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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者:奶莓祭九
這位世子殿下的脾气着实有些喜怒难测,喻青嫣不想一大早便触了他的霉头,加之她早上拉着蔡保闲扯许久,還沒来得及用膳,当即便答了谢,大方地依言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在桌上逡巡一圈,发现只备了一副碗筷,于是用帕子随意拭了拭手,再自然不過地伸手向不远处的一盘蛋黄仙豆糕够去。

  指头還未碰到那盘糕点,就被人凭空拦了下来。喻青嫣不解地歪头征询阻拦她的男子:“殿下這又是……”

  慕策之望着她的手,眼中充满了鄙夷嫌弃之色:“吃饭布菜皆得用筷箸,你直接上手抓取,实乃蛮夷作派。”

  “可是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已经被世子殿下用了,我就只能姑且将就将就了。”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听了她的话,慕策之這才低头一瞥桌面。

  他每日的饭食皆是由厨房那边专程做好了送来的,泽山苑只有他和刘嬷嬷住着,刘嬷嬷自然不会僭越到同他一桌坐着,故而他一直以来都是孤零零在阁楼用膳。

  一個人独处得久了,现下忽然多出一個人来,倒是忘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

  慕策之绷着脸,久久地盯着面前這個眼瞳乌黑灵动的姑娘,最终将阻拦着的手缓缓挪开。

  喻青嫣還以为他這是妥协了,挑了挑眉,继续去拿糕点。哪知下一刻,慕策之淬冰一般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中:“那你就别用了。”

  喻青嫣的手僵在空中,偷偷深呼吸了好几瞬才强忍住沒有发作。

  她佯作轻飘飘地将手给抽了回来,低眉顺眼回道:“好,世子殿下說什么便是什么,在下這便不用了。”

  說罢,就将手老老实实地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再也不看桌上一眼。

  慕策之满意地冷哼了一声,继续拿银箸挑了一筷子云吞面,放进嘴裡慢慢嚼着,吃相倒是优雅又从容,半点都挑不出错。

  他吃完一筷,正要伸箸重新去夹摆在面前的玫瑰酥时,立马感觉到房内有道目光紧紧地黏在他的手上。

  慕策之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正百无聊赖坐着的姑娘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前的那盘糕点看,目光专注到连他看過来都沒有及时察觉。

  看得出她非常喜歡糕点一类的甜食,若不是现在被拦着,保不齐要将桌子上的所有糕点种类通通都尝一遍。

  慕策之的心裡不由得生出几分困惑,难不成是太医署裡沒有這些吃食,才将她馋成這样?

  他本身不爱吃甜食,对于每日送来的各种糕点也只是浅尝辄止,這次多了個人在身边看着,居然多打起了两分食欲。本来只打算咬一口便搁在一旁的玫瑰酥,又生生多吃了小半個。

  吃完后,口中多了一股浓郁的豆沙味,慕策之整整灌了两大杯清茶才将那股甜腻的味道给压下去。心中冷然地嘲道,不過如此,果然都是小姑娘家才喜歡吃的东西。

  慕策之被甜味腻得再无任何食欲,正打算搁下银箸时,又感觉到有道期盼的目光以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程度往他這头望来。他的手一顿,掀起眼皮对上喻青嫣的视线,淡淡问道:“你想吃?”

  喻青嫣点头如捣蒜,顷刻忘了自己上一瞬還被人称为蛮夷,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想吃,一双柳叶眼像是装载上了星星,如水洗過般发亮:“反正世子殿下一個人也用不完這么多,就当赏我的,让在下也尝個新鲜。”

  她小时候就很喜歡吃這种精细的糕点,离家流落去了西境之后便很少见到這种甜食,现今好不容易来了京都,却是一次也沒出去逛過,更别提买這些玩意。

  故而今日猝不及防见到都是自己爱吃的,脸皮免不了便变得厚了些,软话也很能說得出口。

  尽管慕策之自己已经用完膳,但依然见不得饭桌上有人用手直接抓取食物,但桌上此时已经沒了其他能用的餐具。他犹豫了半晌,用手中筷子夹起一块豌豆黄,用手接着送至喻青嫣跟前,道:“吃吧。”

  他的本意是想让喻青嫣自己用手接過這块豌豆黄,哪知她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居然直接张开红润的唇瓣,如同燕子衔叶一般轻轻衔走了那块糕点。

  慕策之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将豌豆黄塞进嘴裡,轻抹了下唇角留着的一点碎屑残渣,眼睛弯弯得像是滴出蜜来,含糊不清地道谢道:“很好吃,多谢世子殿下。”

  筷箸上仿佛還残留着刚刚传来细微的颤动,提醒着他方才他们用的是一双银箸。即便是新婚燕尔的夫妻,大概也不会亲密到去用一双筷箸。慕策之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熔金般的琥珀色瞳裡闪過一丝无措的神色。

  但是喻青嫣却浑然无觉,她在军营裡扮男装呆得久了,平常战事告捷夜开庆功宴时,大家都就着一坛酒轮流传递着喝,也沒见谁顾忌着男女有别。

  更何况她的唇根本就沒碰到筷子,便更谈不上是共用一双。

  她嚼着嘴裡的豌豆黄,正满目欢欣地撑着脸颊思考着下一块吃什么好,就见身边的慕策之霍然起身,伸手打开了她带来的那個漆盒,作势就要拿裡面那无比熟悉的保着温的药盅。

  喻青嫣脑中迟钝了片刻,慌忙去抓他搭在漆盒上的手指:“你這是做什么?我不是都說過了這药有毒!”

  慕策之被這個意外触碰惊得眼睫一颤,骤然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面色极差地說道:“你的任务不就是给我送药嗎?我现在喝了你便能离开了。”

  喻青嫣莫名道:“世子殿下如果要我走,吩咐一声就是了,又何必委屈自己喝這碗药。”

  “你不是說,”慕策之嗓子有些干哑,“不盯着我喝完的话回去会受罚。”

  喻青嫣一時間不知道是该气還是该笑,她昨天一句情急之下脱口的谎话居然被他记到现在還沒忘。

  她从慕策之手中接過了那盏药盅,打开药盖,不假思索地对着窗外的湖水直接一股脑倒了出去,随后回身冲着他灿烂一笑示意道:“這样不就喝完了?”

  她的這副模样实在是太過鲜活,让人沉疴已久的心都徐徐地漏进了一道光来。慕策之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他低眸自嘲道:“你又何必這样帮我,若是被人发现了,会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裡。我的病已经时日无多了,根本不在乎喝下的到底是什么药。”

  喻青嫣是個医者,平时最听不得的就是這种自怨自艾的话,闻言即刻柳眉倒竖道:“世子殿下如何断定自己就沒办法痊愈?這世间的医术千千万,沒有尝试過所有的办法前,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治好。”

  话虽如此,慕策之听后依然還是付之一笑。

  且不說太医院裡有這么多太医都对他的心疾束手无策,就连天下第一名医的刘长辞都断言他心力衰竭,根本活不過今年岁末,他并不是沒有過希望,但是在這希望一次又一次地残忍破灭之后,他也只能够将自己的期盼降至最低,将打算做到最坏。

  他低眸抿紧了唇,感觉一阵心悸传来,接着忍不住偏头重重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羸弱地扶住了身侧的桌椅,好一会儿說不上话来。

  喻青嫣见状立刻将慕策之扶去长榻上躺着,拿了一條薄毯给他盖在身上。他似乎格外疲倦,半阖着眸子,细密的黑睫时不时不安稳地轻颤一下。

  见到他的一截手腕落到了长袖外头,喻青嫣顺手就搭上去探脉,听了几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慕策之所言非虚,就算以她目前的医术来看,也会說他已是脉象微弱,活不過今年岁末。這种先天不足之症,本就是在偷日子,能過一日算一日,他能够活到现在這個岁数,已经算是老天额外开恩了。

  只不過,還有一种方法可以姑且一试。

  世人治病,往往都习惯以内服外敷的方式就医,再例外一些的,也只到金针刺穴。殊不知早在秦汉时期,便有名医擅长使用开胸破腹的方法替人取出枪箭。

  這样的方法远比如今的医术来得刚猛,见效也是奇佳,只是许多人有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而逐渐摒弃了這條方法。

  葛清明曾经同她說過,他最为擅长的医术,并不是替人把脉开方,而是替人开胸取物。若是慕策之這病落到他的手裡,也并非是不能治一治。

  只不過他立下的规矩便是不医任何达官显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他松松口。

  就這么想着,等到她回過神的时候,恰好看见远处划過一道蜿蜒的闪电,紧接着瓢泼的大雨便急急落下,屋两侧的窗子敞开着,也跟着落进了好些雨点。

  喻青嫣起身将两边的窗都给关上,站在榻前发上了愁。她出来时以为很快便能回去,便沒有带伞,這雨看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也不知道要在這裡呆上多久。

  她无奈地俯身帮慕策之重新掖了掖身上的毯子,却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闷雷的声响,眼前的慕策之整個人也跟着瑟缩了一下,随即一把紧紧地锢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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