声势浩大地在外边替他寻一宅院,只能住在府中。
安排好之后,又直接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眼下還是赶紧回屋裡歇息去吧。”
该說的他都說好了,一点余地都沒有,赵成西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接着随那丫鬟离开了书阁。
走到那书阁楼梯处时,又回头对他道,“傅侯爷,你這府裡就沒几個清秀点的小厮?派他们来我跟前伺候。”
傅景晏抬眼看過去,眸低隐约有几分不悦,“殿下,這裡不是京城,可容不得你随心所欲。”
最后四字他咬得极重,赵成西知道他的性子,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跟那几個带路的丫鬟直接下了去。
书阁裡,傅景晏硬朗的眉骨微微凸起。
转身准备坐下,又唤了人进来换了把椅子。
最后索性踱到案桌旁,取出压在砚台下的一叠纸。
面上是傅君宝又正又大的字,圆润中透出几分稚气,往下翻。
薄薄的纸夹在指尖,上面写着清秀的小楷。
规规矩矩,工工整整。
還真是字如其人,虽然他這方面造诣不高,却也知道,這字是绝对不差的。
突然想到這人之前每日都在街上摆摊给人写字。
有些顿悟,突然不奇怪她要扮成男装了。
作者有话要說:啦啦啦总要有個炮灰啦……o(≧▽≦)o
看文的你们,亲亲抱抱举高高,宝宝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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