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许仙被暂时的关在了一個還算干净的牢房裡,他姐夫李公甫就站在外头,表情愧疚的看着他,重重的跟他保证:“汉文你放心,姐夫一定会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還你公道的,但是你先跟姐夫說实话,那個银子……真的是你捡的?”
“是。”事到如今,许仙還是坚持自己的說法,直觉告诉他不想把白真牵扯进来。
李公甫叹气,“姐夫自然是相信這件事绝对不是你做的,只是不知道县令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安抚了几句后转身就走了,县太爷听說抓到人了要连夜升堂,他自己比许仙還忐忑。
许仙一個人坐在牢房裡,从刚才的冲击到现在,他的脑子总算才平静下来,有力气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真为什么会有官银?看他今天给自己塞钱时候的样子,不像是知道這是官银的样子,或者說有可能他想要害自己?
然而這個念头也是刚上来就被他压下去了。
先不论白真为人如何,单就自己作为一個贫穷的实习大夫来說,他既沒钱又沒权势孤身一人,身上有什么是白真可图的东西?害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再說,白真对他一直都是很好的,一想起他对自己眼波横水的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他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是真的要陷害自己。
许仙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想不出個所以然来,索性干脆靠在墙上,静静的等着开庭。
另一边——
白真和青璃进了官府后就开始分头行动去找许仙,两個人施了法术隐身,所以外人是看不见他们两個人的,他们就开始在府裡自由行动招人。
偷听了两個捕头的谈话后,白真得知人被关在牢裡,来不及通知青璃转头就往牢房的方向去了。
他沒有摸多久就找到了牢房,然后放倒了无视了看守的狱卒后走了进去,等他找到人的时候,白真就看到坐在牢裡正盘腿坐着的许仙。
他抬脚缓缓地走過去,站在铁栏的外头看着裡面。
许仙自然是看不见他的,此刻正盘着腿倚着墙坐着,面上有些苍白憔悴,也有些惊慌惶恐,但是沒有特别的害怕。
白真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捕头谈话的內容,看着许仙此刻身处大牢,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這次的事情是他自己的疏忽大意,因为报恩心太過急切所以沒注意到很多事情,這才害了许仙被当成盗贼被抓。然而只要许仙在被抓的时候說出這些东西是出自自己的手裡,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麻烦,官府的人自然会来抓他和青璃,他和青璃都是妖,肯定能有办法脱身。
可是這個人并沒有選擇這個最简单的方法,一個字也沒有吐露出關於他和青璃两個人的事情,而是選擇自己把事情扛了下来。就那個昏头昏脑的县令,肯定会不问缘由,一股脑的把這件事的罪责全部的推到他的头上的。
为什么?
白真盯着裡头還在发呆的许仙,心裡不停地发问,他能看透很多自私虚伪的凡人,却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他搞不懂這個人类的心思,总是笑容满面,总是很温柔,总是很软弱的凡人。
他站了一会儿后,听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李公甫脸色阴沉的带着几個人带许仙去衙堂受审,县太爷是打算快速结了這個案子了。他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小舅子,不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许仙沉默的被带着往前堂走,一路上都在想待会要怎么說。
白真看他们走了,于是抬脚跟了上去。他们押着许仙进了衙堂,许仙因为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所以可以不用下跪,站着受审。
县太爷看起来沒什么精神,刚从小妾被窝裡爬出来,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過想着這案子要完結了,对上头也能有交代,他也算是轻松。
张县令清了清嗓子,拍了下惊堂木假装正经的說道:“肃静!”
许仙在心裡吐槽,三更半夜的升堂,周围也根本沒有吃瓜群众围观,更沒有人发出一点动静,县太爷的這官威摆的也太大了。
“堂下何人?”
“草民许仙。”
流程過了一遍后,张县令开始审理此案。
“你說你身上的官银是捡来的,究竟是哪個地方捡的?”
许仙有点为难,他之前为了掩盖白真一时情急說是自己捡来的,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個熟悉的声音。
“你只管說便是,沒关系。”
這個声音!?
白真?
他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可是到处都沒有白真的影子,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
张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犯人!何故不回答本府的话,竟敢东张西望蔑视官威!快如实招来,這官银你究竟从何而来!”
许仙镇定了一下,白真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就好像是人站在他身边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城西破庙内。”
“城西破庙内。”许仙下意识的跟着他张嘴說道。
“城西破庙?”张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既然如此,李公甫你带着几個人跟着犯人前往城西庙内看看是否属实。”
于是,大半夜的,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城西去了。
许仙有些忐忑,城西破庙他根本就沒去過,万一那裡什么也沒有怎么办?
城西离這儿不算很远,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时辰就到了,那裡果然有個破庙。李公甫率先走了进去,点燃火把四处翻找。
“头儿!真的找到了!”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一個人喊道:“正好九百两!”
许仙听到這句话,不由得松了口气。
找到了剩下来的官银,就证明许仙說的是真的,李公甫带着人把箱子扛起来,几個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衙门。
张县令早都等的趴在案上睡着了,李公甫上前去喊了好几声才把他弄醒。
“大胆犯人!给我带下去明日押解进京”张县令刚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拍惊堂木,一副要治罪的样子。
“大人,官银找到了。”李公甫說道,“就在城西庙内,分文不少。”
“找、找到了?”县令很惊讶,“你看仔细了?”
“小的看仔细了,确实是丢失的官银。”
张县令犹豫了一下,又拍惊堂木:“许仙,你既然捡了银子,为何不迅速报官,反倒拿回家中?”
许仙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鬼话张嘴就来:“禀大人,草民无意间在城西庙内发现一箱官银,此事干系重大草民不敢做主,因此就先拿了一百两回家想交于李捕头查看,李捕头是小人姐夫,有他做主,一定可以将此事禀告大人。谁知草民還沒来得及說,李捕头就带着几個捕快进来了,這才有了這次的误会。”
“此话当真?”张县令反问道。
“句句属实。”
张县令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這样一来的话他就沒法抓犯人了,怎么向上头交代,反正看来看去也沒嫌疑人,要不要把许仙這個替罪羊交出去。
师爷在一边看着他的脸色,多年的同事经验让他一看县太爷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和李公甫多年的朋友,两個人私交甚好,和许仙也有過接触,也很欣赏這個不骄不躁谦逊有礼的少年被這样糊裡糊涂的盖了戳儿。
于是他上前一步小声說:“大人,咱们這库银找到了,已经可以向上头交代了,這犯人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库银還在就行。”
“這许仙毕竟是個秀才,有功名的,大人若是误判,以后上头查下来会很麻烦的。”
张县令原本正在考虑让许仙背锅的事情,听到李师爷的几句话,脑子裡转了几圈,然后发现师爷說的很有道理,這個秀才毕竟不是一般的刁民,判错了被查出来,以后自己的升迁肯定有影响。
而且,刚才他们去城西庙的时候,有個蒙面的青衣人在自己的梦裡告诉自己许仙不是偷银子的犯人,假若自己诬陷好人,那么到时候他的项上人头可能就不保了,虽說梦中事怎可当真,但是青衣人的那把明晃晃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很清晰,让他心裡有点发憷。
脑子裡简单的過了一圈,张县令觉得反正银子找到了,那這件事就這么糊弄過去,上头问下来就說误会一场。
“那行,既然库银已经找到了,许仙的嫌疑已经洗清了,本府也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只是下次這样的事情绝不可再犯!退堂!”
许仙在堂下松了口气,這是他两世第一次跟被审讯,心裡不可能不紧张害怕。幸好這個张县令是個胆小怕事又沒什么才能的人,否则的话這件事還真的不好收场。
李公甫也是虚惊一场,吓了一身的冷汗,许仙要是真的被判了刑,他回去都沒法跟夫人交代。
“沒事了汉文,咱们回家吧,有话回家說。”他走過去拍了拍许仙的肩膀,然后带着他回家。
许仙在跨出衙堂前回头再次绕着四周看了一圈,十分确信一個人影也沒有,心裡真的是疑惑,究竟刚才白真是如何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给自己传音,并且别人還都沒听见的,這件事也太古怪了。
许娇容在家裡走来走去的心裡沒底,生怕李公甫沒出息保不住自己的弟弟,又怕弟弟乱說话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心裡焦躁的一刻坐不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家裡终于响起了敲门声,许娇容立刻飞奔過去开门,果然看到门口两個人,如释负重的围過去:“如何了,县太爷怎么說?”
李公甫经過這一晚上折腾真是累死了,不耐烦的說:“你能不能先让我們进去再說,汉文都被我带回来了,能有什么大事?你再吵吵嚷嚷的邻居都知道了。”
许娇容這次沒跟他吵架,赶紧把两個人带进来,回身反锁好门进屋子。
许仙和李公甫坐下后就把事情的进過给许娇容听,许娇容听說银子都找到了也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汉文沒事就好。”
“汉文,银子真的是你在那裡捡的?”李公甫想来想去觉得事情都有些蹊跷,所以還是想再问一遍。
许仙现在更不打算把白真的事情說出来,于是笃定点头:“是真的姐夫,你不是累了嗎,快去休息吧。”
李公甫原本也不是什么明察秋毫的人,向来都是粗枝大叶的,想来想去沒想出头绪来,干脆回去睡觉了。
许娇容看他走了,扭头对许仙說:“汉文呀,這個白公子……”
“姐姐,這件事你能替我瞒着嗎?”许仙看着他姐姐,认真的說道。
许娇容虽然不明白這其中的缘由,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事,所以她也沒有多问,“好吧,只要那個白公子不是有意害你就行。”
說完她叮嘱两句就回房了。
许仙在厅裡站了一会儿后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他从晚上到凌晨精神一直高度紧绷,也是困倦的受不了,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得等明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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