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热气腾腾的大米粥
那個女人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除了几道尘土之外,也沒有什么了。
从今天起,孩子成了孤儿。和万千明末的孤儿一样,都要在穷困中艰难求生,又和那些孤儿不一样,他遇到了孙杰。
“這孩子命苦啊,這一路而来,他爹沒了,现在他娘也沒了!”赵大顶叹了一口气,一脸难受。
“大人,這些人怎么安排?”陈虎看向孙杰,开口问道。
语气中多了不少担忧,对這些难民的前途也开始担忧起来。
孙杰道:“带回去,带到咱们的营地,這些人我会想办法安排!”
想要在明末這個时代大展拳脚,手中必须要有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手中有人有钱有地有粮,就可以大展拳脚。
眼前這些人数量虽然不多,看上去也比较穷困,但背靠着一個现代社会,未尝不能化为己用。
陈虎和赵大顶,按照孙杰的安排,招呼着這些难民往驻地那边走去。
這些难民本来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黄土大地上到处乱转,最终的目的也不過是西安府。
這裡距离西安府還有很远,走過去不知道還要多久,更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难民虽然不清楚孙杰的来历,但他衣着体贴,容貌甚伟,体态富贵,加上救活了那個孩子,便顺从了很多。
他们逃难以前,是一個村子的,古代人聚族而居,這些人基本上都沾亲带故,属于一個宗族,
大部分姓陈,也不知道祖上是谁。
這一路而来,血脉亲情作为纽带,不断扶持,不断帮助,才走到這裡。
若非如此,早就一哄而散,各奔东西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部分人跟着孙杰他们离开时,剩下的那些人,也跟着走了。
难民们走的很慢,饥饿许久,体力不支,手中拄着木棍,艰难的行进。
队伍非常压抑,几乎沒有一個人說话,沉默的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說话需要能量,這些难民几乎沒有吃過饱饭,用哪裡来的多余的力气說话?
那些死去的人,只好先暂时搁置,等安置好了活人再說。
孙杰走的稍微快一些,提前這些难民到达。
回了一趟现代,将店裡之前买来的那些米面搬了過来,数量不多,可也足够這些难民们吃上個两三顿。
除了這些米面外,就是几口铁锅、几個大塑料桶水,和一些碗筷。
那顶帐篷還置于地下,孙杰将搬来的那些米面等东西放在帐篷边上。
做完這一切,难民们還沒有到来,于是又去迎接。
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陈虎和赵大顶领着难民過来。
孙杰并不打算直接将這些难民带到那些粮食那裡。
人饿到了极致,本能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眼前的這些难民数量不少,如果不加以管控,势必酿成惨重后果。
孙杰现在连带他,才有四個人,這么大一帮子人,一個不好就会出問題。
更别說這些难民還都沾亲带故,一個出事,剩下的那些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停在了陈虎他们前方,孙杰做了一個停止前进的手势。
“诸位,我叫孙杰,我也不啰嗦了,直接說吧。
现在有一條活路摆在你们面前,只要你们以后跟着我做事,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吃饱饭。
我也不强迫你们,现在不想跟着我做事的人可以离开。”
孙杰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這些难民。
這些难民们呆呆的看着孙杰,眼神当中更多的是茫然,他们不认识孙杰,也不知道孙杰的身份,更不知道孙杰所說的做事是什么,唯一注意的便是“活路”和“吃饱饭”那几個字。
大部分人甚至都不愿意思考,只是静静的站在那裡看着。
人在饿到极致的情况下,哪裡会思考呢?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是本能趋势。
人群中走出一個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拄着一根粗壮的木头,一步一蹒跚。
脑袋上的头发都开始打结,就像是苞米须子一样。
喘着粗气,朝着孙杰作揖,声音微弱的道:“這這位位官人,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
您所說的做事又是什么?所說的活路又是什么?您真的会让我們吃饱饭嗎?”
“你是谁?”孙杰反问。
“老汉陈德,是本族族老。”陈德气若游丝,就好像下一刻便要断气。
古代皇权不下乡,地方上,基本上都是家族主事。
這個陈德是族老,换一句话說,就是村长之类的管事。
“就是让你们种地,我现在手中有大量的土地,沒人给我种。就问你们行不行,你们要是行,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带下去,让你们吃饱饭,再给你们分土地。
你们要是不行,现在就可以走,我不会說什么。你们同意之后,吃饱了饭,是要和我签订契约的,要是有人敢违背,后果自己掂量!”孙杰的语气当中做了不少不容置疑。
乱世之下,应当萝卜大棒一起抓,不能一昧的仁,也不能一昧的震慑。
先给他们這些人打個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们再多說什么。
穷**计,饿生歹心。
到时候他们要是在做什么過分的事,大义在孙杰手中,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在這乱世当中,每前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一步错步步错,這不是打游戏,還能存档重来。一招不慎,很有可能满盘皆输,甚至丢掉性命。
眼前的這些难民沒有說什么,這個老汉就像是领头羊一样,只要他决定,身后的那些难民都会遵从。
老汉有些犹豫,他在揣测孙杰說的這些话。他有些吃不准,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会有這么好的事情,就好像天降馅饼,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灾荒之年种地,逃难的百姓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他们呢?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乡亲,呆若木鸡,宛若行尸走肉,如果自己不答应下来,谁知道還能再活几天?
不管前面到底是什么,目前只有同意這一條路可走。
犹豫了片刻,又朝着孙杰作揖,然后跪在了地上,磕了几個头,嘴裡大喊:“多谢老爷活命之恩,陈家村数百口子人无以为报,只能全心做事!”
古代,每逢灾荒之年,就是土地兼并的高发期。
那些上位者的老爷们,往往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将土地从這些饥民的手中套取,然后将這些饥民贬为自己的佃户,为自己耕种。
孙杰所做之事,从某方面来看,和土地兼并差不多。但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我走吧,记住你答应下来的事,如果有所违背,我可不会轻易饶恕。
待会吃饭的时候,谁要是敢争抢,敢伤人,敢掠夺,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這個下场,我希望你们明白,只有我给你们东西才是你们的,我不给你们的东西你们不能抢,谁要是敢伸這個手,那就不要怪我无情。
我有活命之恩,亦有夺命之酷。”
丢下這么一番话,孙杰带着這些百姓,去了帐篷那裡。
一口口铁锅就放在那裡,一袋袋米面也放在那裡。
包装是后世的尼龙袋子,孙杰将一袋大米,搬到了這些难民前方。
拆开上面的封装线,露出了裡面的精米。
沉闷的人群瞬间开始骚乱,沒有人能在饥饿许久之后看到粮食时還能忍住。
更有一些年轻人跃跃欲试,想要出手抢夺。
本能的驱使下,让他们将刚才孙杰所說的那些话全部抛之脑后。
孙杰早已料到会是這样的场景,将一颗早就装在身上的土制炸弹摸了出来,点燃引线,往远方扔出。
“嘭!”
一声巨响传来,就像是天上突然打了雷一样,瞬间镇住了慌乱的场面。
“虎子,老二,老三,持刀!谁要是敢抢,谁要是敢乱了秩序,就直接给我把他剁了!”
孙杰的声音冷了很多,陈虎他们也将各自的武器拿了出来。
寒光闪闪的刀锋,震耳欲聋的天雷,杀气凛然的声音,让他们动也不敢动。
人终究是怕死的,谁也不敢這個时候再做冒犯。一個個的看着前方的大米,吞着口水,沒有一個人敢冲過去,将大米抢過来。
孙杰环视一周,等這些人彻底安静下来后,這才开口說话:“队伍当中,所有妇人出来,出来煮饭。至于男人,全都给我待在原地,沒有我的命令,谁要是敢走一步,剁了他的脑袋!”
陈德在孙杰的招呼下,将人群中的妇人带来出来。
這些妇人大约有六十多人,在孙杰的安排下,开始架锅烧水。
柴火不缺,周围到处都是枯枝落叶。
那几個大塑料桶中的水也足够使用,這些妇人常年做家务活,虽饥饿许久,但在粮食的诱惑之下,手下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大米粥开始在铁锅当中咕噜,饭香味开始在空中飘荡。
這些百姓们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看着那些铁锅,眼睛发直。
陈虎他们三人手持武器,在剩余的那些难民前方不停的巡视。
摄于陈虎他们的威势,他们不敢有任何逾越。
空气中的饭香味浓郁到了极点,孙杰让陈虎他们将這些难民分成十個队列,老弱在前,年轻人在后,不准插队,更不准争抢。
十口巨大的铁锅一字排开,每口铁锅前面放着一摞碗筷。
這十個队列的难民,排在十口铁锅前。
三四個妇人站在铁锅后,为排队的难民打饭。
每人一碗大米粥,不准多,也不准少,不准抢,也不准夺,吃完了可以再来,但最多只能吃两碗。
這些难民饿了很长時間,一次性吃的太多,消化系统承受不住,只能采用少食多餐的方式。
大米粥容易消化,营养成分虽然单一,但此时此刻却能够保住他们的性命。
打完饭的那些难民甚至都顾不上离开,站在原地就将碗中的大米粥往嘴裡扒拉。
有些难民因为吃的太急,粥太烫,烫得他直冒眼泪,不停的哈赤着,不愿意吐出。
這些难民们什么时候吃過這种大米粥?沒逃难之前,吃的也不過是一些糙米,更多的都是一些黄小米。
這個时代的黄小米可不是现代的黄小米,粗粝不堪,难以下咽,对于這些普通老百姓来說,也仅仅只能用来活命。
他们现在吃的這些大米粥,那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只觉得口腔就像是被蜜糖包裹一样,甘甜滋润,温润舒爽。
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逃难這么久,他们从来沒有吃過一顿饱饭,别說是饭了,就连草根树皮都吃不饱。
现在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别提有多兴奋了。
两碗大米粥下肚,這些饥饿已久的难民们缓和了很多,可他们并沒有吃饱。
饥饿许久,很多人都已经忘了饱腹是什么感觉,不由自主的就会吃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会撑死。
孙杰限制他们只能吃两碗大米粥,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陈德端着一碗大米粥,席地而坐,颤颤巍巍的吃着。
泪水顺着他的脸流进了碗裡,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将碗中的大米粥往嘴裡扒拉。
许是紧张,许是激动,许是兴奋,端着碗的手不停的抖动,大米粥不可避免的撒在地上。
连忙将手中的碗放在地上,将洒落在地的那些大米粥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全部塞进了口中。
就是连那些洒落在地零七碎八的米粒,也要一粒一粒的捡起来吃掉。
不止他一個,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這样。
吃完饭,陈德打算把碗還回去,可孙杰說直接给他了,又千恩万谢一番,将碗揣进了怀中。
碗早已经被他舔的干干净净,甚至都不用清洗。
饭吃完了,陈德又将這些难民们聚了起来。
孙杰沒有掺和,只是站在帐篷那裡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差不多半個时辰后,陈德带着這些难民到了孙杰面前。
什么话都沒有說,扑通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那几百口子人,全都跪在地上。
“老爷是菩萨下凡,小人,小人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
陈德脑袋杵地,嚎啕大哭。
能在這乱世当中赏他们一口饭吃,便是泼天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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