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
有点害怕地看一眼還在打电话的体育老师,她踩在起点线上,心裡不怎么踏实。
“看别人干嘛,你看前面重心不要往后沉。”他声音很低,但并不冷淡。“什么都不要想,跳不過,大不了我再一次沒看见算了……”
江眠吃惊地看向他,只见他墨玉一般的眸子裡,增添了好多温存。
跳不過,還当沒看见?
江眠心中一动,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一下似的。可来不及想,她已经警觉地转回头来,那眼神实在是再不能看了,就好像偏偏非要把她拉下去沉溺一般。
按照他說的,深呼吸、摆好姿势、摆臂,轻轻一跳。
落地的时候,江眠从沒有感觉到如此轻盈。轻盈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径直又往前去了一步。
“啊啊啊!!!我跳到了一米五!!!”江眠一時間什么都忘了,高兴地差点都要原地跳圈。然后下一秒,她就冲到了余舟重面前,指着画出来的白线,兴奋地說:“我刚刚竟然跳到了一米五了,我及格了?”
余舟重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上泛出红晕,一双大眼睛难得不怕他,直直跟他对视,他很喜歡她這样在他面前放肆的样子。
他虽眼中带笑,却還要生生压下来,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冷语道:“是嗎?我怎么看到只有一米48呢?”
“怎么可能?我看到了就是一米五!”江眠登时就急了,及不及格两說,可她就是跳到了一米五,她自己跳的還能不知道嗎?
“噢,那說不定是一米49……”他继续逗孩子。
“就是一米五!”江眠继续反抗。“再說了,就算真的差一点,我們老师都是大慈大悲,直接让及格的!”
“我又不是你们老师。”余舟重敛了玩笑的态度,身子微微弯下来,对着她认真道:“我是你的谁啊?”
那眼眸裡蕴藏了太多感情,是觉得這家伙不争气,却又是不争气后依然很喜歡的宠溺。
拗不過,逃不脱,也忘不掉。那他怎么能不去直接面对呢?
江眠害怕這样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一下就往后退了几步,說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我……我……我告诉你,不及格就不及格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跳远不及格了,哼!”
說罢,還摆狠般地从鼻子裡小小哼出一声,不知道哪裡来的胆子瞪他一眼就跑开了。
余舟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也不生气,倒觉得好笑。
他在成绩册上写了她的,江眠,150。然后边摇头边低笑:“不及格你還很骄傲啊,可是踩线及格有什么好高兴的?”
弄完,正准备把成绩册還给体育老师,却发现他已经打完电话,略带看好戏的眼神看向他。
“我說怎么好心說给我帮忙?合着帮着测一個就想走了?”
哪有老师不是人精?尤其是体育组的,体育生一般体格出众,只要样貌好一点,基本都不愁未来找对象的問題。尤其是余舟重這种,拉出去大学集训一路上都被好多人要联系方式的,他都是冷冷拒绝,谁知道今天却是這样磨着時間逗小孩。
他說的有理,余舟重沒有办法反驳。
“這個学校的体测嘛,放点水可以,沒差太多及格就行。”
老师幽幽說着,一边对着人群大喊。
“快来快来,這边沒有人测跳远,快過来余舟重這裡排队。”无奈,却只有男生们過来,沒有女生愿意在他面前跳远。
余舟重听了,耳根子通红的同时,脸還板得很正道。
其实学校的体测很多项目都不算难過,当时跳远之后,江眠還去做了仰卧起坐。由于是张茂在一旁协助,大家作弊得都有点肆无忌惮了。
江眠当时被曼曼按着脚,头半分钟還铆劲狂做,后十几秒根本不能做得标准,甚至最后十几秒都是曼曼在旁边用手拉她。几乎绝大多数的女生都是最后作弊到近乎羞愧,狂笑着躺倒又起来了。可即便如此,老师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過了。
只是太多人平时不运动,猛然這样一弄,第二天只要是一笑,肚子上的肉都是痛的。而张茂知道有這种反应,還要故意给周围人讲笑话,笑得一圈人還得捂着肚子继续听他說。
而到了下一场长跑的测试时,江眠直接就开始摆烂了。第一圈還跟得上,第二圈要不是曼曼给拽着,江眠真要走去终点了。還好,男女生不是在一场考,不然江眠可就糗大了。
可终究体测也只是无聊又忙碌的高三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随着期中考月考的陆续测试,更多的人還是只会在学习成绩上争分夺秒。天气越来越冷,因为不好排队等一楼的吹风,班上很多女生的头发也是越剪越短,江眠也不例外。
她月假去剪头发的那天妈妈也跟着去了,听她要捡短发的时候,一贯严苛的妈妈也心疼了。她算了算女儿這次月考的成绩,已经是将近600分了。虽說這個分数還去不了top5的高校,但如果继续保持下去,最后是能上本省最好的大学的。
妈妈便已经知足了,可江眠還沒有。
虽然自己這次考试终于窜上了班级第二名,但离自己想的還是差得远。更不用說,高考的时候,很多人发挥都比平时差很多的。
高三因为卢必胜而沒有了校级篮球赛,又加上老师们时时刻刻嘴上挂着的元月调考重要性,生活实在是苦得千篇一律。而每天中午高三午休的时候,听着远处高一高二篮球赛的热闹声音,很多人的心裡都像是猫爪子挠一样。有些人也会偷偷溜出去看,如果中午被班主任看到的话,回来又是一顿臭骂。
可沒有人真的去抱怨为什么要這样限制高三的活动,只是看着倒计时牌的天数一天天减少,黑板上飘扬的粉笔灰越来越多罢了。想要好好考试的同学,肩上并列着学习的压力和铺天盖地来的疲倦。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人,近来也有很多人悔悟,或者,尽量不要去打扰别人。
但人终究不是机器,学习也终究会有其他的活动来调试。
篮球赛结束之后,就有风声,說是要选拔元旦表演的节目。
其实参不参加元旦汇演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除开了元旦放假之后,她们居然還有额外的休息時間,這实在是让人喜不自胜。
晚自习上完主课,還有最后的三十分钟自习時間。班主任照例夹着他的试卷和工作学习本到了班上,一副我不是来讲题的样子。大家也都非常配合,很安静,桌面也几乎清的很空。
“不要做的那個样子,什么事情都瞒不過你们。”班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一下便哄堂大笑起来,拍着桌子叫班主任快說。
老张清了清嗓子,拿着通知单开始念,念完之后就抬头看一圈,然后嘲笑道:“又不关你们事,你们又沒有多才多艺。”
班上其实又换了位置,不過是左边挪右边,后面挪前面的区别。第三组靠窗,张茂在旁边手举得超级高。
“干嘛?”班主任不是很想理他,知道又沒有什么好事。
“凭啥高一高二可以出15個节目,我們高三只能选3個节目?”张茂不服气。
“每年高三都這样啊,谁高三报了有時間去比赛去排练啊?”
“那這個凭啥三個节目裡一個独唱都不给我們啊?”
“你就說是不是你想去独唱?”班主任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那当然,以前我每年都上去唱的,老师你懂情歌王子嗎?”班上又一阵起哄和口哨嘘他的声音。
张茂才不会觉得丢脸不丢脸,倒是旁边坐着的江眠,感受到大家的视线之后,只能好笑地把头低了下来。
“情歌王不王子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今年我們独唱是校长来,直通最终表演名单,不用选的那种。你要愿意去比一比,提前较量,那我也是可以上报的。”老张今天很有心情跟他耗。
“算了算了……当我沒說過。”张茂缩得矮矮的,都快赶上旁边的江眠了。
“就他那破锣嗓子,還独唱,還不如张茂去呢!”卢必胜在后面无聊,帮着张茂說了句话。
“嘿,胡說八道。”班主任故意虎了脸,拔高了嗓音。“到时候校长一唱完,我們一班要怎么样?”
底下学生闹哄哄地疯狂鼓掌拍桌子,气氛热到极点。
“聪明!”班主任手一收,班上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点,到底有沒有要报名的?我跟你们念念其他班选上的,有一個中国舞的,有两個個乐器演奏的……”
班上鸦雀无声,跟上次运动会报名一模一样。可怜上次是体委被迫先报名,這一回文艺委员說自己也只会唱個歌。正为难着,有一個人举手了。
“老师,我也报中国舞。”钟毓站了起来,一点沒有别人会有的不好意思或是扭捏。她就是很自信地站在那裡,她自己会,沒有什么好隐藏的。
可班上并沒有因此给她什么反应。
自信是一种好事,张茂很自信,但大家還是很喜歡他。但至于钟毓,就差点把三六九等写在自己脸上了。转学也来了快两個月,依旧瞧不上這裡看不上那裡,只在班上跟市裡来的,或者家境好的人玩、甚至是說话。
虽然市裡和镇裡是两個集体,但很少有人做的像她一样出格的。
“好,我們市裡的同学可能是才艺多些!還有沒有市裡同学会的?”
班主任写上名字和项目,看着還有一個空,陷入了沉思。
曼曼瞅瞅江眠,见她一副与我无关、低头写作业的样子,她就也不多說了
“老师,江眠也可以参加的。”钟毓并沒有坐下来,而是难得笑呵呵一脸无害地看向老师,就像是真的热情推薦自己朋友一样。
江眠惊恐地抬头,看向四周而来的好奇与探寻的眼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自己头上。
“我跳中国舞,她可以帮我伴乐啊!我們以前在少年宫的时候,江眠弹琵琶的照片就贴在展览区正中间,我還看到過呢!”
“老师,那是很小的时候,我很久都沒练了,弹不好。”江眠赶紧拒绝。
“沒事,不需要你弹得很好,我們這個学校的水平不是很高,有個摆的样子就很不错了。”可能因为上次江眠拦了卢必胜,所以班主任后来一直对江眠很关照。他以为江眠是不好意思,就很想给她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就填了报名表。
不過沉思了片刻,又說:“乐器倒是可以独奏,不一定是伴奏,江眠你還是回去好好准备。”
江眠顿时心都凉了,接着老师說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比起参加节目,她還有一件事觉得更恐怖。
她从前,是告诉余舟重,她可不会弹琵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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