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好在陸晝還有點意識,沒真讓江困亭上手，而是自己胡亂蹬了兩下把鞋踢開。
其中有一隻被他踢得太遠,他還非要拿回來擺好，嚴肅的樣子像是在舉行什麼莊重的儀式。
陸晝把鞋擺在江困亭的旁邊,然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如果不是江困亭知道他喝醉後的德行,估計會以爲他已經酒醒了。
林亦城揹着自己的小書包跟在他們身後,一進門就直衝地毯上睡覺的小太陽,抱起來往它腦門上重重地啵了一口。
“小貓小貓，好久沒見了，你是不是長胖了？”
小太陽一開始還掙扎兩下，後來發現這個人類幼崽的力氣還真不小，便不再亂動，認命似的任由林亦城對它“上下其手”。
一雙淺棕色的貓眼卻始終盯着江困亭和陸晝，似乎正困惑他們在做些什麼。
其餘房間都沒有收拾,江困亭便把陸晝帶回自己房間，等他躺下後又給他脫了外套，再蓋上被子。
林亦城發覺大舅和小舅都不見了，於是抱着小太陽蹬蹬蹬地跑上樓，正好看見他小舅在給陸晝擦臉。
陸晝閉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呼吸略沉，江困亭攬着他靠在身上,用沾了溫水的毛巾輕柔地擦拭着他的額頭。
動作很溫柔，江困亭怕他亂動，另一隻手還按在他的手腕上。
從額頭慢慢往下,不小心碰到他的眼皮，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兩下，忽然睜開眼，直愣愣地盯着江困亭看。
目光相觸，陸晝的眼眸還是一片帶着水霧的迷濛。
似乎是因爲喝醉了，眼尾還泛着一點點紅，可愛到讓人心軟。
他鮮少有這樣柔軟的時候。
平日裏總以冷漠和倨傲示人，所有人都怕他怕得不得了，其實背地裏就是個愛發脾氣的幼稚鬼罷了。
世界上總會有一個懂得他的人。
江困亭笑了一下：“盯着我看做什麼。”
“我不想擦。”陸晝把臉側開。
江困亭：“不行。”
陸晝哼了聲，倒是真沒再動過。
江困亭給他擦完，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身後讓他靠着，自己則起身去給他煮醒酒湯。
囑咐林亦城好好看着陸晝，小傢伙一口應下，拍着自己的胸脯說：“我會照顧好大舅的！”
江困亭揚脣，端着水出去了。
林亦城剛抱着小太陽走過去，就被陸晝一把抓走，按在懷裏揉搓。
小太陽不停地喵嗚叫喚，眼看陸晝還要把它塞到腦袋下當枕頭，林亦城終於回過神：“大、大舅。”
“嗯？”陸晝擡眼。
林亦城：“沒事……”
小太陽的肚子被陸晝充當成枕頭，貓臉上寫滿生無可戀。
等江困亭端着醒酒湯回來才把它給救出來，飛快地躥下牀，鑽入門外不見了。
林亦城急着追貓，也跟着躥了出去。
江困亭把陸晝扶起來，哄着他喝醒酒湯。
誰知陸晝倔得很，緊咬着牙關就是不喝：“太辣了。”
“甜的。”
“不要。”
江困亭有些無奈：“陸晝，還認得我是誰嗎？”
原本是想小小地威脅他把醒酒湯喝下去，陸晝卻頓了下，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臉，將身體湊了過去。
江困亭坐得端正，陸晝幾乎是趴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眼睛鼻子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兩張臉的距離不過十釐米，在這狹窄的空間裏，雙方的氣息都逐漸變得有些灼熱。
江困亭凝視着他近在咫尺的臉，眼眸微沉，喉結滾動。
“我認得你。”陸晝說，“你是我的任務對象。”
江困亭問：“什麼任務。”
陸晝答道：“追求你的任務。”
江困亭沒再開口，靜靜地看着他，眼眸深處的情緒卻在暗暗翻涌，隨時準備着蜂擁而出。
良久，他聲線低啞地問：“爲什麼？”
這個問題應該很有些深奧，陸晝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才說：“你猜。”
沒有得到答案，江困亭抿脣，大抵還想再問，卻不知道爲何沒有問出口。
他知道陸晝還有祕密，他有很多問題都想知道，但陸晝此時的模樣，可能也問不出什麼。
江困亭向來是個清醒理智的人，但在面對陸晝時，總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可能比起自己，他更願意陸晝開心一些。但至少今晚，是陸晝讓自己開心不少。
那首隻有旋律的曲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很多年以前，他也在自己面前彈奏過。
江困亭陷入回憶中，嘴角微微揚起。
陸晝彎了半天的腰終於支撐不住，腦袋磕在了他的胸膛上，手也轉而抱住了他的腰，整個人就像是撲進他的懷裏一般。
江困亭怕他摔下去，一隻手輕輕地虛擋在他的身側。
“先喝湯。”
“我不。”陸晝沒把頭擡起來。
又過了片刻，他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祕密：“你的心跳有點快。”
江困亭沉默了，垂着眼看他，保持着這個動作半天沒動。
他真拿陸晝沒有任何辦法。
陸晝好像天生有一種魔力，能讓他自覺地敗下陣來。
這道沒有解法的難題，他已經嘗試了很多年。
任由陸晝在他身上掛了很久，待身心都慢慢平靜下來，他推了推陸晝道：“不喝就睡覺吧。”
反正睡一覺，明早起來依舊生龍活虎。
陸晝：“嗯。”
嘴上應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沒動。
江困亭還有很多事沒處理，總不可能就這樣讓陸晝抱着睡一晚上。
縱使再不捨得，也只能暫時離開一下。
他拍了拍陸晝的背，用哄孩子的語氣道：“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陸晝：“有多快？”
江困亭：“十分鐘。”
“十秒鐘。”
江困亭停頓了一下：“好，你數十下，我就回來了。”
陸晝果真乖乖地放開了他，開始數數。
江困亭起身下樓，回來時陸晝剛好數到第九下。
他抱着電腦坐在陸晝身側，開始處理堆積的工作。
陸晝說了這麼久的話，眼皮早已開始上下打架，江困亭給他蓋好被子，睏意就涌了上來。
他下意識地往江困亭的身邊靠，直至貼合到沒有一絲縫隙，才安心地睡過去。
平心而論，江困亭並不能完全心無旁騖地工作。
日思夜想的人就睡在身邊，任誰都無法平靜，他也是如此。
聽到身旁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江困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迴歸工作。
樓下和小太陽玩累的林亦城也困了，江困亭帶他到隔壁房間睡下。
林亦城常來江困亭家，自然有他自己的房間，但他今晚就是想和小舅睡。
江困亭摸摸他的頭：“睡不下。”
林亦城纔不信：“爲什麼大舅小舅要一起睡，是因爲小舅想嗎。”
“……別亂說。”江困亭給他蓋好被子，“晚上別踢被子。”
離開林亦城的房間，江困亭回去時，陸晝已經睡成了一隻毛蟲。
好不容易把他掰正，沒過一會兒又睡成一團。
江困亭暫時放棄了擺弄陸晝。
他的工作已經處理得差不多，剩餘的留到明天也沒關係。
江困亭先去洗了個澡，回來時到陸晝的姿勢還是沒變，他認命地睡在邊上，儘量不觸碰到陸晝。
誰知沒過多久，陸晝就尋着熱源爬了過來，胸膛緊貼着他的後背。
江困亭：“……”
今晚大概是無法入睡了。
陸晝不僅貼着江困亭睡，手也不安分。
江困亭毫無睡意，原打算忍一忍，在感覺到身後人把腿架了上來時，終於忍不了了。
“陸晝。”
陸晝沒有反應。
黑暗中，江困亭不急不緩道：“我知道你沒睡。”
作者有話要說：系統：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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