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而复生 作者:未知 安南裹挟着寒霜,自下而上的一撩,直直刺向对方的下巴。 如果這一击能命中,至少应该能让他变身的动作慢下来…… 他心中快速闪過這些念头。 但很快,安南却是突然惊了一下,踏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仅仅只是一击普通的上挑而已。 他甚至沒能命中敌人,剑刃仅仅与对方的鼻尖擦過—— 但一道淡淡的霜痕却从剑刃尖端斜斜掠出,拍在了那年轻护卫的右眼上。 在极短的時間内,那道霜痕便在他头上扩散开来。对方的头颅整個的覆上了一层白霜,就连扭头的动作,和脸上肌肉的抽搐都变得僵滞,皮肤上都在冒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那人的眼神,比安南還要更加惊诧: “……霜剑术?你——” 年轻护卫的话還沒說完,他的喉咙便被蔓延而至的霜痕覆盖。 在蔓延過心脏之后,那结霜的痕迹猛然增加数倍,直接蔓延到全身。年轻的护卫硬邦邦向后摔倒,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睫毛上覆满了霜迹,如同一具在冰天雪地中被冰封已久的冻尸一样。 连安南都被自己這一剑的威力震慑了。 他這個人向来是很谨慎的。他刚刚其实就是想减個速,然后从长计议…… ——原来我這么强的嗎? “得试验一下,看看霜剑术的上限大致是什么程度。” 如果這條命无法完成副本中的主线任务,那么至少也得找個人来试一下自己的伤害。不然他很难确定在外面,大约什么级别的敌人他能打的過…… 俗话說得好,打得過就波纹,打不過就疾走。人装逼的时候一定要对自己有点逼数才不会被反杀。 安南很快打定主意,开始将房间内的尸体稍微收拾一下。不用過多处理,只需要用酒桶把它们埋起来就行。 反正這只是一個副本,只要不让人打开房间的时候一眼看到就可以了。 再次整理好衣装,安南平静的走出了房门,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当他再度回到唐璜房间前的时候,他便提前放慢了脚步。 走到门前之后,安南果然听见了裡面有人在翻东西,而且丝毫不加遮掩。 “再找找,仔细点!” 房间裡传来了克劳斯那浑厚的声音:“那個东西是一张纸,它可能在任何地方——每本书都要仔细翻!再去看看床铺裡面有沒有! “還有戒指和印章也都仔细找一下!少了哪個都沒法交货,谁敢动歪心思,我就把他扔到黑海裡去!” 交货? 安南微微皱起眉头。 他扫了一眼任务栏。 【查清背叛者的真实身份】后面已经无声无息的标上了(已完成)的标记。但后面两個任务還都沒有完成。 他沒有惊动這些人,只是慢慢向后退了出去,准备前往船长室去看一眼。 他還沒有来到甲板上,就听见了甲板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 只需大致一听,便能听出至少有三组人在交战。那個巫师不知是友是敌……如果是友的话,他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如果是敌,那么自己现在上去怕是在送。 而這时,安南身后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前有狼后有虎。 他已经无路可退。 “呵……被发现了嗎。” 安南却是笑出了声:“看来還不算太蠢。” 活到晚餐开始前? 不要让唐璜·杰兰特饮下毒酒? 他根本沒打算去做這两件事。 安南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解密是有额外奖励的。那么他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他要把一切都弄得明明白白,拿到最棒的好处。 他在外面可是沒法复活的。如果在能复活的副本裡都畏畏缩缩、做不到完美,他如何才能用一條命通关外面那個更为危险的游戏? 這不是最简单的道理嗎? 安南不再犹豫,直接一脚踹开甲板的门,窜身爬了上去。 他一上甲板,四处环视一圈,便见到了船长室的所在位置。 他毫不犹豫的向那边狂奔而去。船上正在交战的两方人见到他猛然冲出来,毫不犹豫的冲向船长室,一时之间也无法確認他是哪一方的人。 但很快,人数更多的那一方有人反应了過来。 “杀了约翰!” 有人高声喝道:“想活命就杀了他!他不可能被劝降的!” “你放屁!” 安南一边极速奔跑,一边不甘示弱反口喷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将剑鞘直接远远丢出去,对着试图拦截自己的那人便是一击霜剑术。 他一剑拍在了对方的剑刃上,把对方的斩击偏斜开。而這個时候那人却发出一声惨叫,手中长剑直接脱手。 安南顺势一個肩撞将他撞开。那人也沒有继续拦着安南的意思,只是抱着自己的右手悲鸣着向后退开。 只见那人右手发出淡淡的寒气,苍白的沒有丝毫血色,和血气澎湃的左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被他丢在地上的长剑则迅速结霜,和甲板固定在了一起。 這個时候,安南终于冲到了船长室中。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船长室裡只有两個人。 或者严格来說,是一個半人。 唐璜被绑了起来,挂在角落裡,神情复杂的看着安南。 而一身长袍的“白银阶巫师”本杰明,已然趴在了桌子上。他右手的银戒指裂开,缝隙中冒出无数细微颤抖的眼球。他自己则是口中鲜血满溢、染红了牙齿和盘子,双眼的眼球则是不分瞳孔虹膜眼白,只剩一片漆黑。 “……约翰,你是凛冬大公的人?” 唐璜轻声对安南问道,表情复杂:“你也是别人安排在我身边的钉子嗎……” 安南却是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小少爷沒有什么挣扎,大致是已经对自己的下场有了心理准备。 他只是沉默了一会,便低声回答了安南的問題: “我看到了,你用了霜剑术。你沒有位阶,也不会巫术,却能隔空冰冻他人,這只有凛冬大公家的霜剑术能做到。他们绝不会把這招传给外姓人……而你的确是凛冬公国出身。” 他顿了顿,又开口向安南问道:“你跑這么远来到王都,也是来找天车之书的嗎?凛冬大公对它也有想法?” “沒有沒有。” 安南随口答道,看向那位出气沒进气多的老巫师,再度问道:“本杰明大人這是怎么了?中毒了嗎?” “他违反了自己的咒缚,遭了反咒。” 小少爷很快答道。 “咒缚是什么?反咒又是什么?” 安南追问道。 唐璜沒有什么挣扎,只是低声說道:“你入了阶就知道了……超凡者并非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多說点,多說点。” 安南将房门关死,转头催促着。 唐璜叹了口气,只当是安南已经疯了,便满足了他的這個愿望,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来: “力量是要支付代价的。這個世界,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来自诅咒。每承载一份力量,就要背负同等的诅咒……比如說,你的灵魂阶级每上升一阶,就要承担一份新的咒缚。咒缚是每個人最大的秘密,每违反一份咒缚就要遭受一份苦痛,违反了全部的咒缚就会遭到反咒,暂时失去全部力量。 “本杰明大人持有的两個咒缚是‘不能食用乌贼’和‘不能拒绝比自己年长的人赐予的酒’。不知道克劳斯是从哪得知了他的咒缚,于是他就设计将本杰明大人用混有乌贼汁的毒酒杀害了。” “你又是怎么确定我沒有入阶的?” 安南微微皱眉。 不搞清楚這個問題,他甚至有点不太敢用霜剑术這個东西了…… 這個东西狠归狠,但有点暴露身份。除非是用了之后对方必死的情况下,才能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用出這招。 ——当然,副本裡就无所谓了。 唐璜闻言,却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這不是常识嗎?” 他有些困惑,看上去似乎是对安南的身份起了疑心。 “快說吧,就当是调剂心情了。反正你也沒有地方可去了,我們都得死在一起——” 安南快速的說着。 唐璜却是一愣,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青铜戒指。 “……你身上的确沒带青铜饰品啊?” 唐璜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你把你的诅咒存在哪裡了?” “……這样啊。” 安南听到這句话,心裡顿时敞亮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本杰明碎裂的银戒指,又看了看唐璜的青铜戒指,心中大致明白了。 這個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似乎与诅咒是伴生的。而诅咒则需要容器来储存……所以白银阶下面的是青铜阶嗎? 原来如此。所以它们才会叫“青铜阶”或者“白银阶”……在更上面的是黄金阶嗎? 就在這时,船长室的门已然被撞开。 挡在门口的,正是面色阴沉的克劳斯。 他看着安南,一言不发。 “說来你可能不信,我有一個铁裤裆。” 安南随口对唐璜念了一句,便毫不犹豫向克劳斯发起了正面猛攻。 开局便是王炸——他直接使用了全力的霜剑术,劈向对方的头颅! 但唐璜的面色却是猛然一变: “不要从正面打他!” “什么?” 安南怔了一下,他剑上蔓延出去的霜痕已经劈在了克劳斯的胸口。 但克劳斯却沒有丝毫闪避,只是冷冷地看着安南,一言不发。 安南突然感觉自己胸口一凉。 他低下头去,发现一抹寒霜飞快在全身扩散开来。但這寒霜只是让他身体僵滞,他并感受不到什么破坏力。 “……就這种力度的冰嗎?连個普通人都冻不死的冰?” 克劳斯這才突然开口,嗤笑一声:“這要是霜剑术就有鬼了。” 他不再犹豫,踏前一步,一剑将安南的头砍了下来。 ——下一刻,时光倒流。 安南刚刚陷入黑暗,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被人用力推搡着。 “……约翰?约翰,醒醒!” 一個粗鲁的男声在他身前响起:“你怎么睡過去了!少爷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