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之夭夭
任谁也能瞧出来他话裡的别有意味:随便你逃,反正一会儿還得被我逮回来,届时再拿你蒸煮烹炸,可就随我了。
画角内心轻叹一声,无法亲眼看到他输了后的神情,真是遗憾。不過,想必是极挫败的。
這么想着,她暗地裡摩拳擦掌,一双清眸也瞬间亮了起来。
“如此,多谢虞都监,那小妖我便告退了。”画角朝虞太倾施了一礼,戴上面纱,朝外行去。
回廊上又来了一拨人,他们身着蓝衫,是天枢司伏妖师的装扮。
画角在和他们擦肩而過时,为首之人蓦然顿住脚步,皱起了眉头,冷声道:“有妖气,拿下!”
紧随其后的几名伏妖师手脚甚是利索,闻言迅速呈环形将画角拦住。
這算什么?
画角向后退了几步,朝门内的虞太倾喊道:“這香刚点着,怎地就要抓我?虞都监,你不会是說话不算数吧!”
护卫狄尘快步而出,看到外面的形势,眉头一挑:“原是陈校尉到了。”
狄尘言罢,朝画角說道,“都监让你先进去。”
画角见這一众人气势汹汹,为首之人三十多岁年纪,高大英武,又听狄尘唤他陈校尉,想来是天枢司右校尉陈英。
這么一看,虞太倾方才带来的,似乎全是枢卫。
画角心中一动,慢慢退回屋内,抬眼看向虞太倾,却见他目光微沉。
“虞都监,你這是要反悔?”
虞太倾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纤细的线香上轻轻一掐,便将线香刚刚燃烧的那一截掐了下来,带着猩红火星的香头落下,原本扶摇直上的轻烟霎时散乱。
他弹了弹掉落在手指上的香烬,說道:“你且稍候。”
說话间,陈英带着几名伏妖师入了屋,朝虞太倾施礼道:“都监,方才在下实是脱不开手,這会儿得了闲便马不停蹄赶了過来,不知您事情可是办完了?”
他笑容满面,话說的也好听,但语气裡却有一丝掩都掩不住的不敬之意。
画角隐隐明白了一些事。
以前未曾听章回提起天枢司有虞太倾這個都监,显见得他是新上任的,而且不是云沧派弟子。
虽是都监,但手下沒有一兵一卒,所以他今夜伏妖,带来的才全是枢卫。
虞太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陈校尉是来相助本都监的?”
陈英是雷言的亲卫,這会儿過来,也不過走個過场,不会真心帮助虞太倾。抑或說,他是来看虞太倾笑话的。
陈英躬身道:“属下晓得都监不会术法,生怕都监被妖物所伤,便匆忙赶了過来。”
“妖呢,本都监已经擒拿了,梁骜他们的魂魄也已收了回来,此处再无事,你们且下值吧。”虞太倾云淡风轻地說道。
陈英明显一愣,未曾想到虞太倾竟真的将梁骜等人的魂魄寻了回来。
他拱了拱手,正欲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望向画角问道:“不对,都监,這裡不是還有一只妖嗎?您为何不擒拿?”
画角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了,沒想到他還是注意到了她。
她悄然后退,飞快躲到虞太倾身后,小声叮嘱他:“虞都监,莫忘了你說的话。”
虞太倾懒懒一笑:“這小妖不曾杀生,本都监欲给她一個逃命的机会,让她跑出去一炷香后再去捉她。。”
陈英和他身后的伏妖师闻言皆笑了。
“都监,這小妖就交给我們吧,绝不会让她逃掉。”
“不用了。”虞太倾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狄尘一人足矣。”
“不如這样吧。”陈英提议,“狄护卫今夜擒妖大展神通,想必术法不错,我与他比试一番,這小妖谁先擒拿,便算谁的,都监您看可好?”這是拿她当赌注了?
也太小看她了吧。
“如此說定了。”虞太倾唇角一扬,一口应下。
狄尘手中有定踪珠,早吸纳了画角的气息,如此比试,他自然笃定能赢。
画角有理由怀疑,虞太倾是故意引陈英与狄尘比试,好杀杀陈英的威风。
她似乎又被他利用了。
画角抿唇一笑,自虞太倾身后走出,說道:“你们可晓得,我是朏朏妖,我啊,攀爬跳跃是本性,最擅长的啊,就是奔跑,一瞬能跑十裡呢。”
陈英惊讶地扫了她一眼,笑道:“无妨,你敞开了跑。”
虞太倾命人取了一根新的线香点燃。
画角便在一众人虎视眈眈下出了枕星楼。
她径直奔出绕梁阁,也不忙着逃跑,拐到旁边一家成衣店换了一身衣衫,将妖珠吐了出来。
定踪珠這次吸纳的是她朏朏妖的气息,一旦吐出珠子,便失了效。至于陈英和那几個伏妖师,连她的面貌都沒看到,她又沒了妖气,自然抓不到她。
画角头戴幂篱,换了一袭素色不扎眼的襦裙,自成衣店走了出来。
只见陈英和几個蓝衣伏妖师自她身边擦過,策马沿街向前奔去。
方才她說朏朏跑得快,便是故意引他们向远处寻。
狄尘也出来了,他倒沒像陈英他们那般狂奔,但因着定踪珠失效,一时有些怔愣。
虞太倾领着枢卫出了门,看到狄尘,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与身后的枢卫說了几句。当下,众枢卫领命沿街搜索而去。
画角透過幂篱的轻纱静静望着虞太倾,尽力不错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绕梁阁门前的灯笼摇摇曳曳,映得他的脸色明明暗暗,漆眸中似乎有火焰在烧。
虽不像画角想得那般气急败坏,但的确有些恼怒。
這便够了。
画角勾唇一笑,這时身后有人說道:“小娘子,我們店铺要歇了。”
天色已晚,這家成衣店若非开在平康坊,做的是妓馆伶妓的生意,只怕早已歇了。画角站在店门前,挡住了店主关门收工。
店主這么一喊,虞太倾侧首朝画角望了過来。
画角心中有些慌。
這会儿除了妓馆门前,街上分外清冷。她一個年轻小娘子夜裡独自上街,难免引他怀疑。
画角目光一扫,看到恰巧有人自她面前走過。她忙跟了上去,语带轻嗔,說道:“郎君啊,你去哪裡了,叫我好找。”
男子顿住脚步,朝她望了過来。
身姿挺拔,剑眉朗目。
一袭银甲,胸前的护心镜裂了几道缝,是裴如寄。
一阵风来,吹开了画角幂篱上的轻纱。
裴如寄望着画角的脸,眉头蹙了起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這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既喜歡女子,又来勾搭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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