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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我用天下名酒,为你送行

作者:摘下蒙面
白色石头的大小未变,其中蕴含的后天之气却已经厚重了很多。 屈君回低头仔细看了這白色石头一阵,眼底忽然闪過一抹疑惑。 “這承载了后天之气的石头……倒是有些意思。”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抬头看向陈执安:“你运道不错,能够得来這般罕见的后天之气。 足以炼成一颗极好的丹药,助你感应泥丸,养出神蕴。” “只是,我可以为你炼丹,只是這药材却還需要你自找。” 陈执安点头:“這自然是理所应当,敢问前辈,不知我应该准备一些什么药草?” 屈君回走到边上的桌案,拿起毛笔来,仔细写下药材,递给陈执安。 “商陆、龙苏木、海琼京墨、千年子岑、仙术果、华重楼、醒神木……” 陈执安粗略看去,却见纸上足足写了四五十种药材,一时之间令他有些头皮发麻。 其中有些药材,光看名字,便知道這药材价值不菲。 花钱对于陈执安而言其实不算什么,他如今還揣着七百多两金子,只要不是太過昂贵的药材,大约都买得起。 就怕有些药材太過稀有,一时之间找寻不到。 “看来還要给徐远守写一封信,让他尽快找一找。” 陈执安微微皱眉。 感应泥丸、孕育神蕴是個极漫长的過程,哪怕悟性、天资皆不凡,都要空耗一年半载的光阴。 毕竟泥丸脆弱,想要容纳神蕴還需细致积累,好好打磨。 而這期间,真元增长则十分有限,战力提升微乎其微,直至神蕴终成。 若无這后天之气,陈执安打算用白玉蝉蜕篇记载的泥丸碎凝术强行加快神蕴积累的速度。 只是這样一来,根基难免不稳,神蕴之后修行速度也会减缓一些。 司侯圭之所以敢与他打赌,便是因为真元破入神蕴這一关太過耗费時間,想要打好根基又需要许多修行资源。 在他看来,以陈执安的出身,又哪裡来的修行资源? 時間与根基,陈执安只能二选其一,后果便是无论他選擇哪一种,都将与雏虎碑无缘。 世家、门阀、玄门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他们垄断了天地间绝大多数的修行资源。 莫說是普通百姓,哪怕是寒门、庶族也永无出头之日。 只是……凡事总有转机,就比如陈执安得了白玉蝉蜕篇,甚至得了這一道后天之气。 得了后天之气,自然便想用更加稳妥的丹药,连同這后天之气破入神蕴。 “一個月時間,不知他能否寻来這些药材。”陈执安在心中盘算。 “除了這些药材,還需要两种玄矿,分别是紫龙矿、孔雀云母,要研磨成粉一同入药,才能够保证后天之气的妙用发挥到极致。” 就在陈执安深思时,屈君回再度开口:“你且先在這裡等着,紫龙矿极像是寻常的铁矿,我這裡恰好有方解酒,酒滴在紫龙矿上,矿石便会发紫,可以助你鉴别紫龙矿的真伪,莫要让人骗了。” 他說话间,已然走进這铺子的裡屋。 陈执安听到還需要两种矿石,心中有些无奈。 修行一道,本身便是金山与银山的堆砌,如今他想要修行的更快些,则需要更多,倒也无可奈何。 屈君回去寻方解酒,陈执安终于来得及左右看一看這息人居。 息人居门头不大,内裡却是不小,摆放着许多瓷器、字画、铁器装饰,另外還有很多陈执安不曾见過的东西。 他的目光一路巡梭,忽然停在北墙上。 北墙上嵌入了一只巨大的鹿头,鹿头双角就如同两只架子,竟然架起了一把刀来。 那把刀,刀鞘与刀柄皆为漆黑,除此之外沒有丝毫赘饰,浑若一色,宛若天成。 陈执安看到那把刀,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涌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不知這刀,是什么品级。” 陈执安走上前去,仔细看着這把刀。 “這息人居既然是铺子,想来客人看看這把刀,应当也沒有什么失礼的。” 他心中這般思索,又伸出手来,缓缓握住這把刀。 长刀入手,青山楼中气息重重,夹杂着南流景的光辉,透過陈执安的真元,落在這把刀上。 刀名羹饭,斩铁军九百二十二,以鲜血喂养而成,大不祥,锻冶品级、威能皆不详。 陈执安眉头微挑。 “這刀的名字太奇怪了些,這般大杀器,竟然名为羹饭。” “而且以青山楼如今的玄妙,甚至看不出這把刀的品级与威能。” 他把玩着這把四尺长刀,又拔剑出鞘,却见剑鞘寒光展露,這并沒有什么出奇的。 “哐当!” 有东西落地碎去。 陈执安转過头去,却看到屈君回手中一壶酒不知何时落地,砸在地上碎了,酒流了一地。 他看到這位息人居的老板,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手中這把刀。 陈执安也看了看手中的羹饭,讪笑道:“我看這把刀有些奇怪,又是在店中,以为是售卖之物,便看了看。” “不過,這把刀卖嗎?” 屈君回深吸一口气,神色似乎变得有些郑重,摇头道:“這把刀不祥,落入年轻人手中,难免毁了年轻人。” 陈执安有些失望的摇头。 “不過……后生,你的机缘来了。”屈君回脸上的市侩全然消失不见,他又回了裡屋,又拿出一壶酒来,却并不是刚刚摔在地上的方解酒。 “這酒名叫罗浮春,老剑山姜象枢曾经写诗赞曰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予罗浮春。 酿酒之物,出自五雷君的罗浮海,是天下最难得的名酒。” 屈君回說着,又走到桌案处,摆出两個杯盏来,询问道:“小兄弟,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却不知你姓甚名谁?” 陈执安自报姓名。 “陈执安……好名字。 世途攘攘懒相执,愿隐桃源岁月安!想来给你取名的父辈,希望你安定的過此一生。” 屈君回称赞了一句,眼神却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陈执安,今日我有一事相請,若你答应下来,我便用這天下最难得的名酒为你送行。” 陈执安不言不语,静默听着。 屈君回继续說道:“除此之外,炼那后天神蕴丹所需的药材,不需你操心,我自会在两日之内备齐,竭尽全力为你炼制出天下少有的泥丸丹药!” 陈执安面色不改,仍然听着。 屈君回又问道:“你的刀呢?” 陈执安从承露戒中拿出阳燧,终于开口,好奇问道:“前辈怎知我用刀?难道是因为我要买下這把不祥的刀兵?” “不用刀,摘不下這把邪刀。”屈君回接過這把三百锻的阳燧长刀,看了一眼,点头道:“以你的修为,這刀够用,只是……倘若你踏入神蕴境界,這三百锻的刀便难免不够了。 我這裡還有些矿石,我会助你将此刀炼成千锻,你神蕴修为掌驭千锻刀兵,也够你用上几年了。” 陈执安越发好奇了:“前辈,不知你想让我去做什么?” 屈君回目光落在陈执安手中的邪刀羹饭上,深吸一口气,道:“我来与你讲一個故事。” “大虞与北国大离交战已久,大离掌控着广袤的草原,骑兵如同风暴,屡屡犯边,不知多少大虞百姓的头颅,都被大离骑兵打了草谷! 這二三十年来,昭伏皇多次派兵讨伐北国,其中也涌现了不少有功之将。” “大虞、大离交界之处,原本有一座山,名叫黑石山,归大虞管辖,此地荒芜,粮食稀缺,再加上山路难行,山上的百六十户人家虽然清贫一些,但却远离战火,勉强度日。 突然有一日,有将官前来,杀绝了這一百六十户,六百四十二口人,割了他们的人头。” 屈君回說到這裡,略微停顿一番,问道:“陈执安,你可知這是哪一国的将官?” 陈执安道:“前辈既然问我,那必然便是大虞的将官了。” 屈君回点头,道:“大虞将官踏马来此,杀绝了平民,又带走了他们的人头,這是在做什么?” 陈执安眼神一闪:“杀良冒功。” “正是杀良冒功。”屈君回抚掌:“只可惜他们终究疏忽,有一位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走脱,转眼便已经九年光阴。” “你手中那把刀,名为羹饭,乃是一把邪刀!那位吃百家饭的少年持此刀兵,杀大虞铁军九百余人。 曾经杀良冒功,又被打散安置在四处的九百個军卒,几位百户、校尉,已然被他杀绝。 如今高堂上還坐着一位年轻的将军,正垂首低眉,等着少年前来。” “這少年曾经主动卖身为奴,入将军府刺杀不成,后来又漆身吞碳,重练妙法,再行刺杀,两次皆败,他虽走脱,這把刀却与他失散,辗转落在我的手中。” 屈君回眼神灼灼,注视着陈执安:“如今曾经的少年又来了悬天京,只是我身上因果太重,我为他送刀,他便活不成了。 陈执安,你能得到那挂鞍斥候的看中,想来是有几分气性的。 你可愿意前去悬天京外,送這把长刀? 此事能成,就算是我屈君回欠你一個大人情,炼丹也好、炼器也罢,不過只是附带的,有朝一日,你便会知道我這人情的作用,比山還重!” 陈执安低头看着這把刀:“既然只是送刀,随意寻一個小厮去,岂不是更好?” 屈君回摇头:“刀上也有因果,寻常人,可拿不起這把刀来。” 陈执安想了想,忽然走到桌前,主动打开了那名酒罗浮春,一时之间酒香满溢而去,息人居内尽生香气。 屈君回看着他。 陈执安自顾自喝下满杯,似乎又觉得不過瘾,一手捉起那酒壶来,喝下几大口。 “嗝……” 他打了個嗝,面颊多了几分红晕,又将剩下的半瓶“罗浮春”收入承露戒中。 他晃晃悠悠走出息人居。 “這刀邪性太重,放不进寻常的乾坤戒,又太引人注意,我這裡有一個刀匣,你且背着去。” 屈君回高声說着,扔来一個刀匣。 陈执安将羹饭放入其中,背在身后。 屈君回看陈执安离去,向他抱了抱拳:“小兄弟大义,我替黑石山六百四十二條命谢過你。” 陈执安喝的有些上头了,转過头来含糊道:“黑石山六百四十二條命我不曾看到,如何凄惨我也不知。 不過……那卖身为奴、漆面吞碳都要报仇的少年我却很感兴趣。 我得去看看他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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