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啊想要的东西太多,有想要的东西,就少不了摩擦和不顺。
“說句稍微過分些的话,就算是那县太爷家裡头,也有人過的不痛快呢。”
老太太伸手揉着還沒听懂的小孙子脑袋,笑着又喂了点吃的东西给他。
她管着這么大的一個家,其实也不是不累,但每次累了的时候過来逗逗小孙子,就觉得舒坦了不少。
两個儿媳一直在指责她偏心,只疼着铭铭,也不想想她为什么只疼這么一個孩子。
上回她在炒腊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几個孙子都在那裡。
其他几個孩子都在趁着這個机会偷吃,也就只有铭铭,凑過来抱着她的手臂說吹吹奶奶就不疼。
說起来都是小事,孩子嘴馋也很正常,但有一個铭铭在旁边做对比,心再怎么样都控制不住不偏点。
“可是,我不想让奶奶很不开心。”
“铭铭之前不是還說,要等考上了功名后,买上两個丫鬟来伺候奶奶嗎?等到那时候奶奶就高兴喽。”
老太太在說起這句话时,笑的眼角细纹格外明显,伸手将這孩子牢牢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一定会努力念书的。”
铭铭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开始跟奶奶保证。
“行,奶奶就等着。你去外头玩一会儿,去把你二伯家的哥哥叫過来,让他帮着烧火。”
刚才說完,老太太按住了他想要往外跑的肩膀,自己走到了门口,扬声道:“轩儿,過来帮奶奶看看火。”
老太太在那裡等了半晌,都沒有听见回答的话,可她就在刚刚還看见轩儿走到了屋子裡去,就巴掌大的小院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算了,指望不上。”
說完后转過身想继续做晚饭,就看见铭铭已经坐在了那裡,把柴火往锅裡塞。
“我帮奶奶看。”
“行,你帮着。”
老太太一边炒菜,一边时不时去看一眼铭铭,笑着开口道:“铭铭背书给奶奶听,好不好?”
撑着下巴看火的小家伙听见這话,脆生生的答应道:“好。”
将之前夫子教過他的书,从第一句开始完整的背了出来。
吴夫子今日恰好有時間,就跑到了村裡头的闲家来,他在家中待了几日,還是沒忍住提着自己准备的礼物上门。
其余的夫子都是等着弟子提着礼物来拜师,也就只有他,是提着礼物希望闲家能让這孩子继续跟着他。
他家境還不错,也不差這点束前,不忍像是闲铭這么优秀的一個孩子,就此被埋沒。
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家裡头其他人也走了過来,老二媳妇急忙将躲在房子裡的闲轩给推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吴夫子,您瞧瞧,我家轩儿可有当大官的能耐。”
吴夫子瞧见推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孩子,只草草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压根儿就懒得去搭理。
闲裕此时也走了进来,吴夫子认出他就是闲铭的父亲,开口道:“闲铭如今可在?”
其实在刚刚,吴夫子已经听见了闲铭念书的声音,只不過因为闲铭在屋裡,他不便闯入,便只能用這样的方式,让闲铭他爹叫他出来。
“夫子好。”
脸上沾了些锅底灰的铭铭,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跑了出来。
他在奶奶和爹爹面前,都能格外有底气的說他不想念书,可唯独在夫子面前,隐约觉得自己有些抬不起头。
毕竟,是自己辜负了夫子一直以来的期望。
“何时回学堂?”
吴夫子這话问的是铭铭,看着的却是闲裕。
他能看得出来,這孩子是想念书的,如今之所以不去学堂裡,除了跟家庭相关外,他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
“有劳夫子您记挂着,明日我就送他去。”
“那便好,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
闲裕牵着铭铭送吴夫子到门口,一转身就看见二嫂不是太好看的脸色,抱着铭铭进了厨房。
老爷子正在院子裡做竹编,听见他们說话的全過程,看出自己二儿媳的不满,别過头去了另外一边,也全当自己看不见。
微微绷着的脸色,让老二意识到他爹现在不大高兴,恶狠狠瞪了自己媳妇一眼。
当娘的总想着自己孩子是最聪明的,可老二却很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個什么样子,而且他愿意信自己娘說的话。
既然他娘說他家轩儿沒有什么念书的天赋,所以才沒将人给送去,那肯定就是沒有天赋。
偏偏他媳妇一门心思觉得,就是他娘故意在骗人。
老二知道自己儿子沒那能耐,可总觉得送了弟弟家的孩子去,自己家孩子沒去又沒在其他地方上捞到一点好,多少有点亏。
吃饭时,老太太习惯性给铭铭夹菜,看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笑着又给他夹了点。
“奶奶吃。”
铭铭也夹了一点给奶奶,刚才收回筷子,就听见了老二媳妇的声音响起。
“在這裡装什么孝顺,菜不是你摘回来的,也不是你炒的,夹一筷子就把娘您哄的這么高兴呢?那我干脆不吃饭得了,就专门站在您身边给您夹菜。”
老太太猛地将碗放了下来,看着坐在那裡的二儿媳,冷着脸骂道:“行啊,那你過来。”
老二媳妇也就只是嘴上說說,现在看老太太当了真,急忙就低头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吃饭都不得安生,再有下次你就别吃了。”
铭铭握住筷子低头吃东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话。
老大家的媳妇看见這一幕时,也轻轻皱了皱眉,不過這回她倒不是觉得娘做的不对,反倒觉得自己弟妹有点過分。
她也不满娘只将老三家的铭铭送去学堂,因为這個闹了好几天。
村裡头人分家后,都是老大占了大头,所以她总想着现在老三家花的是她们大房的钱。
可下午在出去收拾菜园地时,她听见了自己儿子闺女跟自己說的话。
压根儿就不像是轩儿說的那样,什么老太太只把铭铭一個孩子送去了学堂,而是将所有的孩子都带着一起,甚至连自己的闺女都沒有落下。
让吴夫子见過后,确定其他几個孩子都沒有念书的那能耐。
她闺女還在跟她說,夫子让他们背一样东西时,她跟哥哥還有二叔家的哥哥一個字都沒记住,只有铭铭全部流利的记了下来。
老大家的媳妇這时候虽然嘴上不說,实际上心底却在暗自庆幸着,還好她沒有想不开闹的太难看。
如果說老太太只让铭铭去,她一個当娘的自然能盼着孩子出息,觉得老太太偏心。
可老太太把孩子都带了過去,只有铭铭一個人有那能耐,她除了埋怨两句自家孩子不比人家聪明外,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說。
吃過饭后,老太太沒让大儿媳做,而是让老二家的去洗了碗。
自己抱着铭铭一起,去后院裡将养着的鸡鸭给关起来。
闲裕躺在床上,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翻了個身,恰好铭铭也跑了回来,钻到了他的怀裡。
几乎是下意识的,闲裕就伸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爹爹……”
看见這崽瞬间失落下来的模样,闲裕皱着眉开口道:“去外头疯玩一身汗,臭烘烘的自己睡一边去。”
“爹爹,我昨日才洗了澡,明明不臭。”
說完后,铭铭還仔细闻了闻,确定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臭,又想往自己爹爹怀裡跑。
闲裕无奈把他给抱了過来,其实說臭也算不上,就是身上有些汗味。
“昨日不還是說什么,再也不想念书了嗎?”
现在已经改变想法的崽,现在一听爹爹提起這個就忍不住有些脸热,用很低的声音說道:“可是爹爹……如果我不乖乖去念书的话,你就要把我带下地,還要把我搓秃噜皮。”
“哪裡把你搓秃噜皮了?”
虽然昨天闲裕的确给他洗了個澡,但是他自认为還沒到那地步。
铭铭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强调道:“真的有。”
“乖乖去学堂裡念书,爹就不搓你。”
等孩子睡着后,闲裕伸手拿了被子帮他把肚子给盖好,盯着窗外的月亮,越想就越是觉得现在的這幅情形很难办。
毕竟還沒分家,自己不管是干了什么,只要稍微用了一点东西,那老二家的就免不了一顿吵。
就有之前原主记忆裡,老二家的夫妻两做的那种恶心事,闲裕有一些能发家致富的点子,也不想带着他们一起。
事情落在闲裕身上的时候,他也有可能因为太懒,就不跟他们计较。
可只要一跟自己家的崽相关,闲裕能记仇到自己死的那天。
睡着的铭铭依旧跟睡醒时一样,想要往自己爹爹怀裡挤,双手牢牢攥着闲裕的衣服,低声咕哝着两句闲裕听不清楚的话。
夜晚很安静,只能听见些许虫子的叫声响起,闲裕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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